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生自杀意念影响因素研究近况*

宋 晨 张文婷 陈艳华 李 为

北京大学深圳医院呼吸内科，广东 深圳 518036

中国青少年(15～24岁)自杀率高居35个国家中的第二位，仅次于斯里兰卡[1]。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自杀风险评价措施中，自杀意念是一个最重要的指标，因此对自杀意念进行研究，及早发现并干预，对预防自杀具有重大意义[2]。国内对医学生这一特殊群体自杀意念的研究较少，高宏生[3]研究显示，医学生自杀意念的报告率高于其他群体，而医学生的身心健康与我国未来的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息息相关。本文就国内外医学生自杀意念的相关研究进行综述，为进一步深入研究提供依据。

1 自杀意念的定义

1.1 美国国立精神卫生研究所的定义 美国国立精神卫生研究所将自杀行为分为三类：自杀意念、自杀未遂、自杀死亡。自杀意念(suicidal ideation)：指有结束自己生命的想法，但没有付诸行动的情况[4]。

1.2 国内常用自杀意念定义 指偶然体验的自杀行为动机，个体胡思乱想或打算自杀，但未采取或实现目的的外显行为，具有隐蔽性、广泛性、偶然性和个体差异性的特点[5]。

2 自杀意念的测量

国内外尚无统一的测量工具和判断标准，研究者常采取不同的方法对自杀意念进行测量。

2.1 自编问卷法 汪雪莲[6]使用：“在进入大学以来，严肃地想过用自杀结束生命”作为判断在大学期间有无自杀意念的依据。沈丽琴[7]设计问题为：“在读大学期间，你曾有过自杀的想法吗”？胡利人[8]的研究中，对“认真考虑过自杀”肯定回答者定义为有自杀意念。胡志红[9]等对自杀意念的评定标准为：“过去12个月内想过自杀”。

此类自编问卷法虽在测量时较为便利，但缺乏一定的信度和效度，且无法在不同的研究之间进行结果比较[2]。

2.2 单个问题判断法 目前国内大多数研究采用单一的条目来反映自杀意念[10]。汪雪莲[11]采用Beck抑郁问卷自杀部分作为医学生自杀意念的筛选工具。张小远[12]使用艾森克人格问卷“你曾有过不如死了为好的愿望吗？”条目进行筛选。范引光[13]采用Beck自杀意念量表的“自杀念头”和“危急关头，是否会拯救自己”来判定有无自杀意念。冯珊珊[10]研究提出，问题表达的不同会影响不同自杀意念流行病学研究之间结果的比较。

2.3 心理量表测量法 国外多种供临床使用的自杀意念评定量表，主要针对精神疾病患者[10]。国内对医学生自杀意念研究中应用较广泛的有：Beck自杀意念量表中文版、夏朝云的自杀意念自评量表。

2.3.1 Beck自杀意念量表中文版（BSI-CV）[14]：该表有19个条目，分为自杀意念和自杀倾向2个因子。得分越高，自杀意念越强烈，自杀危险越高。李献云[15]在大学生群体进行信效度检验发现，量表在大学生中应用时，最消沉、最忧郁或自杀倾向最严重时的总分和自杀意念、自杀倾向因子分，其内部一致性、重测信度、区分效度好。

2.3.2 自杀意念自评量表（SIOSS）[16]：为夏朝云等人编制的量表，共26条4个因子，用来反映人的消极情绪和认知偏差，评价其自杀意念的强弱。该量表对于筛查国内大学生自杀意念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重侧信度为0.86，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9，分半信度为0.824[17]。

3 医学生自杀意念的主要影响因素

3.1 个体因素

3.1.1 性别 中国是世界上唯一的女性自杀率超过男性的国家[18]，女性自杀率比男性高25%，女性自杀未遂率是男性的3倍。张小远[12]研究发现：医学生群体中女生自杀意念率显著高于男生。沈丽琴[7]研究发现，女医学生的自杀意念远远高于男生。而在汪雪莲[6]、胡志红[9]、辛莘[16]等人的研究中，自杀意念的发生与性别无明显的统计学差异。提示性别是否是自杀意念的影响因素，有待进行进一步、大样本的研究。

3.1.2 个性特质：张小远[12]研究表明：有自杀意念医学生情绪稳定性差、性格内向，具有精神质倾向和外控个性，自尊水平低。辛莘[16]研究显示，自杀意念与自尊和自我效能呈显著负相关。欧光忠[19]研究表明：医学生中对自杀行为性质的认识持理解、肯定或宽容态度者的自杀意念出现的危险性约为持反对、否定或歧视者的3倍。曾转萍[18]研究显示：对自杀性质和自杀者持否定态度，自杀意念发生的可能性就小。

3.1.3 躯体因素：Liselotte N.Dyrbye[20]等人对美国七所医学院校医学生的研究显示，医学生过度疲劳发生率较高，而有过度疲劳的医学生的自杀意念高于无过度疲劳者，解除疲劳对自杀意念起积极影响。刘宝花[21]研究发现，长时间睡眠很少的学生会增加抑郁症状水平和减少自尊，疲劳是自杀意念发生的危险因素。Liselotte N.Dyrbye[22]研究显示，释放倦怠、提高精神生活质量可减少自杀意念的产生。胡志红[9]研究显示：有自杀意念组躯体化因子得分均显著高于无自杀意念组。汪雪莲[6]研究显示：常因为考试失眠、常感到身心俱疲、患慢性病是自杀意念产生的危险因素。

