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性精神传统的观念谱系——评《观念史研究》

路国正

（临沂大学，山东临沂 276000）

一、关于《观念史研究》①的概述

金观涛、刘青峰的《观念史研究》创新性的提出当代中国政治观念形成的三阶段学说理论、中西二分二元论意识形态理论、儒学式公共空间理论、重新定位新文化的历史地位以及近代、当代和现代三个时期新划分等一系列的重大历史政治观念理论。该书续建了中国自古至今的一系列政治等观念的精神传统，解决了自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再到当代政治观念的历史断裂，从而得出一个可以成立的结论即：当代中国政治等观念是与中国历史一脉相承并对历史传统的扬弃和对西方政治等一系列观念的选择性吸收和学习的结果，形成了一种当代中国式的独特政治观念。

根据《观念史研究》全书的几大核心命题和理论的思考和梳理以及对当代中国式的独特政治观念的进一步反思，我们发现其中暗含着一种中国现代性精神传统的价值理念，在其指导和影响下才促成了当代中国式的独特政治观念。故而本文试图以“谱系学”②的角度来梳理中国现代性精神传统形成和发展的历史演进并以现代性精神来反思观念史的历史价值，以期来试图解决中国文化向何处去的意识困惑。

二、中国现代性精神传统的内涵

所谓的中国现代性精神传统是指在中国现代化运动中发育起来的一组现代性观念所代表的精神传统，它包括“权利、理性、科学、民主、经济、个人等”③。说他们构成现代性精神传统，就是因为它们不同于古代传统，主要是在19世纪中叶以后渐次发展起来，不仅超越了党派、政见、思潮的分歧，成为中国人普遍的公共意识；而且历经一百多年的历史变迁，至今依然活跃在当代中国人的观念世界之中，成为当代大多数人的直接精神背景。离开了他们，就不可能真的理解近现代乃至当代中国思想文化。中国在五四运动后，现代性的观念逐渐深入人心，人们不再是以前愚昧和无知，不再是受封建思想压制，而是从一个懵懂的状态走向一个开化的状态，在这个过程中，也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人们必须克服自身的思想认识的误区，从而以一种新鲜的事物来洗礼自己的思想，这是一个自我奋斗和抗衡的过程，这也是中国现代性思想的发源地或思想的转折点。从五四运动以后，我们步入了一个现代性的追问之中，我们追问我的国家如何才是治理更好的文明国家，我们的制度如何才能满足社会的需求和人们的意愿，我们的思想如何走向开化和成熟等等，这些都在考验着现代性的内涵和标准。

因此，从五四运动以后，中国在向现代性的启蒙和发展，尤其从1978年以后，中国步入了一个改革开放的时代，社会发生了巨大变化，人们的观念也进行了一场历史性的改革和变化，逐渐走向文明与理性的发展之中，当下中国也是在遵循现代性的观念和传统，进行一系列的改革，尤其从权力的时代走向权利的时代，从压制型的社会走向自治型和回应型的社会，以人们的基本利益需求和社会的需求来完善现代性的要求，并来判断和衡量现代性的基本要求。

三、中国现代性精神传统的观念谱系

《观念史研究》表明：“中国现代性精神的核心在于现代性政治观念，而现代性政治观念的客观体现在于现代性政治术语的形成和发展的演进脉络”④。中国古代传统有现代性政治术语的文字表述，但它们却没有“现代性的精神价值”⑤。之所以说它们没有现代性的精神价值是因为他们在“古代封建集权体制和家国同构的宗法伦理的王朝社会”⑥模式下使用的，没有彰显现代性价值即一种以开放的姿态，体现一种普世的理念，保障人权的民主政治关怀等现代性精神。现代性政治观念是起源于西方，在中国进行了本土化的学习、吸收和重构的过程。尤其是洋务运动、戊戌变法、辛亥革命、新文化运动等重大历史事件的发生对中国原有政治观念和西方政治观念的整合吸收；在五四新文化运动过程中，它全力反封建传统并吸收西方的一些政治观念，从而基本上形成了当代政治观念和政治术语的现代性内涵和价值。五四新文化运动是中国现代性政治观念的定型时期，也是中国现代化启蒙时期，至今中国现代性发展问题仍然无法摆脱五四新文化运动“历史手掌”⑦。每当“现代化进行过程中遇见挫折和困难时，依然还要反思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历史定位”⑧。五四新文化运动后，中国开始了现代性的再次反思和重述及重构的过程；中国现代性精神的启蒙、探索和发展是再次回到新文化运动的历史手掌之中。

