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权视域下当代中国意识形态安全考察

茅晓嵩，阙 愚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 发展研究中心，江苏 南京210016）

一、当代中国官方话语权面临挑战

自法国后现代主义者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在《话语的秩序》一书中提出“话语即权力”以来，“话语权”逐渐流行，成为学者分析和研究国家与社会的重要概念之一。话语权，顾名思义，是说话权。按照《现代汉语词典》解释，“权”的本意是“秤锤”，引申为“权利”和“权力”［1］。由此，话语权引申出“说话的权利”和“说话的权力”两层含义。说话的权利人人都有，而说话的权力则不然。前者是现代国家的宪法和法律赋予公民的基本权利，是每位公民都应享有的言说权利；后者是对执政者而言，其真正含义是对新闻舆论的掌控权，其实质是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引导力。本文是从第二层含义上来探讨话语权与意识形态安全的关系的。

何为意识形态安全？意识形态安全是指在确保政治意识形态基本原则不变的前提下，面对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领域发生的新变化与新挑战，及时构建核心价值观体系，有效传播主流意识形态，积极引领社会多样化思潮，成功化解敌对思潮侵袭，从容应对意识形态领域各方面挑战的一种安全稳定的思想状态。意识形态安全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状况，这与新闻舆论有关。因此，作为新闻舆论掌控权的话语权必然对意识形态安全产生直接影响。关于新闻舆论与意识形态的关系，江泽民早在1996年9月视察人民日报社时曾有过深刻论述：“新闻舆论，作为上层建筑、意识形态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由于其自身的特点和优势，同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的各个领域都有密切的联系，都会产生广泛而深刻的影响。”［2］江泽民的论述是对意识形态理论体系的一个重大突破，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按照经典马克思主义观点，意识形态外延仅仅包括政治思想、法律思想、宗教、哲学、道德、艺术等六个方面，而江泽民的新论断将新闻舆论纳入了意识形态的范畴，这就大大拓宽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概念的外延，极大地丰富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内涵，为新时期开展意识形态安全工作提供了理论指导和思想启迪。在新的时代背景下，我们“既要反对意识形态的泛化，又要抵制意识形态淡化，还意识形态原本应有的功能和地位”［3］。

当代中国社会，“新闻舆论处在意识形态领域的前沿，对社会精神生活和人们思想意识有着重大影响”［4］。新闻舆论导向正确，国家稳定人民安康；新闻舆论导向错误，国家动荡人民遭殃。从这个意义上讲，谁掌控了新闻舆论中的话语权，谁就掌控了国家意识形态的主导权，谁就掌控了国家安全稳定的主动权。因此，掌控话语权对于国家意识形态安全具有重要意义。国内外的新变化、新形势给中国掌控话语权带来极大挑战。当今世界，经济全球化迅猛发展，科技进步日新月异，在给各国带来经济繁荣与财富增加的同时，西方话语借助全球化浪潮席卷全球，话语内容的多样化降低了对主流价值观的认同度，给各国掌控话语权带来巨大挑战。当代中国，正处在改革开放新时期，经济、政治、文化等各领域正发生着深刻变革。经济体制的深刻变革带来社会阶层的深刻变动，话语主体力量的增多带来话语主体的多元化，而话语主体的多元化必然要削弱官方原有的一元话语影响力。因此，当今国外形势的深刻变化给中国掌控话语权、维护国家意识形态安全带来巨大挑战。

二、传媒的变革深刻影响主流话语权

从历史上看，无产阶级掌控话语权主要凭借书籍、报刊、广播等传统传媒进行意识形态灌输。对此，恩格斯在《德国农民战争》序言中指出：“领袖们有责任越来越透彻地理解种种理论问题，越来越多地摆脱那些属于旧世界观的传统言辞的影响……必须以高度的热情把由此获得的日益明确的意识传布到工人群众中去。”［5］经典马克思主义的论断为列宁灌输论的产生提供了思想启迪。1902年，列宁在《怎么办？》中指出：“工人阶级本来也不可能有社会民主主义意识，这种意识只能从外面灌输进去。”［6］在《我们运动的迫切任务》一文中，列宁又指出：“把社会主义思想和政治自觉性灌输到无产阶级群众中去。”［7］列宁灌输思想的形成既是吸收了经典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也是当时革命斗争实践发展的产物。列宁主义本身就是在与各种错误和敌对思潮的激烈斗争中形成并成熟起来的：先是批判自由主义、民粹主义，而后抨击经济主义、工联主义，最后又与孟什维克主义的错误思想作坚决斗争。列宁主义要在错综复杂的思想斗争中立足并取得广大群众的真心拥护，就必须具备强有力且高效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灌输论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必然成为一种极为有效的教育方法，使得无产积极牢牢掌握革命话语权。不可否认，在危机四伏的革命与战争年代，列宁的灌输论对当时处于相对弱势地位、思想上尚未成熟的俄国社会民主党及其革命群众而言发挥过相当重要的作用。通过灌输社会主义的革命思想，在较短时间内统一了社会民主党的思想，使广大革命群众增强了抵御各种有害思潮的鉴别力，提高了群众明辨是非的能力，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顺利推进和十月革命的最终胜利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但是，进入20世纪50年代后，随着信息技术革命的迅猛发展，当代世界逐渐演变为一个以报刊、广播、电视、网络、手机等大众传媒所组成的高度发达的信息社会。时过境迁，依然使用传统传媒来掌控话语权的效果已相当有限。只有采用新形式，创造新方法，开辟新路径，才能有效掌控话语权，维护国家意识形态安全。胡锦涛在人民日报社考察工作时曾指出，要“坚持用时代要求审视新闻宣传工作，按照新闻传播规律办事，创新观念、创新内容、创新形式、创新方法、创新手段，努力使新闻宣传工作体现时代性、把握规律性、富于创造性，不断提高舆论引导的权威性、公信力、影响力”［4］。这对于我们在新时期掌控话语权具有重要启迪。

