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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县话中的人称代词研究*

2013-04-12李素英

菏泽学院学报 2013年1期
关键词:数量词曹县第一人称

李素英

(中共山东省委党校,山东 济南 250103)

曹县位于山东省西南部,北临定陶,东靠单县,西、南两面与河南省民权县、商丘市接壤。曹县话属于汉语北方方言的中原官话,在山东方言的分区中属于西鲁片。就整体来看,曹县话具有菏泽一带方言的基本特点,但由于与河南交界,又表现出商丘、民权等地的一些特征。

人称代词是方言中的基本词,是很能体现方言特征的。本文试图利用已有的近代汉语研究成果,对曹县话的人称代词中不同于现代汉语普通话用法的方面进行深入研究,分析这些人称代词的特殊用法产生的历史根源。所谓“特殊”,是仅就那些曹县话所有,而现代汉语普通话所无的语法特点而言的。

本文所用的语料,属于曹县话的,取自曹县城关镇、朱洪庙乡、梁堤头镇的若干村庄的实际口语。鉴于曹县话语音和词汇方面的特点,本文在引例时不严格地推求本字。无本字或本字不详,一律用同音字代替;虽有本字但音韵变异较大的,视具体情况而定,或用本字,或用同音字。

曹县话中人称代词的构成大致如下:

个体 群体

第一人称 我 、俺 、咱 俺(俺+数量词/群体名词)、咱(咱 +数量词/群体名词)

第二人称 你 、恁 恁(恁+数量词/群体名词)

第三人称 她/他 她/他+数量词/群体名词

其他 己家、人家 人家旁人

一、“我”、“俺”、“咱”①

在曹县话里,“我”的基本语义是指说话人自己。同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的用法一致,“我”的语法特点是,不仅可以充当句子的主语、宾语和兼语,而且可以充当修饰语,表示对所修饰的名词或名词性词组的领属关系。如:

(1)我啥会儿(什么时候)看见你哩(的)东西啦?

(2)村里有点儿事儿,白(别)想瞒住我。

(3)我这牲口也能犁地,牵得(着)使咦(去)吧。

(4)我哩(的)书包忘拿啦。

同时,曹县话里还有另外两个第一人称代词——“俺”、“咱”存在。同是第一人称代词,“我”和“俺”、“咱”的主要区别在于“我”只能表示个体,而“俺”、“咱”既可以表示个体又可以表示群体。如:

(5)我啥会儿(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个体)

(6)俺商量过啦,都觉得(着)这法得(子)中。(群体)

(7)你看看俺写哩(的)作文。(个体)

(8)咱啥会儿(什么时候)赶会(上街)咦(去)?(群体)

(9)咱啥会儿(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个体)

曹县话中“我”和“俺”同为排除式时,“我”严格地用于个体自称;而“俺”却能够跟数量词和群体名词组合。这应该是近代汉语里山东方言中的语法现象在曹县话中的保留。因为冯春田在对清代山东方言著作《聊斋俚曲》的研究中发现,“我”、“俺”、“咱”在跟数量词、群体名词聚合时“显示出很大的区别:‘我’1400余例无一例‘我+数量/群名'的组合形式,而‘俺’307例、‘咱’289例,分别有10、11例相关组合形式的例子,表明‘我’在俚曲的方言里不仅是排除式,而且是严格地用于个体自称。”[1]《聊斋俚曲》虽然是用淄博方言写成的,与曹县话不属于一个方言片,但二者同属于一个大的方言区——山东方言区,因此在人称代词方面必定相差不大。而曹县地处山东省西南部,一直非常偏僻、落后,受外来文化和其他地区文化的影响较小,所以能够将近代汉语中的这种用法完整地保存下来。

曹县话中“我”和“俺”二者都可以表示单数,但在具体用法上又有所区别:

1.在亲属称谓和某些具有密切关系的人前以及表领属关系的名词性成分前,用“俺”而不用“我”。如:

俺娘 俺爷 俺叔 俺哥 俺姨 俺庄上 俺邻居 俺乡里

2.当第一人称单数含有强调意义时,用“我”不用“俺”。这可能是曹县话受到近代汉语中的“我”严格用于个体自称的影响。如:

