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农户效用的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研究——以嘉兴市“两分两换”为例

杨卫忠， 李 勇

(嘉兴学院商学院， 浙江 嘉兴 314001）

基于农户效用的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研究
——以嘉兴市“两分两换”为例

杨卫忠， 李 勇

(嘉兴学院商学院， 浙江 嘉兴 314001）

研究目的：探讨农地流转价格分别为固定和随效用最大化曲线动态调整时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 为农地承包经营权的顺利流转提供参考。研究方法：基于农户效用最大化，构建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模型。利用嘉兴市“两分两换”的实证数据分析理论模型的科学性。研究结果：（1）当农地流转价格固定，农户对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补偿达到高度满意时，农地土地承包经营权不能完全流转；（2）当农地流转价格固定，并要求完全流转时，大部分农户对流转补偿无法达到满意；（3）当农地流转价格随效用最大化曲线动态调整时，农户对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补偿达到满意，并实现农地承包经营权完全流转。研究结论：基于农户效用最大化的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模型，可探析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对推进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具有重要意义。

土地管理；农户效用；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两分两换”

现代经济学已经证明，农户的行为是具有理性的，一旦有了投资机会和有效的刺激，农户将会点石成金，经过努力，可使得生产要素达到最优配置[1-2]。钱忠好构建了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市场流转理论模型，并在此基础上分析了农地产品价格、非生产性收益、生产性成本、非生产性成本、土地使用成本、土地交易成本、现有土地经营规模等因素对农地供求的影响作用[3]。钟林等通过综合市场力量、交易价格和经济效率对农地交易均衡交易量的作用，建立了基于农户和企业最优决策的需求—供给模型，并求解和分析了模型的均衡[4]。陈小林在实地调研的基础上，建立了一个基于农户层面的包含非农产业就业概率水平、工资水平以及国家种粮综合补贴等变量的优化模型，重点探究了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市场流转行为[5]。相关农地承包经营权市场流转理论模型的研究为推动农村土地流转提供了良好理论和实践工具，但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是衡量土地管理创新制度有效性的重要标准之一，应得以重视。

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问题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对农户农地经营权流转意愿影响因素的理论和实证探讨。朱光认为，农村土地流转问题不单单是个经济问题，同时也是政治问题和社会问题，农村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应重在制度建设，坚持“依法、自愿、有偿”原则和坚持土地流转以农户为主的原则[6]。钱文荣研究发现，农户作为农地经营的主体，其意愿与行为对一个地区的农地使用权流转及其机制和模式选择有着根本性的影响[7]。贺振华研究发现，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是农户在兼业和外出之间权衡的结果[8]。李慧认为，土地流转是建立在尊重农民自由平等享有土地承包使用权的基础上，任何行政机构都不得强制干预农民处置所拥有土地，否则会带来农民福利的损失[9]。乐章、焦玉良以及陈成文等认为，农村土地政策的调整应以尊重农户的意愿为前提[10-12]。土地的生活保障功能[13]，非农要素禀赋[14]，其他就业渠道[15]，土地流转补偿收入[16]，转让土地的成本[7,17]，社会保障体系、保险市场、农村剩余劳动力流动[18]是影响农户土地供给意愿的主要原因。总体而言，学者们对农村土地流转意愿的作用机制和影响因素的研究上做了重要贡献，但对基于农户意愿的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模型及其相关实证研究还是缺乏探究。

本文以嘉兴市“两分两换”为例①两分两换”是嘉兴市推进城乡统筹发展，打造城乡一体化而推出的一种政策创新。所谓“两分两换”，就是将宅基地与承包地分开，搬迁与土地流转分开：以承包地换股、换租、换保障，推进集约经营，转换生产方式；以宅基地换钱、换房、换地方，推进集中居住，转换生活方式。，构建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模型，探讨“两分两换”政策背景下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试图为农户农地经营权的顺利流转提供参考。

1 理论模型

在“经济人”假设下，农户农地经营最优规模决策应使其效用最大化[3]。效用最大化条件下的农户土地经营规模L与其现实拥有量L0（农户签订土地承包合同）不一致时就会产生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的要求。对于一个给定的时间段，假设该农户可以用于劳动的总时间为T0，耕作单位农地劳动时间为t，农户农地经营规模为L，则耕作农地时间为tL。当T0＞tL时，农户用于其他就业渠道的劳动时间为T0-tL；当T0＜tL时，农户雇佣其他劳动力的时间投入量为tL-T0。假设单位农地转让价格为R，当地农户就业的单位时间平均工资为w，则该农户流转农地、其他就业渠道或雇佣其他劳动力所获得的收益之和Rfl为：

