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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景在传统花鸟画构成中的作用

2013-03-26杨艺贞

漳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3年2期
关键词:锦鸡花鸟画蝴蝶

杨艺贞



点景在传统花鸟画构成中的作用

杨艺贞

(漳州职业技术学院 人文社科与艺术系,福建 漳州 363000)

点景是中国传统绘画极其重要的一种表达方式。在绘画作品中合理地运用点景能使画家的情感与物象更加融合,对画面的构图及意境有着画龙点睛的作用。以花鸟画点景为研究对象,通过举例中国传统花鸟画中精心安排的点景,重点阐述了点景在传统花鸟画构成中的作用,着重论述其在构图、色彩、意境中的关系。

点景;花鸟画;画面构成

中国传统绘画善于在画面构成与意境中运用点景,它往往能提供一个开始,却让人联想到无限的江山来[1]。点景是什么?“点”从外表上可以说是最小的元素形式,[2]却有着画龙点睛之意;“景”即大自然的一切。点景在画面中所占的比例虽小,却涵盖了画家对画面构成的经营以及情感寄托。好的点景能以小见大,丰富画面的表现力,使画面的主题得到升华。传统花鸟画家特别注重运用点景人物这一妙笔。

古代有个聪明的画师在表现“踏花归去马蹄香”时,画的是:繁花压枝,落花遍地,游人骑在马上,马儿轻快地扬起一只后蹄,两只蝴蝶追逐着马蹄翩跹飞舞。两只蝴蝶就把看不见的香气很生动地表现出来,而且增加了盎然的春意,也衬托了玩赏人的愉快心情,整个画面情节更生动有趣。画师聪明就在于抓住了这句诗的精髓 “香”字上,借小小的蝴蝶为画中点景,蝴蝶是爱采花的昆虫,哪里有花香它们就飞到哪,蝴蝶紧追逐马蹄,不都是因为马蹄香吧?不仅仅传达了香气,也传达春天的气息与游人的欢快。可见,“以小见大”是点景表现的重要意义之一,以局部见全体,一斑观全豹,以有限见无限。大自然景象万千,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五光十色、形状各异、千头万绪,非笔墨所能详尽。而中国花鸟画是集中体现了人与作为审美客体的自然生物的审美关系,画中点景通过典型的小景物和生活细节来表现重大的社会内容和象征重大的思想内容,关系到全画的立意,虽小至寸余,却达到“以小见大”之效果,对作品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一、点景对画面构图形式美的影响

中国画的构图在传统画论中称之为“章法”、“布局”,它与西方绘画构图相比其艺术构成倾向于平面装饰性。[3]而平面空间的深度拓展主要是依靠层次的变化,如何使画面中的物象能够符合形式因素上的主体突出、对称与均衡、对比与协调、节奏与韵律、动静相依、变化与统一等种种形式美规律,对作为在画面中含有表现内容与形式特征的点景而言,其在构图形式美中的把握和运用有着重要的影响。

宋徽宗赵佶《芙蓉锦鸡图》(图1),画中一只色彩绚丽的锦鸡落在芙蓉枝上,回首出神地仰望着右上角一对翩翩飞舞的蝴蝶,显出一种安详且跃跃欲试的神态。芙蓉的一枝,由于锦鸡的落下而微微地弯曲了,似乎给人一种颤动的感觉,更显出花枝的柔美。在此画中主要的表现物体是芙蓉与锦鸡,花朵从左下边往上延伸是合,锦鸡的头伸上角是一种开,而此时右上角的蝴蝶向下飞是一种合。在这幅作品里,锦鸡占据了整个画面的三分之二,蝴蝶在画面中起到的作用就是点景,一开一合,使画面形成了几条无形的连接,形成彼此间的呼应与交叉,把视觉引向画面的中心,达到很好的统一效果。中国画形式美的创造,是一个将意象思维转化为视觉形式图像的营造过程,构图中对点、线、面的把握,实际上是把具体物象经过归纳转换为抽象的符号,将画面的构成由视觉意义上的复杂化转化为构成意义上的规则化,使各种运动变化形式统一于有序的节奏韵律之中。