(10)这话谁说哩(的)?——我说哩(的)。

(11)谁呀?——我。

3.妇女和儿童表达亲昵的语气(如撒娇)时,多用“俺”。如:

(12)俺也想买件儿衣裳。

(13)俺血累(很累)哩(的)轰(很)。

(14)俺可不想这样。

4.当长辈为了使孩子有归属感,把孩子和自己作为一个整体时,习惯上用“俺”这种群体形式而不用本应为个体形式的“你”或“他/她”。如:

(15)这是谁惹俺啦?(大人询问哭泣幼儿时的问话)

(16)俺小哩,您白(别)跟俺一样。(父母对比自己孩子大的孩子的劝告)

(17)我问问你,拥共(因为)啥打俺?(质问欺负自己孩子的人的语言)

就以上四项中的用法来看,曹县话中的“俺”体现出一种强烈的情感倾向,而“我”更多的时候是以中性词的身份出现。

在现代汉语普通话中,没有表示第一人称个体的代词“咱”,只有表示第一人称群体的“咱们”。曹县话里,“咱”尽管有表示第一人称个体的情况,但是比较少见,主要限于下面两种场合:

1.表达说话者自大、自傲的语气时:

(18)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一亩三分地儿里,咱怕过谁!

(19)在家里,她得乖乖哩(的)听咱哩(的)。

(20)不光你会,咱也会。

2.表达亲昵或自嘲的语气时:

(21)你白(别)慌得(着)走,等等咱呗!

(22)愿跟咱搁一堆(搭伙)哩(的),言语一声。

(23)就咱这个样,谁还会跟咱?

在以上两种情况中,“咱”如由“俺”或“我”来替代,并不影响对句义的理解,但会削弱应有的语气。

曹县话中“咱”的这种个体用法,也应该是近代汉语中“咱”的用法在方言中的延续。因为据吕叔湘考证,“咱”字前身即“自家”二字。“自”字《广韵》“疾二切”dz‘i,“家”字“古牙切”ka.但“自”字今音已清化为ts,或宋世已然,与ka相切,正可得tsa.而“自家”的三种不同涵义,无论是与文言“自”一字相当,还是等于“我”或活用之“我”,都可以表示第一人称个体。[2]因此,曹县话中保留有这种用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另外,当说话人表达规劝或讽刺语气时,习惯性用“咱”这种第一人称群体形式而不用本应为第二人称个体形式的“你”。这也许是为了让被劝的当事人有一种劝解人和自己站在同一立场的感觉,或者出于缓和讽刺语气的目的。如:

(24)算喽(了)吧,咱能跟小孩得(子)一样?

(25)呦!就咱这样哩(的)能白教他打喽(了)?

表示第一人称群体形式时,曹县话的“咱”在意义上与普通话的“咱们”相当,包括说话者和听话者双方在内。“咱”与“俺”虽然都表示第一人称群体形式,但主要区别在于一个是包括式,一个是排除式。“咱”包括说话者和听话者双方,而“俺”则只限于说话者一方,排除听话者一方。这在清代前期的河南方言著作《歧路灯》中早有体现[4]。如:

(26)德喜儿道:“这毡包俱是送咱家的东西。”(上册5页)

(27)春宇道:“谭姐夫意思,是念咱爹是个好秀才,翁婿之情,是照管咱爹的孙孙念书哩。”(上册27页)

(28)王氏道:“他舅呀,你不知俺的家,通是王忠当着哩!”(上册85页)

(29)王氏哭道:“他二位老伯,千万休走,与俺娘们仗个胆儿,就住下也不妨。”(上册132页)

其实曹县话中“俺”的这种排除式用法,完全可以从它的来源上加以解释。吕叔湘认为,始见于宋代文献的“俺”来源于“我们”,是二者连读音变形成合音的结果。[2]最初“‘俺’似不分单、复数”,从明代以后,“大体在北方方言的区域内”的“‘俺’、‘俺们’分别表示单、复数,并且基本是排除式”。[3]而一直保留在汉语共同语中的“我们”,正是排除式第一人称群体代词。因此,曹县话里“俺”的排除式用法,是有着确切的历史渊源的。