由于农户农地经营收入为当前存在的基本农业生产技术而导致的生产函数，可通过引入Cobb-Douglas生

式2中，q为农户农地经营收入函数，c为常数，K、L、M分别为生产资本、农地经营规模、劳动力投入量，α、β、γ分别为生产资本投入、农地经营规模和劳动投入量的生产函数弹性系数，且有0＜α＜1、0＜β＜1、0＜γ＜1。由于农业生产技术边际报酬递减规律的作用，可假设农户农地经营收入函数弹性系数之和小于1，即0＜α+β+γ＜1。 假设单位农地投入的生产性资金为k，而劳动力投入量M以耕作农地的时间计量，则该农户农地经营收入函数可转化为：

由式1和式3可知，在考虑农户经营成本kL情况下，该农户的总收入为R=Rft+Rgl-kL。因此，该农户的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可以表述为选择农地经营规模、单位农地生产性资金和单位农地劳动时间以最大化自己的总效用U，即：

其他条件不变时，农户可通过调整农地经营规模、单位农地生产性资金和单位农地劳动时间来获得效用最大化，对式4求L、k、t偏导数可得的数学表达式。联立的表达式可得农户效用最大化时的单位农地生产性资金、单位农地劳动时间和农地经营规模：

为求得驻点（k*，t*，L*）以讨论其充分条件，令U在驻点上的Hesse行列式为[20]：

因此，农户可通过以下方式使其效用最大化：①当k＜ks，t＜ts，L＜Ls时，农户可增加k、增加t，并同时增加L；②当k＞ks，t＞ts，L＞Ls时，农户减少k、增加t,并同时增加L；③当k＞ks，t＞ts，L＞Ls时，农户可增加k、减少t,并同时增加L；④当k＜ks，t＜ts，L＞Ls时，农户可增加k、增加t,并同时减少L；⑤当k＞ks，t＞ts，L＜Ls时，农户可减少k、减少t,并同时增加L；⑥当k＞ks，t＜ts，L＞Ls时，农户可减少k、增加t,并同时减少L；⑦当k＞ks，t＞ts，L＞Ls时，农户可减少k、减少t,并同时减少L；⑧当Ls＞L0时，农户愿意租入的土地数量为Ls-L0，并支付相应租金Rs（Ls-L0）；当Ls＜L0时，农户愿意转出的土地数量为L0-Ls，并可获得流转补偿款为Rs（L0-Ls）。

“两分两换” 政策背景下，若单位农地流转价格R可随农户效用最大化曲线动态调整时，农户可完全流转土地，并使得土地经营规模为零，由式5可得：

则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完全流转补偿额为：

2 实证分析

2.1 研究数据收集

嘉兴市位于浙江省东北部、长江三角杭嘉湖平原腹心地带，市境介于北纬30.21°—31.2°与东经120.18°—121.16°之间，陆地总面积3915 km2，现有人口450余万人，下辖南湖、秀洲两个区，平湖、海宁、桐乡3个市和嘉善、海盐两个县，共有44个镇，246个城市社区，115个城镇社区，809个行政村。数据采用问卷调查的方法，利用农户的农地经营经历对其2011年农地经营收人及各项支出情况进行评价，从而达到收集数据的目的。选取嘉兴市南湖区的余新镇、凤桥镇、新丰镇、大桥镇和七星镇以及嘉兴市秀洲区的王店镇、洪合镇、新塍镇、王江泾镇、油车港镇为目标地区。调研时间为2012年7月15日—2012年8月10日，调研对象为25—60岁的农户户主。共计43位户主参与调查，回收有效问卷32份，有效率为74.41%。32个样本的农地经营收人及各项支出情况的数据资料见表1。

2.2 农户农地经营收入函数估计

在农业生产中，投入要素主要是土地、劳力和资金（各项支出）。目前嘉兴市农户资金投入主要用于购买种子、化肥、农药、机械费用、水费、小农折旧以及管理费用等。因此，将以上生产要素设置为3个自变量，可形成式3的农户农地经营收入函数。对式3两边取对数，可得：