图1 宋徽宗赵佶《芙蓉锦鸡图》

图2 《芙蓉锦鸡图》分析图

图2是笔者对《芙蓉锦鸡图》以点线面的形式要素进行分析,通过分析可以看到画家运用锦鸡、芙蓉、蝴蝶、题款、印章这些实像的正形把画面分割为诸多大小、比例、形状各不相同的块面,如图中的①②③④⑤⑥⑦⑧这些块面大小对比非常明确,主体所处的负形②空间最大,而点景空间⑦⑧相比其它明显较小,围绕主体②空间外的⑥⑤④③①⑦⑧由大小不一带来了画面上紧-松-紧-松-紧节奏的变化,这些块面不是独立分开的,而是相互联系、作用,共同构成和谐完美的画面。画面中蝴蝶飞的动势符合起承转合的原理,由分析图可见,画面里本来是由①②③④⑤⑥组成的,加了两只蝴蝶即在画面里增加了点,透过点延伸虚线,画面空间增多,画面层次也随着变多了,而且使画面呈完善S型律动,使从左下角延伸上来的气脉与之相连更加紧凑、节奏更加鲜明。左下角的不知名花是“起”,锦鸡站立的芙蓉为“承”,画面中最重要的部份锦鸡为“转”,而点景蝴蝶为“合”,与“起”相呼应,起承转合节奏分明,脉络清晰,构成更加融和。注意观察蝴蝶形状与颜色,大小黑白上的双重对比,生动跃于画面。可以这么说,在这张画里,点景以不同的形、色、线的对照与呼应主体造成变化中的均衡感,使画面主体锦鸡得以突出,主次分明、聚散有致、穿插合理、大小相宜,增加了画面的生动性与趣味性,出色地完成了画面形式美的律动。

图3 崔白《寒雀图》

图4《寒雀图》分析图

北宋崔白所作的《寒雀图》(图3),图画冬日庭院中,木叶脱落已尽,一根枯枝上有数只的麻雀在嬉戏,或栖或啄,或交颈而眠,或引颈歌吟,神态各异,活泼而有韵致,卷首的空白处,一雀展翅凌空而下,作为点景与其余动态各异的麻雀的头部与视线呼应,正好构成了一个横的S型律动变化,不仅使构图取得了平衡,而且使其成为麻雀这一能动形象中的画眼,动静互补,动中传情,妙不可言。同样,我对《寒雀图》作了画面构图分析(图4),在画面中的树干横斜交叉,与栖息在上面的雀,都是隐形的画面分割线,疏密有致地把画面分成①②③④⑤⑥⑦⑧⑨,可以看出这些空间所形成的正负形大小完全不一,产生了①紧-②松-③紧-④松-⑤紧-⑥松-⑦紧-⑧松-⑨紧的节奏松紧变化。从左边的两只雀开始为“起”,粗树干与第三四只雀为“承”,而第四五六只雀则为势的延伸与弯化的“转”,最后一只俯冲下来的雀为“合”,峰回势聚,起承转合的总体趋向构成了势,而势强气越足,画面气线的完整的同时实现了画面平衡。每只雀都可看为一个点,点点连接成线,节奏与韵律的连续性形成一个非常美的S型线律动,画面总体趋势随之而生。如果说画面里缺少了作为点景的这只雀,那么画面的力度与分量势必被大大削弱,由分析图可见,画面右边的空间只有①②③④⑤,少了⑥⑦⑧⑨层次上的变化,画面容易气不足而显得单薄。画者还充分地把握了观者的视觉心理,如同样长短、宽窄的两条线,竖线在视觉感知上似乎要比横线长,对角斜上的直线较之直竖的线与横卧的线在视觉感知上要有力度和气势。在众多描写物象中,右边的那只置以浓重色彩的雀处于黄金分割线的位置,在画面中形成了一条对角斜线,与视觉整体的外在形式所表现出的S形动势感相呼应,成为画面的焦点和情节中心。

