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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女性主义哲学近30年来的新发展
——Hypatia杂志创刊25周年专刊评介

2013-02-01肖巍

中华女子学院学报 2013年5期
关键词:认识论伦理学女性主义

肖巍

西方女性主义哲学近30年来的新发展
——Hypatia杂志创刊25周年专刊评介

肖巍

Hypatia;西方女性主义哲学;新发展

2010年,女性主义哲学杂志Hypatia为庆贺作为一本自主办刊25周年的杂志①公元415年,在亚历山大城,古希腊女数学家、哲学家、新柏拉图主义学派领袖希帕提亚(Hypatia)被一群狂热的基督徒残忍地杀害。据说当时这群暴民用锋利的牡蛎壳一片一片地刮下她身上的肉,然后把她的身体砍成段抛入烈火中,这位自称“已经与哲学结婚了”的把美丽与智慧集于一身的伟大女性就这样勇敢地为哲学、科学和信仰献出了生命。而今,著名女性主义哲学杂志便以她的名字来命名。在20世纪70年代美国“妇女哲学学会”成立之初,便有创办一本女性主义哲学学术杂志的设想,但直至1985年,Hypatia才正式以一本专门研究女性主义哲学的杂志面世。,出了一本专刊(Hypatia vol.25,no.4,Fall,2010),并举办了一个有150多名学者参加的专题研讨会,不仅试图总结过去25年来该杂志为女性主义哲学的塑造和发展所作出的独特贡献,也发表了一系列文章,分主题总结过去25年来女性主义在哲学各个领域的研究进展,包括一些新问题与新争论,以及未来的走向。在这期杂志上,发表的文章主要有:劳瑞·格鲁恩和著名观点论哲学家艾莉森·威利合写的《女性主义遗产/女性主义未来:25周年专题——编者介绍》、女性主义经验论者海伦·朗基诺撰写的《女性主义认识论:Hypatia 25周年》、克里斯汀·因特曼的《女性主义经验论和观点论的25年:我们如今身在何处》、丽萨·泰斯曼的《理想化道德》、辛西娅·斯塔克的《道德理论中的抽象与证明》、玛格丽特·西蒙的《面对困境:对波伏娃学术过去和未来的反思》、苏姗·第莱曼的《重温庞蒂:对实用主义女性主义的贡献》、凯莉·奥利文的《母亲、性与怀孕的缘身性:妊娠的25年研究》、玛利亚·卢格恩的《走向去殖民主义的女性主义》以及克里斯汀·因特曼等人合写的《敢问路在何方:女性主义哲学的新未来》等。正如女性主义哲学家朗基诺所言,在过去几十年里,女性主义哲学成就如此地根深蒂固,以至于我们已经对其不以为然。然而,如果不进行总结,我们不仅很难知道自己已经取得的成就和意义,也难以察觉前进中的问题和未来的方向,因而,本文试图以Hypatia杂志发表的这些文章为主要线索评介西方女性主义哲学近30年来的新发展,希望能对国内女性主义哲学研究提供有益的参考。

一、女性主义观点经验论

认识论是对知识概念,包括证据、证明、理由和客观性的研究。“在哲学领域内,认识论研究知识和证明的本质:1.研究定义的构成;2.实质条件或来源;3.知识和证明的局限性。”[1]3认识论关系到我们如何去感知和分析世界和自身的存在,如何去认识和改造世界,如何去追求理想的人类社会。因而,在女性主义哲学中,认识论一直占据基础地位,并成为进入主流哲学领域一个重要通道。女性主义认识论自20世纪70年代问世以来,大体上经历了两个发展阶段:其一是近30年前的初期阶段。根据女性主义观点论代表桑德拉·哈丁的分类,这一阶段的女性主义认识论可以分为三种理论:女性主义经验论、女性主义观点论以及后现代女性主义认识论。其二是近30年来女性主义认识论的新发展阶段。在这一时期,这三种理论的区分不再明显,尤其是前两种理论具有更多的相似点,形成被克里斯汀·因特曼称作“女性主义观点经验论”的倾向。