在曹县话里,表达第一人称群体语法意义时,除用“咱”“俺”外,还可以在“咱”“俺”后加上数量词和群体名词。这种用法早在《聊斋俚曲》中已有体现[5]。如:

(30)俺俩巡了两三巡,被他二姨跳将出,一顿几乎打断筋!(《禳妒咒》)

(31)想当初咱俩说笑,扎挂屋望你勤劳。(《翻魇殃》)

(32)咱仨同到玉火巷,你可藏的严实实……(《增补幸云曲》)

(33)叫爹爹莫悉肠,好歹的出了丧,济俺娘们往前撞。(《翻魇殃》)

(34)众人向前拉住云:求仙长说说俺众人的终身。(《禳妒咒》)

(35)咱兄弟们岂同别人,没有钱我借上。(《翻魇殃》)

(36)除了他兄弟俩,翻转是咱娘四个。(《翻魇殃》)

二、“你”和“恁”

在曹县话里,“你”的基本语义是指听话人一方。它既可以充当主语、宾语、兼语,又可以充当修饰语,表示对所修饰的名词或名词性词组的领属关系,其语法特点大体说来跟“我”相同。

(37)你啥会儿(什么时候)把这事给办啦?

(38)不就是一本破书嘛,还给你!

(39)广播叫你上大队里(村委会)去一趟。

(40)谁看见你哩(的)衣裳啦,你找谁去。

曹县话中另一个第二人称代词“恁”应为普通话里的“您”在方言中的替代,但它同时具有个体和群体两种语法意义。

(41)恁说哩(的)是啥(什么)时候哩(的)事?(个体)

(42)恁挨家挨户打听打听,咱是那样哩(的)人不?(个体)

(43)听说恁庄上出事啦?(群体)

(44)说到底恁是一家人家,旁人谁也不好插手。(群体)

其实金元作品中已有以“恁”代“您”之例。并且据吕叔湘考证,“‘恁'字《广韵》‘如甚切',在金元时代之口语中,可能变为nim,正为‘你'ni加m尾。”即“恁”(“您”)来源于“你们”。[2]因此,“您”(“恁”)在近代汉语里不是“你”的礼貌式,而是“你们”的合音。而当时,“你们”不但可以表示单数,而且可以表示复数,所以“恁”也就同时具有了单数和复数两种语法意义。由此来看,曹县话里“恁”具有“你们”的群体语法意义应是受到了近代汉语的影响。

但冯春田认为,《聊斋俚曲》中表示复数的“您”究竟是形成于“你们”的合音,还是由于“你”用法的变化而引起的词音变化,尚有待于进一步研究。因为“您”、“恁”(俚曲中第二人称代词有“你”、“您”、“恁”三个,冯春田认为“您”、“恁”可以看作“你”的变体)的词音可能是nin之类,但它又不可能是“你们”的合音,因为俚曲人称代词不太跟词尾“们”组合。[1]事实上,据冯春田调查,《聊斋俚曲》中表示第二人称复数语法意义时,确实只有“你/您+数量词/群体名词”这种形式,且其中又以“您+数量词/群体名词”格式为主(“你+数量词/群体名词”仅两例,“您+们”仅一例)。如:

(45)公子云:“你三个坐一席,我在一席上伺候爹娘。”(《禳妒咒》)

(46)何大娘说:“我说还不为凭,你这众人们都不要昧心,您说他好不好?”《姑媳曲》)

(47)明知道何大娘一片好心,着您俩犯争差于理不顺。(《姑媳曲》)

(48)春香,你合老王您两就跟去服侍。(《禳妒咒》)

(49)您爷两坐着,我去筛茶去。(《禳妒咒》)