古人在大量实践的基础上留下了不少精辟论断,如“布置得法,多不厌满,少不嫌稀……圆朵非无缺处,密叶必间疏枝……花间集鸟,必在空枝”等。[4]由上面诸多分析可见,点景不仅仅是个点晴的元素,它是画面结构与画面分割非常重要的部份,是开合结构及内部结构产生变化的重要元素之一,它对起承转合、延伸气线、合理分割画面空间正负形有着密切的关系。花鸟画很讲究形式美,画面上安排几根枝条,几簇花朵,几组绿叶,或者几只鸟,都能形成对画面空间的平面分割。对画面分割形成的疏密、聚散、虚实及正负形等关系的处理,点景起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作用。一幅花鸟画,根据立意把主要描写对象摆在最突出的位置,表达的对象主题明确,其它表现元素的增加在一定程度上会使画面信息量变得更为丰富,适当地添加花、鸟、虫或是其它物象当以点景,能更好地形成画面的气线,对平面空间进行分割,符合黄金比,使各个构成元素有“条理”地组织在画面陪衬的位置上,形成符合艺术美的S、Z等形线,可以有效地使静止的画面产生内在的动感,有限的笔墨将有限的空间呈现出无穷的韵味。

二、点景对画面色彩的影响

色彩是构成画面某种艺术情调和艺术风格的基本要素。东方的或西方的、传统的或现代的绘画,无论其如何发展,从画面效果看,色彩始终是重要的构成因素。“色是艺术家心象的表述”,[5]点景与花鸟画的色彩关系,不仅仅是画面色彩上的需求,也可以反映画家所寄托的情感方向。不同的色彩代表着不同的情感特征,画家经常借助于画面上的色彩表达他的思想感情。

于非闇《玉兰黄鹂》(图5)画面构图饱满,主体玉兰花形成一个“C”字形的半包状,点景为两只鸟儿,一只黄鹂立在其中,别一只盘旋在半空中呼应,两只鸟儿相对视,形成一条有力的对角斜线冲破视觉,空间分割正负形关系更加明朗,画面更加和谐与完美。图6是我对《玉兰黄鹂》图做的色彩分析图,背景是大面积的纯蓝,而白玉兰是穿插于画面里的白颜色,而两只鸟以纯黄颜色夹黑出现,画面色彩一下子缤纷起来,白与黄则缓和了色彩间的过渡,而黄与蓝、黑与白间色彩鲜明对比,画面非常响亮。这张画的独到之处在于画者用了一个醒目的湖蓝色背景,上面点缀着洁白的玉兰和艳黄的鸟,所有颜色纯度都极高,颜色之间反差特别大,集中在蓝、黄、白几个色块的组合上,追求平面装饰效果,表现出色彩的秩序感和美感。作者大胆运用这种蓝橙对比色的布局,增强了画面的视觉冲击力,画面更富有装饰意味。

图5 于非闇《玉兰黄鹂》

图6 画面色彩分析图

因此,作为画面不可缺少的点景,其色彩是画家心理感受和思想变化的一种反应,对于整个画面,它弥补了主题中缺少的元素色,更着重于表现主宾之间的关系,色彩用在画面最精彩最重要的地方,以其少少许,胜似多多许,从而达到以色彩助构成的目的。五代荆浩在《画说》中说:“红黄间,秋叶坠,红间绿,花簇族,青间紫,不如死,粉笼黄,胜增光。”画家从古代起就懂得将色彩有情感的关系恰如其分地运用到绘画的实践中,并且配合中国画的特殊用笔及造型相互对比,传达画者本人主观意图上的表现,用色彩表达内心情感状态。点景色彩的运用可使画面色彩产生冷暖强弱变化,拉开主体与其他要素间的距离。“万绿丛中一点红”,这“一点红”即是点景,不用很醒目,却极其容易吸引观赏者的眼球。可以这么说,在每一幅画上,要使宁静与张力,饱满与通透、倾斜与平衡能得以保持统一,点景形状的相似性、充色的变化,增加了构图艺术的情趣,是构图中用色的关键,对平面空间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三、点景对画面意境营造的影响