将表1中的农户农地经营收入及各项支出情况的数据进行置换与取对数处理后，输入SPSS软件分析。回归分析结果表明，单位农地生产性资金、单位农地劳动时间和土地经营规模对农户农地经营收入有显著影响作用，非标准化回归系数分别为0.35（t=4.61，P＜0.001），0.37（t=3.01，P＜0.005）和0.91（t=14.25，P＜0.001）。同时回归模式具有很高的显著性水平（F=110.57），所有预测变量至少能够解释农户农地经营收入92%的变化，说明该回归方程在解释农户农地经营收入上具有说服力，是农户农地经营收入的最佳预测模式。由此可得α=0.35，β=0.19，γ=0.37，c=157.26，农户农地经营收入为：

变量单位农地生产性资金、单位农地劳动时间和农地经营规模的弹性系数均值为正值且显著，说明增加这些要素的投入，有助于增加农户农地经营收入，特别是农地经营规模对农户农地经营收入的贡献最大。

2.3 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分析

获得当地农业生产Cobb-Douglas估计函数后，对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进行分析。本文选取3家代表性农户进行具体的意愿分析。3家农户分别来自余新镇（Yx001）、风桥镇（Yq006）和油车港（Ycg030）。当地农民工的平均工资为每天50 元（按每天工作8个小时计算）。3家农户具体情况如下：

（1）农户（Yx001）是个4口之家，共分得土地0.21 hm2。2011年农地经营收入14356 元，主要种植水稻和棉花，现经营农地规模为0.21 hm2。用于农地劳作的时间为112 天，户主（男）还从事当地农场工作，平均每天可获得50 元工资。（2）农户（Yq006）是个两口之家，现分得土地0.14 hm2。为增加收入，户主又以6650 元/hm2/a的价格承包了1.66 hm2的农地。2011年农地经营收入72345 元，主要种植西瓜和棉花。用于农地劳作的时间为208天，并按当地农民劳动工资每天50元雇佣劳动工104 天。（3）农户（Ycg030）是个5口之家，共分得农地0.14 hm2。2011年农地经营收入16967 元，主要种植水稻和蔬菜。用于农地劳作的时间为312 天。

表1 农户农地经营收人及各项支出情况Tab.1 Income and expenditure of the farmers in the sample areas

“两分两换”土地流转政策背景下，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流转价格起初为10500 元/ hm2·a，并以每年750 元/ hm2的幅度递增。根据当地农村的实际情况，以12500 元/ hm2·a的价格为基础考察2012年当地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流转意愿及相应的农地承包经营流转补偿款。为便于分析农户农地经营权流转意愿，以农地流转价格随效用最大化曲线动态调整时的农户收入作为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满意度的判定基准。代表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分析结果见表2，并以相同方法对其他29家农户进行分析，其结果表明： （1）当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流转价格固定，所有农户可自愿通过调整农地经营规模、单位农地生产性资金和单位农地劳动时间来获得效用最大化，所有农户对流转补偿可达到高度满意，但农地不能完全流转时，（2）当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流转价格固定，并要求农地必须完全流转时，有27家农户的收入小于农地流转价格随效用最大化曲线动态调整时的收入，并未实现效用最大化，因此大部分农户对流转补偿无法达到满意。（3）当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流转价格随效用最大化曲线动态调整时，农户可通过调整农地经营规模、单位农地生产性资金和单位农地劳动时间来获得效用最大化，因此所有农户对流转补偿均可达到满意，并且所有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可实现完全流转。

表2 “两分两换”背景下代表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分析Tab.2 The willingness of agricultural land transfer of the farmers in the sample areas

3 结论

农户作为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的主体，他们的意愿对农地流转政策能否达到预期的政策目标产生极其重要的影响。在构建基于农户效用的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理论模型中，本文探讨了农地流转价格分别为固定和随效用最大化曲线动态调整时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通过嘉兴市“两分两换”农地流转政策的实际情况和代表农户的实证数据可以发现：（1）当农地流转价格固定时，农户自愿通过调整农地经营规模、单位农地生产性资金和劳动时间可获得高收入，但农户农地不能实现完全流转，而当政策要求农户必须接受农地完全流转时，农户获得较低收入。（2）当农地流转价格随效用最大化曲线动态调整时，农户自愿通过调整农地经营规模、单位农地生产性资金和劳动时间可获得较高收入，农户农地可实现完全流转。（3）为实现农地完全流转，农地流转价格可采用随效用最大化曲线动态调整方式以提高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的满意度。 本文研究结果为探讨农户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政策，推进“两分两换”进程提供了参考。

（Reference）：

［1］ 舒尔茨. 改造传统农业［M］ . 北京：商务印书馆，1987：122-130.

