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家具丰富多样的文化性特征

2013-02-20胡景初HuJingchu

家具与室内装饰 2013年5期

关键词：家具装饰文化

■胡景初 Hu Jingchu

(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家具与艺术设计学院，湖南长沙 410004)

放眼家具世界，文化无所不在，文化渗透到家具的每一件产品和家具发展的每一历史瞬间。

家具文化是实用与审美，物质与精神的统一体，是物质文化的主体，是精神文化的载体。同时家具文化也是技术与艺术的结合，是物化了的文化与艺术，是艺术化了的产品与技术。

材料科学与工艺技术是家具文化的基本成分，没有它们，所谓哲理、流派、风格、诗情、寓意、美感都将无所依附。

但家具文化又不限于材料科学与工艺技术，也不限于技术与艺术，家具的文化意蕴还来自哲学、生态学、化理学、美学、历史学、民族学等多种文化的综合。

家具的文化意蕴能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在人们的心灵上引起特异感觉，这种感觉便是心灵的教化、精神的愉悦，以及由世事沧桑，历史兴衰所激起的文化感慨。

由家具的空间形象及装饰纹样所传达出来的抽象的观念和情绪，其文化传达的方式在于寓意和象征。造型、色彩、构件、装饰、图案，甚至尺度，数量和布置方式均能寄托不同的寓意，显现丰富的象征。

下面仅就家具文化的一些较为典型的案例和表现形式予以阐述。

1 家具的礼仪文化

在人类漫长的岁月流程中，家具以其自身的功能形象忠实地刻录了某一历史时期人们经历的社会生活方式和习俗。

在上古时期，家具品类少之又少，数量也非常有限，因为家具的使用功能主要是作为一种社会礼仪的道具而使用或者是个人权力和威严的象征，而很少追求功能的合理性和使用的舒适性。

席是我国最早的坐具，在穴居时期我们的先人为了防虫防潮，在潮湿的地面上铺垫树皮、干草或兽皮，这便是席的原始形态。在夏商周时期上至天子下到庶民，从皇室的政治活动到日常起居生活都离不开席。在周朝席已成为了社会地位的象征。在周朝的礼乐制度中对于席的材质、形制、花饰、边饰以及使用都作了严格的规定。在席的形制方面，席有单席、连席、对席和专席之分。单席、专席是为尊者而设，而连席则为多人共用。四人同席也要让长者居席端。

在当时的社会生活中，席地而坐的坐姿也有严格的规定，有经坐、恭坐、肃坐和卑坐之分。所谓恭坐、肃坐和卑坐都是保持经坐的姿态，仅有抬头、平视和俯首要求的区别。经坐即通常的坐姿，要求曲腿，膝盖着地，臀部坐在双足的后跟上，两手平放于膝前，眼睛平视，卑坐则低头。礼节也规定箕踞之坐姿是一种违礼之行为。箕踞有两种姿态，一是臀部坐于地上双膝曲起，足底落地，二是臀部落地，双足向前伸展，象只簸箕。这都是被禁止的坐姿。

为了减轻长时间跪坐的疲劳，在坐姿发展的过程中我们的先人又创造出了“凭几”这一供人跪坐时安体凭倚之家具。据古藉记载和出土之物表明，凭几一般为三足弧形几面之几。也有两足的凭几，为了稳定，足下设横木，其高度正好抵于肘下或腰间，放于一侧时用于侧倚，类似于今天椅子之扶手。放于腰间时用于后倚，类似于今天椅子之靠背或填腰。凭几的使用都可以减轻臀部和腿足之压力，凭几在春秋战国时十分流行，在民间则多为长者专用，是一种“孝”文化的载体。在更早的周朝，凭几又称“扆”，是专供天子用的，与斧依（屏风）组合使用，是象征王位的一种陈设，是权力的象征。

俎是古代祭祀时摆放牺牲和宴饮时切割熟肉用的一种类似于长桌的家具，有大有小，祭祀用的较大，宴饮时用的较小。俎面为长方形的木板，有的周边围框。四足为平板状或方形柱状，讲究的木俎有油漆和花纹图案。俎的使用与严格的等级观念结合在一起，俎的使用与陈设有严格的规定，俎载之不同牲体区别贵溅，俎的数量表示尊卑。天子是拥有最高权力地位的人，所用的俎数量最多，每天吃饭要设9俎以显示其地位的高贵。

2 家具的象征文化

从古到今家具都可以成为权力文化的象征。交椅的原型是胡床，最早是供皇帝外出打猎、郊游或其它活动时室外使用的座具。因为只供皇帝坐，其他随行人员只有扛的分，没有坐的资格，因而交椅慢慢的成了权力的象征。后来逐渐流行至民间，但也一定是年长的或有权力的人才能享受的，仍保留了它权力的文化特质。交椅有圆背的、直背的，带扶手的和不带扶手的，带扶手的比不带扶手的更高贵，圆背的比直背的更便于携带，所以便成了最高等级的权力象征。在《水浒传》中，宋江上梁山后，晁盖请宋江坐上了第一把金交椅，是当上了山寨108位好汉的首领之意。当今在介绍单位一把手的时候，也常称其为单位的第一把交椅。在现代办公家具中，董事长或总经理坐的是大班椅，大班椅相对于中班椅或文员椅而言，就更具权威性。