相对于西方古典绘画而言,中国传统绘画更注重画面中的精神、意蕴,主要体现在一幅画不仅画面要好看,还得有精神内涵,要“气韵生动”。“气”除了指画家的主观意志、意趣、情思、意蕴,还指神韵、神气、韵致、生意,是一种萦绕在画面中无形的重要东西。“韵”最早是南齐谢赫提出的,他在关于人物画的“六法”中首先提出了“气韵生动”,这是六法中最重要的一法,概括了后面五法的表现特质,是我国传统绘画突出的美学准则。

林凤眠先生的彩墨画强调意境气氛的渲染。他画的花鸟,无论是静态还是动态,颜色是清淡还是浓烈,都以浓重的氛围感人,隐含着强烈的感情宣泄。《秋鹜》(图7),描述的是暮色迷茫中一群野鹜在芦苇摇曳中迎风疾飞,画中大部分面积是用来表现芦苇,而作为点景的五只秋鹜用色凝重,造型冼炼,却是画面中最吸引人的焦点,它们的存在以动态飞翔的曲线满足了画面构图点线面造型的需要,由画面分析图(图8)可见,云彩为画面的直线,长短不一地穿插着,而芦苇则是以斜线打破直线的规整感,五只秋鹜以曲线的动态出现于画面的黄金分割线上,给平和的状态以动势与活力。更重要的是融情于景,让人看到是那掠水低飞的水鸟和迎风倒伏的芦苇,联想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摇动芦苇的斜向走势与低压浮云的弧线,层层深远,加上奋飞野鹜的曲线,为画面增加了气势与活力。假若画面中没有这些秋骛的存在,它的意境与气韵是否会大打折扣?留给人们想象的空间又能有多少?

图7 林凤眠《秋鹜》

中国绘画艺术源远流长,历经各代名师巨匠的创造研究,在题材内容上由于时代背景、创作主体和审美标准的改变,现代花鸟画创作题材更为广泛,作为点景表现的种类更加多样。画家应重视点景的作用,通过点景使画中构图间形成有机的联系,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实现绘画艺术的再现与表现、具象与抽象、内容与形式的整体结构。

因此,点景手法在当代花鸟画创作中仍有着重要意义,它的运用和发挥能够让我们在新的时代下创作出更具艺术魅力的作品,我们应该继承并不断地发扬光大,在创作中加以重视,才能不断提高花鸟画作品的艺术质量。

[1] 朱良志. 曲院风荷[M]. 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3):107.

[2] 康定斯基. 康定斯基论点线面[M].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4):13.

[3] 韩玮. 中国画构图艺术[M]. 济南:山东美术出版社,2005(3):1.

[4] (清)邹一桂. 小山画谱[M]. 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9(4):12-20.

[5] 陈绶祥. 国画指要 [M]. 重庆:四川美术出版社,2006(1):75.

Significance of “Point View” in Composi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Bird-and-flower Painting

YANG Yi-zhen

(Zhangzhou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Zhangzhou, Fijian, 363000, China)

The “point view” is extremely important as a means of expression in traditional Chinese painting. The use of “point view” in painting will improve consistency between the artist’s emotion and physical image, thus has a finishing touch effect on the composition and artistic conception of paintings. This paper researches “point view” in bird-and-flower painting through listing well-arranged “point view” in traditional Chinese bird-and-flower paintings and elaborates the significance of “point view” in traditional bird-and-flower painting composition, focusing on the relation between composition, color and artistic conception.

Point View; Bird-and-flower Painting; Composition of Painting; Significance

2013-04-27

杨艺贞(1984—),女,福建长泰人,硕士,研究方向:美术学。

J211

A

1673-1417(2013)02-0039-05

(责任编辑:马圳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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