我们认为,对于山东方言中表复数的“您”的来源,在同意保持异议之外,也不妨给出另一种解释。那就是山东方言中表复数的“您”(“恁”)可能并不是在该方言内部经过缓慢发展由“你+们”合音而成,而是在金元时代受民族共同语影响而进入方言内部的一种用法。因为“这一时期,在山东方言发展史(以及北方汉语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一项史实是金元对山东地区的长达近两个半世纪(1127—1367年)的异族统治。在金朝统治的北方广大区域中,山东是金人较早设立行政机构的地区之一。女真贵族为了加强对汉族人民的统治,将大批猛安谋可编制的女真人迁入山东地区,与当地汉人杂居。”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凿的材料证明这时期女真人对山东的统治对方言有何具体影响,但金元时期北方汉语曾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则是一个明显的事实。”[6]事实上,民族共同语对方言的影响是持续而深远的。就如现代曹县话中,在表示第二人称群体语法意义时,老辈曹县人只用“恁+数量词/群体名词”这一种形式,而许多年轻人已在该种形式之外,熟练地使用共同语中“你们”的复数表示法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恁”(“您”)仍然可以看作“你们”合音的结果

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曹县话在表示单数语法意义时,除了在亲属称谓和表领属关系的名词性成分前用“恁”之外,多数情况下用“你”。特别是在对第二人称个体加以强调时,用“你”而不用“恁”。这是两者在语法上的不同之处。如:

(50)这事就怨你!

(51)恁(这么)晚啦,你就白(别)走啦。

(52)快过来,正说得(着)你哩(呢)!

(53)不是你是谁!

其实,山东方言中“你”和“恁”在单数表示上的这种语法分工,早在清代就已形成。据《山东方言研究》一书调查分析,《聊斋俚曲》中“你”和“恁”的分工大体是:“你”用于单数,“恁”用于复数或单数的领格。并就对“恁”的使用统计来看,表单数的119例“恁”中,有118例用于领格,仅有1例用于主语。[6]而且,对于用于主语的这1例是否真正的表示单数语法意义,《山东方言研究》一书的作者尚不能肯定。现摘录如下:

(54)张大说:“诮甚么!俺达好不好,谁着他和你令堂并骨哩么?”李氏说:“呸!放屁!俺庄里多少好汉子,哪里找着您达并骨。”张大笑说:“出上您拣的那好的并去。”(《墙头记》)

《山东方言研究》一书分析说,“你令堂”即“您达”,“你”和“您”都用作定语,但“令堂”是书面语词,“达”是口语词,“你”、“您”分用不混,正说明“您”带有口语色彩。后一个“您”字,由于是张大对其妻说话,前面又说到“俺庄里多少好汉子”,所以这里的“您”应当是指李氏,即表单数。不过,张大这里的意思也可能是指“你们”,即“拣”的主语是李氏一家人。这样的话,“您”就不是表单数了。[6]就此来看,《聊斋俚曲》中“你”和“您”表单数语法意义时,其分工是极其严格的。

不过,在曹县话中,当说者与听者之间是晚辈与长辈的关系,或有意表示尊敬意时,“你”与“恁”可以互相替换,且多用“恁”,较少用“你”。这种用法就与现代汉语普通话中“您”表尊敬义相一致了。

(56)姐,恁己家(自己)在家吧!

(57)俺娘问恁好哩(呢)!

(58)大娘,恁这是上哪咦(去)?

三、“他/她”及“他/她+数量词/群体名词”

在曹县话里,作为第三人称个体的“他/她”,与普通话中的用法完全一致,可以充当主语、宾语、兼语和修饰语。在此不加论述。

曹县话中的第三人称群体形式与普通话的不同之处在于,它没有“他/她们”这种形式,只有“他/她+数量词/群体名词”。这可能与整个山东方言中的人称代词不习惯于跟“们”组合有关。因为早在清代,以《聊斋俚曲》为代表的山东内部方言的人称代词、特别是第一人称代词不习惯于跟“们”组合的特点已经凸现出来。代表淄博方言的俚曲三种(《姑媳曲》、《翻魇殃》、《禳妒咒》)中,“我”、“俺”、“咱”都没有跟“们”组合的例子;“你+们”仅1例;“他 +们”也仅 3 例。[1]如:

(59)止有女婿人一个,或者他俩平打平。(《翻魇殃》)

(60)叫小妮端着灯,送他俩口儿去东房里睡吧!(《禳妒咒》)

(61)太公老母葬黄沙,合家无男子,只有他姊妹仨。(富贵神仙)

(62)他二人闹喧喧,拉胳膊死活缠,霎时挣了一身汗。(《翻魇殃》)