但现在中国现代性的进程中也同样面临中国政治观念形成的三阶段学说理论即“选择性吸收、学习和创造性重构的三个阶段理论”⑨，任何国家和民族面对外来文化引入本国的过程中都会遇见到类似的情形，即“本土文化资源和外来文化的张力关系，对此应当采用有创造性重构的建构模式，以本国本土资源文化和实际需求为出发点来解决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的冲突的困惑意识”⑩。同时，中国现在仍然处于被“后经学”时代和“后现代性”的困惑之中，不知中国文化向何处去的问题意识之中，正如冯契先生所言“中国1840年至1949年，时代的问题就是中国向何处——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如何才能获得自由解放，摆脱帝国主义压迫、欺凌和奴役？它在政治和文化领域有开展古今中西之争，其内容就是如何向西方学习并且对传统进行反省来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以便使中华民族走上自由解放和富强之路”⑪。

对此，当代中国应当根据自身发展情况和全球发展趋势来反思中国的现代性精神的价值和底蕴；另外从中国主流观点来看包括金观涛《观念史研究》和高瑞泉《中国现代精神传统》⑫以及法学界等中国各思潮学派的共时性观点，中国现在还没有完成中国现代性的发展进程，中国还没有能够脱离现代性精神的传统观念的思想启蒙。因此，从中国现代性精神传统观念分析的谱系学思维来反思中国现代性精神的历史脉络，我们发现中国文化发展应当按照现代性精神的逻辑进行发展和延伸并且来探究中国未来发展的现代性方案，即应当以本国社会文化来函摄外来文化的进入，以和谐共荣的理念吸取外来文化的精髓，以期形成中国式的独特文化和社会发展模式。

四、《观念史研究》对中国现代性精神传统的影响

观念是人一种深层次的思想意识，是一种潜在人头脑的无形力量，它支配着人的行动和思维方式；同时“每个观念不仅涵盖一种智力行为，而且涵盖知觉和意志的某种特定的方向”⑬。《观念史研究》一书以一种新的思考模式即注重观念对社会文化的反作用。通过对上文关于中国现代性精神传统的观念谱系分析，我们发现现代性观念的形成影响了中国当代精神传统的形成和发展，可以这样说，现在中国人之所以有“权利、理性、科学、民主、经济、个人”⑭等追求和憧憬以及对现代性精神的赞同，这都是在于中国在近代以来学习西方和谋求中国民族富强的过程中形成的现代性观念的支配下形成并发挥力量的结果。因此，《观念史研究》中的现代性观念对中国现代性精神传统进行了理论和思维的重构和解读。

结语

英国著名哲学家沃尔夫说过：“对任何时代的精神进行分析，充其量是一种困难而又吉凶未卜的事业。”⑮我们把现代精神传统的探索视为一百多年来价值重建的一部分，它的困惑很多，但它又是时代的魅力。因此，通过对中国现代性精神传统的观念谱系的分析并结合《观念史研究》的研究价值，我们可以发现中国现代性的发展是有深刻的历史渊源和现实意义的，从而我们也许知道我们头脑中现代政治观念是如何扎根生果的，进而借用古今中外富有价值的多元文化来推进中国式的独特文化模式的形成和发展。

注 释:

①③④⑤⑥⑧⑨ ⑭：金观涛、刘青峰著.观念史研究：中国现代重要政治术语的形成[M].法律出版社,2010.

②所谓谱系学的分析方法，旨在“从身体的视角来审视‘现在的历史和真实的历史’，谱系学的方法就是一种现代社会规训权力和治理术的发展史”。参见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1265717.htm，访问时间2102 年9 月26 日。

⑦希尔斯著.能否跳出过去的掌心[J].读书，1993,(10).

⑩苏力. 法治及其本土资源[M]. 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4(18—23).

⑪冯契著.冯契文集第七卷：中国近代史哲学的革命进路[M].华东师范大学出版,1997,(4).

⑫⑮高瑞泉著.中国现代精神传统[M].东方出版中心,1997.⑬转引自伯瑞著.进步的观念[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