女性主义经验论最初的基本理论主张是:经验成功是接受科学理论、模式或被证明的必要条件,理论必须得到经验的证明,同时它也必须满足比不同选择更佳的认知标准。然而,在因特曼看来,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当代女性主义经验论则主要体现为三个特点:“1.与在特有研究背景下具有指导意义的目标、认知价值以及方法相联系的情境论。2.在目的、认知价值和方法意义上的规范性,相信其他的背景假设永远不都会脱离社会、伦理和政治价值观。3.社会性,因为客观性和证明的着眼点是科学群体而不是个体科学家。客观性是通过建构科学群体来促进的,它可以降低个体偏见的负面影响。”[2]而且,自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女性主义经验论已呈现出不同的理论倾向,甚至其理论内部的差异和分歧要比女性主义经验论和观点论之间的差异和分歧更大。“例如一些女性主义经验论者持有一种明确的自然化倾向,而另一些哲学则不然。一些女性主义经验论者在实用主义框架内工作,而其他人却接受了奎因的理论模式,或者一种塞拉斯的视角。”[2]

相应地,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的女性主义观点论也关乎两个主题:“1.知识情境化主题:社会地位会对我们的体验产生系统影响,塑造并限制我们所认识的东西,因此知识是通过特有的观点来获得的。2.认识优势的主题:一些观点,尤其是边缘化或者被压迫群体的观点具有认识论方面的优势地位,至少在某种背景下如此。”[2]在哈丁看来,人们通常所说的认识客观性大体上有四种含义:1.被认为是某些集团所具有的属性,由于女性(或者女性主义者、黑人和东方人、享受福利者和病人等)更为感性化,更难以做到无偏见,因而他们难以对政治承诺作出客观判断。2.被认为是知识假说和陈述的属性。一种客观真理的假说仅仅是得到比对手更有力的证据支持,由此被认为更接近真理。3.被认为是人们觉得公平的方法或惯例,例如统计、实验或重复性的惯例被认为更为客观、更为标准,有利于公平品质的最大化。4.被认为是探索某些知识的社群所具有的属性。然而,哈丁则强调,事实上“客观性本身并不是一个单一的概念,而是假设、看法、渴望和反感的一种杂乱集合,充其量是哲学家W·B·加利所说的‘一个本质上有争议的概念’,如同‘社会公正’或者‘使人过基督徒的生活’一样,其确切含义也总是处于争论之中。”[3]171-172进而哈丁主张,边缘化或者被压迫群体的观点具有认识论上的优势地位,因为他们比权势者更为客观和接近现实,但这种观点却受到三点批评:1.它强化了性别刻板印象,认为受压迫女性等边缘群体具有普遍的体验。2.它强调被压迫女性会自动获得一种认识特权。3.它强调一种简单的对应关系,认为不同人群会体验到不同东西。观点论后居者也试图对这些批评作出回应,例如在艾莉森·威利等人看来:“观点论没有必要假设社会范畴的本质论,据此来体现自己的特点,它也不必坚持一种看法,即受压迫者自动地具有认识上的优势。此外,观点论也一直否认自己仅仅强调有不同体验的人会认识到不同的事物。”[2]

事实上如前所述,女性主义认识论在近30年来的发展中,呈现出经验论和观点论趋同的现象,这两种理论的共同特点是:情境性、规范性和社会性。观点论认为我们的知识来自体验,而每个人的体验是由其社会地位决定的。社会压迫制度,如种族主义、性别歧视、阶级压迫都会对个体物质生活条件、机会以及尊严产生影响,所以每个人的社会地位不同,体验也不同。而且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女性主义经验论还是观点论都试图把知识看成是“缘身性”(Embodiment)的,而不是通过普遍的、非缘身性的、理性的观念获得的,这实际上是对20世纪以来西方主流哲学对于身体回归的一种认识论呼应。20世纪现象学家莫里斯·梅洛·庞蒂曾提出“身体在世”的观点,主张从身体体验出发探讨知觉和被知觉世界之间的关系,强调向身体的回归,建构起身体现象学。他认为,“身体其实是一种既不同于纯粹意识也不同于自在物质的含混领域,它是两者之间的通道。正因为如此,他以身体主体取代了纯粹意识主体,强调的是身体的意向性而不是意识意向性。”[4]6-7因而,庞蒂的身体概念为人们在物理学和物理世界、生物学和生命存在、自在的和客观的存在与生活世界的存在之间找到了一条通道。在他看来,作为一种认识世界方式,现象学与大多数科学解释和分析思考不同,科学解释把我们与这一世界的关系还原为物理学和生理学原因发挥作用的过程,分析思考把我们的具体体验还原成一个虚假的智能系统。而现象学描述的却是这个具体的世界。“我们的身体体验既不能被生理学方法以一种客观的、解脱的思路加以理解,又不能被反思的心理学方法以一种客观的、解脱的思路加以理解。”因为“身体并不是与其他客体相等的一个客体。作为一个身体,它是体验的根深蒂固的基座,是我必须由之观察世界的观点”。[5]229、233同时,女性主义经验论和观点论都拒绝科学与客观性与价值无关的看法,认为,“规范承诺也是观点论主张,包括或影响边缘人群的研究应当始于这些边缘人群的生活和体验观点的理论基础。”[2]因而,这两种女性主义认识论实际上是相互借鉴的,尽管尚存在一些显著的差异,但它们所具有的相似点的确可以让因特曼得出“女性主义观点经验论”的概念。