(63)除了他兄弟俩,翻转是咱娘四个。(《翻魇殃》)

而代表曲阜方言的《贾凫西木皮词校注》中,也分别仅有1例“您们”和“他们”。从现代来看,整个山东方言人称代词仍然普遍不习惯于跟“们”组合,即使有用例,也大多是受普通话影响的结果。

四、“人家”、“己家”与“旁人”

在曹县话里,“人家”作为人称代词的用法比较特殊。它除表示“别人”之意外,还有着另外两种语法功能。

1.妇女或儿童表达亲昵的语气(如撒娇)时,除用“俺”外,也常常用“人家”来表示“我”意。

(65)人家就是不想吃嘛!

(66)人家可不愿找个这样哩(的)人。

(67)人家就是没话说嘛!

2.当说话人与听话人之间比较熟悉时,常常用“人家”来表示听话双方之外的第三者,相当于“他/她”。如:

(68)你哪能把人家一个人扔家里?

(69)你白(别)在那儿站得(着),也帮人家一把。

其实曹县话里“人家”的这些语法功能,早已在《聊斋俚曲》中体现出来。对此,冯春田有着详尽的描述。转录如下:[1]

(2)称除说话者双方的第三者。

急仔人家嫌咱穷,咱还倒嫌人家富。(《翻魇殃》)

我说道你休嗔,我怕原是望着亲,人家老婆丑似鬼,汉子怕的不像人。(《翻魇殃》)

(3)实际上是称说话者自己或自己一方。

于氏说:“你心昏么!人家休了的人,你每日窝藏着,还打乜是不知哩!”(《姑媳曲》)

终日把人家活活的恼杀,活活的啕杀,活活的气杀!(《禳妒咒》)

由此可见,曹县话中的“人家”应是近代汉语中的语法现象在方言中的延续。

在曹县话中,“己家”作为反身代词,义指自己,复指前面的指人名词或人称代词,同普通话里的“自己”用法相同。

(70)你己家一个人能行吗?

(71)我己家的事儿旁人白(别)管!

(72)他己家把这活都给干啦!

就近代汉语文献资料来看,反身代词有“自”、“自家”、“自己”,没有出现“己家”。因此我们认为,曹县话中的“己家”应为近代汉语中的“自家”在方言中的变体。但“己家”与唐五代时期大都单用、独立性强、依附性弱的“自家”用法不同,它多数与前面的体词连用,复指性强,独立性弱。因此,“己家”同宋代以后的反身代词“自家”、“自己”的用法更多一致性。[3]

曹县话中的“旁人”即“别人”,跟自己相对,泛指对话双方以外的人,可在句子中作主语、兼语和宾语。这在《聊斋俚曲》中已有运用。如:

(73)此时若不回头走,怕被旁人看出来。(《姑媳曲》)

(74)叫弟妇你听着,你略略把气消,他懊悔旁人也知道。(《翻魇殃》)

(75)书本全不掀,老婆任意搬,对旁人还要说我不贤。(《禳妒咒》)

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曹县话相比较于西鲁片的其他方言点,更具有自己的语言特色。我们从历史的角度出发,探讨曹县话人称代词中不同于现代汉语共同语的语法方面。这种方法也许由于同一方言区里历史语料的缺乏而具有一定的缺陷性,但我们希望它能为了解曹县方言的历史面貌提供些微帮助。

①由于同属一个方言片,本文这部分内容参考并采用了马凤如《金乡方言志》中“‘我'和‘俺'”、“‘咱'和‘俺'”中的一些观点,恕不一一标出。马凤如.金乡方言志[M].济南:齐鲁书社,2000:158~159。

[1]冯春田.《聊斋俚曲》语法研究[M].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03:15、16、34、15、40 -41.

[2]吕叔湘.释您、俺、咱、喒,附论们字[A].吕叔湘集[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

[3]冯春田.近代汉语语法研究[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00.

[4]李绿园 .歧路灯[M].郑州:中州书画社,1980.

[5]蒲松龄.聊斋俚曲集[A].蒲松龄集[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6]钱曾怡.山东方言研究[M].济南:齐鲁书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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