三、掌控话语权的方式方法应顺势而变

变革的时代产生变革的思想，变革的思想带来变革的实践。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当代中国有效掌控话语权的方式方法应顺势而变，主要做好以下三方面工作：一是要按照新闻传播规律办事。按新闻规律办事，就是按照大众传播自身的规律，符合大众接受的心理，做好舆论宣传工作。大众传播理论主要源于西方，但作为一门科学，大众传播学本身并不具有阶级性。当今世界，新自由主义在世界的肆意扩张，西方生活方式在全球的迅速扩散，资本主义之所以传播得如此有效，必然有其内在的规律供我们借鉴。对此，德国学者诺埃勒－诺依曼（Noelle－Neumann）在1974年提出“沉默的螺旋”理论（The Spiral of Silence），认为个人在发表观点时，如果看到与自己相同的观点广受欢迎，那么他也会积极参与进来，大力传播这一观点，进而使该观点在社会上越来越流行；倘若该观点无人支持或遭人反对，那么他就会保持沉默，该观点就越来越弱。这就形成了一方观点越来越强势，另一方观点越来越弱势的螺旋发展过程。“沉默的螺旋”理论对于我们理解舆论的形成以及如何引导舆论的发展有着重要启示意义，让我们看到了大众传媒在掌控话语权中的重大作用。有鉴于此，我们应该解放思想，大胆地向西方学习其先进的传播模式、多样的传播路径和有效的传播方法，将西方国家在大众传播的成熟经验和有效做法为我所用，使我们在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更有针对性，更具有效性，以便更好地维护国家意识形态安全。

二是要加强新兴媒体的建设与引导。“大众传播是一个由媒介组织向观众提供和传播信息，由观众选择、使用、理解和影响信息的过程。任何大众传播研究的核心都是媒介”［8］。掌控话语权，核心是掌控媒介，加强对媒介的管理和引导。对于党报党刊、电台电视台等传统主流媒体，我们丝毫不能削弱其主导地位，而应大力唱响共产党好、社会主义好、改革开放好、伟大祖国好的时代主旋律，使其成为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中流砥柱。另一方面，我们要高度关注网络、手机等新兴媒体发展，加强对其的建设与引导，使其成为我们在新的形势下掌控话语权的锐利武器。伴随着信息科技的发展，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兴媒体的影响力日益增强，“互联网已成为思想文化信息的集散地和社会舆论的放大器”［4］。近年来发生的一系列网络事件都反映出网络媒体的巨大威力，也给我们在新形势下掌控话语权提出了重大挑战。网络媒体的特征是受众面广，扩散性大，影响力强，网络管理的难度大。对于网络媒体这一新型媒介，我们不能简单地采用“堵”和“捂”的方式进行管理，而应该因势利导，加强网络舆情的动态监管，在管理与引导中析事明理，在沟通与交流中解疑释惑，逐步掌控话语权，维护好国家意识形态安全。

三是要以核心价值观引领多元社会思潮。有效维护意识形态安全，归根结底要有属于自身的核心价值观。一个没有属于自己价值观的民族，是一个悲哀的民族；一个没有属于自己价值观的国家，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国家。国家意识形态安全与否本质上取决于本国核心价值观的构建成效如何。当代中国，社会思潮日益多样化，各种观念纵横交错，各种思想相互交锋，我们更要提高政治敏锐性和鉴别力，维护安全的政治意识形态。对政治原则问题要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坚持以理服人；对西方敌对势力西化、分化图谋和意识形态渗透，要保持高度警惕，加强防范。无论处理什么问题，都要有利于改革发展稳定的大局，有利于化解消极因素、调动积极因素，有利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能因为强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而强求一律、排斥多样，也不能因为尊重差异、包容多样而放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主导地位。要在实践中探索引领社会思潮的有效途径，力求在多元多样中立主导，在交流交融中谋共识，在变化变动中一以贯之，形成既有国家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既包容多样又有力抵制各种错误和腐朽思想、既坚守基本社会思想道德又向着更高理想目标前进的生动局面。我们要通过运用现代新兴媒体不断提高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引领各种社会思潮的能力和水平，增强国家意识形态安全的凝聚力，不断强化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提高其价值批判功能和同化、否定功能，以应对来自非主流意识形态领域的挑战，从而坚定社会主义的信念，有效维护意识形态的安全。

［1］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Z］.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1130.

［2］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江泽民思想年编（1989－2008）［Z］.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0：254－255.

［3］茅晓嵩.改革开放30年来我国意识形态的转型及其发展［J］.重庆社会科学，2008（8）.

［4］胡锦涛.在人民日报社考察工作时的讲话［N］.人民日报，2008－06－26.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36.

［6］列宁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17.

［7］列宁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85.

［8］斯蒂文·小约翰.传播理论［M］.陈德民，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5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