3.1.4 心理因素：医学生是大学生中的一个特殊群体，课业负担繁重，使其极易在紧张或压力中产生焦虑、抑郁等心理问题[3]。刘宝花[21]研究发现，心理障碍是许多自杀事件发生的内部心理动因或根本原因。Young-Joo Park[23]认为高水平的愤怒特质和愤怒压抑是自杀意念高水平产生的重要因素。范引光[13]研究显示：较高的抑郁、焦虑和精神症状是自杀意念的主要危险因素。杨军[14]研究发现，抑郁阴性和敌对因子阴性是自杀意念发生的保护因素。L van Niekerk[24]研究发现，曾有过明确绝望感的医学生，自杀意念的发生率明显高于无绝望感者。

3.2 外部因素

3.2.1 家庭因素：家庭因素与自杀意念的关系：与是否单亲家庭、是否独生子女、父母的教养方式及家庭关系有关。①是否单亲家庭：范引光[13]研究表明，单亲家庭的医学生自杀意念的发生率较高。辛莘[16]研究显示：父母一方缺失的临床医学专业学生自杀意念的出现率高于其他家庭大学生。而汪雪莲[11]研究结果显示：自杀意念在是否单亲家庭之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提示单亲家庭是否是自杀意念的直接影响因素有待进行进一步深入研究；②是否独生子女：胡利人[8]调查发现，医学生中独生子女自杀意念发生率高于非独生子女。而范引光[13]的研究表明：自杀意念的发生率在是否独生子女之间无统计学意义。提示独生子女是否是自杀意念的直接影响因素有待进行进一步深入研究；③父母的教养方式：汪雪莲[11]研究发现，母亲情感温暖而不管父亲的教养方式怎样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自杀意念的发生危险，而一旦母亲过于严厉或经常惩罚同时伴随父亲的拒绝、否认则可明显增加自杀意念的发生。提示父母的教养方式与医学生自杀意念的产生具有一定的相关性。④家庭关系：杨本付[25]研究表明：家庭和睦程度与自杀意念的发生有着紧密的联系。欧光忠[19]研究表明：亲友有过自杀者可增加医学生自杀意念的发生。提示和谐健康的家庭环境及亲友无自杀史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自杀意念的发生。

3.2.2 学校影响：学校方面对医学生自杀意念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年级、学历、学业成绩等。①年级：胡利人[8]研究发现，高年级学生自杀意念发生率高于低年级学生。此结果与汪雪莲[6]等“年级之间自杀意念无差异”不一致。②学历：杨军[14]在高校护生自杀意念的研究中发现：本科学历是自杀意念的保护因素。辛莘[16]等人的研究表明临床医科大专生的自杀意念报告率明显高于临床医学本科生，而本科生的自杀意念强度高于大专生。③学业成绩：汪雪莲[6]分析发现：学习因素对医学生自杀意念的产生具有不容忽视的作用，且以“考试熬夜”、“读书时不擅长观察实物”、“不习惯记忆分析”危害最大。欧光忠[19]研究显示：学业压力是医学生自杀意念产生的首要原因。胡志红[9]的研究表明：成绩差者自杀意念的发生率要高于成绩好者。

3.2.3 社会影响：影响医学生自杀意念的社会因素主要体现在：社会支持度、生活事件及人际关系、使用违禁药物及性相关行为等。①社会支持：范引光[13]研究显示，社会支持是影响应激反应结果的一个重要中介因素或缓冲因素，对应激状态下的个体提供间接保护。曾转萍[26]研究表明：客观社会支持越少者，其心理健康状况越差，更易产生自杀意念。综上所述，较高的社会支持是自杀意念的保护因素。②生活事件及人际关系：胡志红[9]研究显示：有自杀意念组的负性生活事件得分高于无自杀意念组的。汪雪莲[6]研究发现，受人际关系困扰的医学生自杀意念的发生率较高。欧光忠[19]研究显示：人际关系不和谐是产生自杀意念的第五大原因。可见正性生活事件和良好的人际关系是医学生自杀意念产生的保护因素。③使用违禁药品及性相关行为：L van Niekerk[24]的研究发现，使用交感神经兴奋药物的医学生自杀意念的发生率明显较高。刘宝花[21]调查发现，被迫性行为、不安全性行为是自杀意念产生的危险因素。胡利人[8]分析显示，自杀倾向与被告知患性病、看黄色书刊影像、异性性行为、自慰行为、使用违禁药品等性相关行为有联系，且在消除混杂因素作用之后仍然有多项性相关行为与自杀倾向的发生有关，提示性相关行为是自杀倾向的重要危险因素。

4 展 望

目前针对医学生自杀意念的研究已取得初步成果，但由于研究工具尚无统一标准，导致医学生自杀意念检出率悬殊较大，妨碍了医学生自杀意念研究进一步发展。自杀意念是生物-心理-社会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其影响因素复杂多样，在已有对医学生自杀意念的研究中，对个体因素中的“性别”、家庭因素中的“是否单亲家庭”、“是否独生子女”，学校因素中的“年级”等因素是否是医学生自杀意念的影响因素存在争议，亟待进一步大样本、深入地研究。

总之，如何预防医学生自杀意念的产生及对已产生自杀意念者进行有效干预，阻止其进一步向自杀行为方向发展的问题需进行进一步深入广泛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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