［2］ 赫伯特·西蒙. 管理决策新科学［M］ .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33-40.

［3］ 钱忠好. 农地承包经营权市场流转：理论与实证分析——基于农户层面的经济分析［J］ . 经济研究，2003，（2）：83-94.

［4］ 钟林，唐小我. 农地流转交易的市场均衡分析［J］ . 中国管理科学，2009，17（4）：141-147.

［5］ 陈小林. 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的影响因素——基于农户层面的优化模型分析［J］ . 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2011，29（4）：86-89.

［6］ 朱光. 以人为本构建农村和谐土地流转关系［J］ . 学术论坛，2007，（2）：93-97.

［7］ 钱文荣. 浙北传统粮区农户土地流转意愿与行为的实证研究［J］ . 中国农村经济，2002，（7）：64-68.

［8］ 贺振华. 农户兼业及其对农村土地流转的影响——一个分析框架［J］ . 上海财经大学学报，2006，8（2）：72-78.

［9］ 李慧. 农村土地流转的主要障碍分析［J］ . 中国集体经济，2008，27（9）：21-22.

［10］ 乐章. 农民土地流转意愿及解释——基于十省份千户农民调查数据的实证分析［J］ . 农业经济问题，2010，（2）：64-70.

［11］ 陈成文，赵锦山. 农村社会阶层的土地流转意愿与行为选择研究［J］ . 湖北社会科学，2008，（10）：37-41.

［12］ 焦玉良. 鲁中传统农业区农户土地流转意愿的实证研究［J］ . 山东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1）：82-86.

［13］ 姚洋. 土地、制度和农业发展 ［M］ .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107-125.

［14］ 罗必良，何应龙. 土地承包经营权：农户退出意愿及其影响因素分析——基于广东省的农户问卷［J］ . 中国农村经济，2012，（6）: 4-19.

［15］ 刘克春. 农户农地使用权转出行为的实证分析［J］ . 统计与决策，2008，（5）：107-109.

［16］ 何国俊，徐冲. 城郊农户土地流转意愿分析——基于北京郊区6 村的实证研究［J］ . 经济科学，2007，（5）：111-124.

［17］ Dong X Y. Two-tier land tenure system and sustained economic growth in post-1978 rural China ［J］ . World Development, 1996, 24（5）： 915-928.

［18］ 钱忠好. 土地征用：均衡与非均衡——对现行中国土地征用制度的经济分析［J］ . 管理世界，2004，（12）：50-59.

［19］ Goldberger A S. The interpretation and estimation of cobb-douglas functions ［J］ . Econometrica, 1968, 36（3/4）: 464-472.

［20］ Avriel M. Nonlinear programming: Analysis and methods ［M］ . Mineola, NY: Dover Publications, 2003.

（本文责编：郎海鸥）

The Willingness of Agricultural Land Contractual Right Transfer in Terms of Household Utility: An Example of the So-called “Two Separations and Two Exchanges” Policy in Jiaxing City

YANG Wei-zhong, LI Yong
（Business of School, Jiaxing University, Jiaxing 314001, China）

This article builds a theoretical model of agricultural land contractual right transfer in terms of household utility given two assumptions, i.e., fixed agricultural land transfer prices, and a dynamically adjustment of utility maximization curve. The method is the developed theoretical model of land right transfer based on maximization of household utility. The results show that 1) when the agricultural land price was fixed and all the households were satisfied with compensation, the land would not be fully transferred comparing to a theoretical standard; 2) when the price was fixed and all the land would be transferred, most households would not satisfy; 3) when the utility maximization curve was dynamically adjusted, the households would be satisfied and the agricultural land would be fully transferred. The paper concludes that the model developed based on the utility maximization could be used for exploring the willingness of farmerson land rights transfer, and therefore it is meaningful for promoting the transfer of agricultural land contractual rights.

land administration; farmer household utility; land contractual rights; willingness of transfer; policy of “Two Separations and Two Exchanges”

F301.2

A

：1001-8158（2013）09-0064-07

2012-11-26

2013-07-30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10YJAZH044）。

杨卫忠（1980-），男，浙江衢州人，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农业经济管理。E-mail: yangweizhongjxu@gmail.com

李勇（1968-），男，新疆新源人，博士，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农业经济管理。E-mail: yongljx@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