二、道德的理想化与道德证明

反思过去30年来的女性主义伦理学研究,在女性主义哲学杂志Hypatia自主办刊25年专刊上,主要讨论两个伦理学问题:道德的理想化与道德证明,所采取的方式是女性主义伦理学家的自我对话,丽萨·泰斯曼和辛西娅·斯塔克分别审视了以往女性主义伦理学家的研究,如关怀伦理学家卡罗尔·吉利根、内尔·诺丁斯、琼·特朗托,以及社会主义女性主义者艾莉森·贾格尔等人的一些伦理学观点,试图补充和修正前人的理论不足,以新的学术信息、视角和理论来促进女性主义伦理学的发展。

理想和非理想理论一直被看成是古典政治学中的一对矛盾,泰斯曼所提出的问题可以追溯到经典政治学理论与实践之间的紧张关系,她实际上是借用罗尔斯所讨论的理想理论与非理想理论之间的冲突来审视女性主义伦理学研究的不足,在《理想性道德》一文争论说,泰斯曼看到,事实上女性主义和其他批评理想道德理论的学者对于规范理论应当是什么样子也不甚清楚。而且,现有的非理想道德理论也是有问题的,因为在非理想条件下提供一种行为指导会模糊道德失败的存在和意义。在她看来,尽管一些“压迫理论家”提出对于理想道德理论的批评①她的“压迫理论家”指大多数女性主义理论家和种族主义批评理论家,他们把压迫现象理解为一种重要的和不公正的社会结构特征,并提出某种规范的政治、伦理和社会理论。,包括一些主流理论家,例如社会正义论也提出同样的批评,主张在差异中进行权衡的实践考量的非理想选择,强调基于现实条件提供一种行为指导的非理想理论的至上性,但她所担心的是:假如规范性理论全面主宰女性主义伦理学、社会和政治理论,可能会在道德拯救的虚幻欢呼声中隐藏着道德失败的可能性。她察觉到,女性主义规范道德理论家假设道德行为者都能作出行善的选择,但这种“善的行为,或者甚至正当行为总是可行的假设是错误的”。[6]同时她也强调非理想道德理论的另一个缺陷是没有为真正有价值的理想保留空间。因而,泰斯曼的研究旨在让女性主义伦理学家清醒地意识到,尽管自身的理论发展不能遵循理想道德理论的研究方法,但即便是关注现实的非理想道德理论,也会在规范的实施中遇到各种困难,使其无法达到自己的规范追求。所以无论是理想理论家还是非理想理论家都要面对一个重要问题:如何填补理论假设或规范与现实之间的鸿沟?

