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移民又何妨

据说先富阶层现在最流行的就是移民，《中国国际移民报告（2012）》蓝皮书显示：“在中国个人资产超过一亿元人民币的超高净值企业主中，有27%已移民，47%正在考虑移民。”公众很愤怒，政府很尴尬，原来说好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带后富，大家一起共同富裕，怎么变成先富者移民了？留下后富者怎么办呢？很多学者也对富人移民很焦虑，觉得财富流走了，精英流走了，富人移民正在掏空中国，政府应当限制和监管移民等等各种谬论甚嚣尘上。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的前提是，移民是一项个人的基本权利。我们一方面呼吁迁徙自由，废除城乡隔离，改革户籍制度，允许农民进城；另一方面却主张质疑和限制富人移民，这在价值观上是冲突的，是典型的两面派行为。无论富人移民的动机和苦衷是什么，是为了避开北京日益浓密的PM2.5也好，为了名下公司海外上市也好，选择居住地是每个人的自由，也是政府的庄严承诺。

其次，移民不会影响中国的吸引力和竞争力。中国的经济奇迹，源于改革开放的实践，源于市场经济的拓展，源于政府依法治国的保证，富人只是时代的产物而非时代的原因，只要现行体制和造富机制不变，财富和富人会源源不断地创造出来，财富不是一个固定的总量，而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历史有先例，香港在97回归之前，也出现移民狂潮，富豪阶层、中产阶级和外国公司几乎跑光了，结果政府承诺原体制50年不变，时光过了16年，香港繁荣依旧，只不过当初的移民回流之后发现原来的位置已经不复存在。最典型的是，留下来的李嘉诚成了中国首富，走出去的大班怡和（港英时代统治香港有三尊神：港督、汇丰、怡和）已经沦为默默无闻的二流企业。

其实，只要中国有发展机会，你想赶资本跑，资本也不会跑的。资本只会流向最能增值的地方。有人说富人移民会带走资本和就业机会，削弱中国竞争力，对不起哺育他们的祖国。这是书生之见。富人的个人可以移民，他的事业可能随之移民吗？他在中国的成功模式可能在美国复制吗？在世界范围内，从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移民是一个普遍现象，印度的富豪们也都纷纷跑到原来的宗主国英国，买豪宅，买球队，但他们公司还不是扎根自己的祖国继续创造就业岗位和税收。道理很简单，人挪活，树挪死，事业都是立足本土发展起来的，随便挪来挪去只能是人走财亡。

最后，移民是用脚投票，是一种消极的投票权。事实上，即便是消极的投票权也比没有任何投票权好，用脚投票会对政府滥用权力构成制约，并促使现行体制进行反思和改善，对于留守者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重庆唱红打黑，中国移民潮加剧，“走”本身就是一种抵制。最近法国为什么移民热？2012年法国首富LV董事长伯纳德·阿诺特成为比利时公民；法国国宝级演员“大鼻子情圣”杰拉尔·德帕迪约成为俄罗斯公民……精英全跑路了。因为法国新总统要征富人税，要打劫，人家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无论任何人，无论贫与富，迁徙和移民是个人的权利；人家创造的财富，只要是合法的，到哪里投资只存在盈亏问题，不存在道德问题。我们的社会由于长期的封闭，对个人自由的无视，导致对移民这种正常的社会现象大惊小怪，上纲上线。其实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西晋末年，五胡乱华，衣冠东渡，东晋朝廷摇摇欲坠，一日数惊，名相王导采用“镇之以静，群情自安”的政策，从容淡定，化解危机。我国有97年香港移民潮的成功应对经验，对目前大陆的移民潮，自无需莫名惊诧，把中国的投资环境、生活环境、法治环境建设好，就是最有力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