据马未都先生介绍，交椅从宋代开始又叫太师椅，是在圆靠背上加了头靠。是专为南宋宰相秦桧而设计，因为秦桧当时还有荣誉虚职叫太师，所以他的这把椅子便叫太师椅。到了清代以后，太师椅的结构和用材发生了很多变，不能折选的直背椅也叫太师椅，凡是用珍贵硬木加工的能显示主人身分的都叫太师椅。

专供皇帝坐的宝座更是体现中国古代家具以人文精神为本的设计原则，是尊严第一，舒适第二的典型。据马未都先生介绍，目前放存于颐和园的国内最大的宝座。它长2.95米，高1.85米，深1.4米。皇帝坐在这么巨大的宝座上，四面都是不挨边，无倚无靠，非常不舒服，坐久了更是受罪，但其威严不容质疑。

在中国传统家具和民俗家具的装饰中应用最多的装饰艺术形式是雕刻装饰，其雕刻装饰的纹样更能直接表达某种文化意义，所谓装饰纹样是对社会生活中千姿百态的事物形象进行艺术处理，注入民族文化观念，使之变成一种具有象征语义的文化符号。在源于自然源于生活又高于自然和高于生活的装饰纹样中，动物植物、生活场景、神话传说、民间故事、英雄豪杰等无所不包，无所不用。其象征语意从兴旺齐家到平安吉祥，从忠孝仁义到佛教信仰，从追求完美喜庆到趋吉避害，都可以通过联想而得以充分表达。比西洋家具中装饰纹样所表达的语意要更加丰富和生动。如牡丹的大气和圆润丰满是繁华富贵的象征，牵牛花藤蔓缠绕，延伸长远，是子孙万代不断的象征；松、鹤、龟、桃则象征长寿；葫芦、石榴、葡萄象征多子；鱼莲同图表达年年有余；梅、兰、竹象征清廉高洁，喜鹤立于梅梢表示喜上眉梢；菊花与黄鹊表示举家欢乐，蝙蝠和蟠桃表示福寿双全；两种柿子或狮子并置表示事事如意……。而历史人物故事的雕刻则更加直接表达某些社会文化意义，使得家具这一物质功能产品具有文化艺术作品的身分。

3 家具的文人精神

以苏式家具为代表的明式家具是一种人文精神和民族审美精操的集中表现。在江南文人生活的追求中，包括家具器物，室内陈设布置所反映的生活格调和生活情趣，一切皆为主人的爱好、品性和审美意识的体现。这种简约、古朴、精致的风格，蕴涵看一种高度智慧的文人意匠和品味高尚的文人气质。苏式家具中的圈椅、玫瑰椅、书桌、画桌、花几、香架等都是经过几代文人的提炼而获及的一种人格心灵的物化。

据明式家具研究专家濮安国先生介绍，有的家具就是文人亲自参与制作而成。如“明四家”之一的文微明的弟子周公瑕，在他使用的一把紫擅长扶手椅的靠背上就刻下了一首五言绝句：“无事此静坐，一日如两日；若活七十年，便是百四十。”而在南京博物院收藏的一件万历年间的苏州制作的书桌，其腿部也刻有“材美而坚，工朴而妍，假尔为冯（凭），逸我百年”的四言诗。这一桌一椅都充分表达了当地文人对深居静养，闲情逸致生活方式的期待和追求，是当时文人精神的在家具作品中的集中表现。

4 家具的生活与时尚文化

民国时期流行的海派家具则是中西文化交流融合的产物，是家居时尚文化在上海的典型表达。

海派家具的品类和功能较之民国前的传统家具有了明显的西化，如大衣柜、梳妆台、陈列柜、五屉柜、沙发等新型家具为居室功能的合理划分创造了条件，也为当时家居生活的时尚代提供了新的功能和形式。如大衣柜可以垂直挂西服和旗袍，而不是适放，就为民国时期流行的服饰收存提供了方便。带银镜的梳妆台又为追求时尚的女性提供了梳妆的条件和自我欣赏的平台。大衣柜的银镜门则为出门前检验骏服饰装扮的效果提供了直接的清晰的图象。可以两边上下床的屏板床取代了各种样式的架子床，不仅为起居生活提供了方便，也体现了男女平等的时代精神。而沙发部分取代木质传统坐具，则成了上流社会时尚生活的符号。

而在装饰方面，各种西洋家具的构件，如柱式构件旋木构件，以及蕃莲纹，涡卷纹等西洋家具的装饰纹样也在海派家具上广泛应用。

海派家具是在清代传统家具的基础上吸取西洋家具的功能要素和形式要素而形成的一种不中不西，亦中亦西的家具风格。它忠实记录了这一历史时期西方物质文明对民国社会生活的冲击，以及在文化方面所呈现的中西交融的发展趋势，充分体现了国人当时的时尚追求和审美情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