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中国社会变迁的缩影——第55届威尼斯双年展平行展之“未曾呈现的声音:中国独立艺术展”的“家庭”部分
2013-02-07刘飓涛
山花艺术馆
2013年 10期
策展人:王 林 刘飓涛
学术主持:王 林
参展艺术家:戴光郁 邓箭今 师进滇 罗发辉王嘉伟 曾晓峰 宋永平 毛旭辉陈彧君 陈启基 胡顺香
策展人语:
在第55届威尼斯双年展平行展《未曾呈现的声音:中国独立艺术展》的策展计划书上,总策展人王林将展览分为九个主题,对其中“家庭”部分,他这样解释:“家庭是最能反映中国社会变化的基本单元”。
家庭见证了当代中国的历史进程。国人敏感于政治,“家”与“国”是形影不离的双生概念。自农业文明开端,地域居所的稳定导致了血缘家族的产生,由此也衍生出更大的集团——国家。尧舜时期有“天下为公”,“天下”即是扩大的“家”,到了禹便成为了“家天下”,春秋时期又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国与家混同一处在道德伦理上也多有体现,孔子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臣”、“父子”放置在了一起,家庭伦理、政治信仰捆绑一处。混同了“家”与“国”概念,而家庭伦理与政治伦理的冲突更是不断发生,道德与法律也变得模糊起来。
在中国,“国家”等同于“集体”,“集体”成为了大于个体并干预个体的理由,政治渗透管控到家庭这样的社会“细胞”中。但九十年代至今,随着地域流动加快,人不再捆绑于固定地点,居住的改变动摇了传统家庭的伦理道德,对于集体性的诉求也开始转向对个体发展的尊重。
艺术家深处现实、深处这个时代,中国当代艺术不可避免要触及到家庭。从这个意义上看,家庭是当代中国复杂现状的反映,而这种复杂性使家庭超脱于其本身进入到了有更多意义的讨论。下面让我们看看近些年来中国当代艺术家是如何表达的。
毛旭辉关注于特定物件的挖掘,从剪刀到椅子,其所表达的形象越发简洁甚至开始抽象化处理,他的符号物极好地融合了家庭、政治、权力三者,对于物品文化属性的呈现极为深刻。
郑力将成人的邪恶与婴孩的纯真混合一处,婴孩形象是叙述的主题,其形象怪异、阴险,这其中不乏有调侃手法,但他的绘画更多是严肃的,甚至是愤怒地表达了对现实的追问。
陈启基的家庭系列以各个时期家庭合影为主体,照片外加入了奖状的装饰图案。无论是合影的姿态还是奖状图式,这两者都是既定时期的反应。沃尔夫林大致说过,所有历史的秘密都在纹样中体现,而既定的合影方式也是家庭与社会关系的证明,这是两条隐秘且真实的日常线索。
王嘉伟展出了一批绘画装置结合的作品,这些绘画作品构筑了墙体、天花板、地板,更营造出房间内部的感觉。黑白色调的“房间”仿佛被灼烧过,又仿佛流水侵蚀过,给人神经质的感受。劳申伯格是从绘画到装置关系过度的艺术家,但王嘉伟好像意不在于此,他更想用绘画营造处现实般全方位的立体感受。
宋永平在卧室为其父母拍摄合影,这期间经历了母亲离世、父亲去世直到房屋废弃被垃圾占据。他的摄影中父母仿佛围困在这个昏暗且压抑的空间,离去仿佛昭示着一种解脱。
戴光郁用水墨画了一组肖像,他将其取名为《人质》。《人质》系列中严肃、正式的图像来源于公安机关对于违法者登记录入的照相姿态,这种图像方式的借取拓展了观念水墨的探索。
邓箭今描绘夜晚的狂欢,夜的深沉与鲜亮的色调散发出糜烂腐败的气息。这里挤满了喧闹的人群:或者是裸露下体搔首弄姿的女人,或者是戴着面具一本正经的男性。喧闹之外还有孤独,狂欢的背后是无尽的感伤,这就是邓箭今笔下的都市夜晚。
陈彧君的绘画也是以装置形式出现,他喜欢描绘家庭里某个角落,图像之内往往还有图像,或者从绘画中再截取图像单独绘制悬挂于一边。
胡顺香的作品从照片着手,儿童问题与家庭教育是她始终思考的出发点,她画面里人物面目模糊,形象含混,这里有奇特的想象与历史的含混。
从原始社会到封建社会,无论“家”还是“国”都因为庇佑个体而具有合理存在价值。所不同的是,西方社会“家”、“国”相分,中国以“国”、“家”相连,这或许是农业社会过于长久的原因。但问题的悖论在于,集体的强调导致权力的集中,而权力又为个人所掌控的时候,就会反过来成为个体对个体的侵犯。但社会要往前走,人的主体性应当受到尊重,基于家庭的底层伦理道德也应当自发生长受到尊重。而对于个体的尊重,中国古典文化亦多有倡导;当今美国这样的西方大国,仍会强调“美国精神”。从“家”到“国”,这一点恰是墨家所倡导的“兼爱”;而所谓“兼爱”者,在今天无非是从尊重个体出发,“推己及人”,再来谈论“天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