20世纪80年代以来,关怀伦理学一直是女性主义伦理学发展的一种标志性理论。辛西娅·斯塔克在梳理和总结Hypatia杂志近几十年来发表的女性主义伦理学文章过程中,也发现关怀伦理学理论本身存在的问题,因而她在“道德理论中的抽象与证明”一文中指出,关怀伦理学家认为抽象理论无法把握相对具体的情境,因而反对传统道德哲学依赖抽象和普遍原则的做法。然而,在斯塔克看来,关怀伦理学对于传统道德理论的这种批评实际上混淆了道德思考的两个不同层面——证明层面和慎思层面。在证明层面抽象和关注情境并不包括承诺在慎思层面也这样做。那些拒绝在证明层面使用抽象的批评家并没有证明自己所批评的理论也在慎思层面强调抽象,迫使慎思的道德行为者忽视道德的突出特点。她看到关怀伦理学家一直在批评对手:公正伦理学求助于普遍原则,相信正当的行为可以通过这一原则推论出来。而关怀伦理学则强调使用情境的视角,避开原则,直接面对特殊的情境作出反应,例如女性主义关怀伦理学家琼·特朗托认为,那些由普遍化原则指导的道德理论存在一种危险,即这些形式化的准则可能忽视,或者没有对个体具体的道德和政治生活细节提供说明。但斯塔克则提醒人们注意到,关怀伦理学家,包括特朗托对普遍原则伦理学的批评中存在着三个问题:其一,关怀伦理学至少也要包括一个普遍原则,即要求在特有的情境中,对人们的关怀需要作出反应。同时普遍原则伦理也需要关注细节,至少它需要辨别在何种情境下使用何种原则。其二,关怀伦理学家强调在证明层面而不是慎思层面关注细节,认为一个人应当通过审视生活细节来获得道德原则,而不是通过审视生活细节来对特有的情境作出道德判断。换句话说,关怀伦理学实际上是把相对的情境作为普遍道德原则的出发点。其三,关怀伦理学认为情境的证明方法可以获得与公正等普遍原则伦理不同的原则,或者把从情境中无法得出普遍原则的失败作为拒绝普遍原则的理由。

斯塔克也对艾莉森·贾格尔的观点进行评论,认为尽管贾格尔对关怀伦理学持保留意见,但还是赞美这一理论,例如她认为公正伦理把道德主体和道德对象都看成是普遍化的人,而关怀伦理则认为关怀者和关怀对象都是在特有情境中不可替代的个体。然而,斯塔克却认为贾格尔也犯了与特朗托类似的错误,即把证明的观点与慎思的观点混淆起来。以罗尔斯的公正原则为例,这一原则的出发点在于摆脱来自某些群体或个体的偏见,原初状态的假设便是如此。公正原则并不要求对于具体情境进行审慎思考的人们模仿这种假设得以产生的原初状态,因为这种抽象的“原初状态”旨在产生一个分配公正的原则。因而,贾格尔的错误在于没有为证明领域的抽象使用作出辩护。

实际上,斯塔克对于关怀伦理学局限性的分析也是当代认识论对于“自然化”理论倾向的分析,她所指出的女性主义关怀伦理学以情境化的具体来达到普遍抽象原则的内在冲突也是20世纪60年代以来以美国逻辑学家和认识论学家威拉德·冯·奥曼·奎因(Willard van Orman Quine)为代表的“自然化认识论”理论中的一个内在矛盾,而奎因解决这一矛盾的做法是认为“自然化认识论”的主要任务是研究感官输入与它所导致的认识结果之间的关系,研究信念从哪里产生的经验性问题,而无须考虑如何证明这些信念的原则,以及如何对它们做出评价的规范性问题。

三、女性主义哲学的新未来

作为引领世界女性主义哲学研究的一本重要期刊,Hypatia杂志在庆生之际也在思考女性主义哲学何处去的问题,并邀请五名相对年轻的作者艾米丽·李、席琳·罗萨恩拉万、雅丽萨·施林普夫、克里斯廷·麦卡尼以及丽萨·泰斯曼一道,以“敢问路在何方:女性主义哲学的新未来”为题发表文章,对女性主义哲学的未来进行展望。尽管她们所关注的问题不同,但达成共识的几个理论倾向是:1.在不放弃相对主义的前提下,对普遍主义和本质论模式提出挑战;2.在性别和种族的相互结合中分析殖民性和缘身性问题,把对压迫问题的抽象讨论变成具体的世界观和行动;3.阐释思考、存在和社会的意义,并用其来替代原子式的个人概念;4.以女性主义哲学自身的特点和价值进入主流哲学世界。

面对女性主义哲学的未来,艾米丽·李首先提出发人深省的问题,即女性主义是否会消亡的问题。许多女性主义学者,连同笔者在内一直认为,女性主义是一个历史的范畴,有其产生和发展的历史,其最终目标是女性主义自身退出历史舞台,人类获得全面解放。但李却认为女性主义并不是为了解决性别压迫的短期需要产生的,女性主义将随着人类历史消失的观点是一种错误导向,因为如今女性主义的发展已经超出一种简单地解释压迫的理论,而成为一个理解世界的透镜和视角。女性主义理论的必要性和价值永远不会消失,在这一点上,它与种族主义批评理论是不同的,或许是因为后者并不具有生物学的基础,或许是由于它在本质论的争辩中具有一种特殊的历史性,所以种族主义批评理论不能如同女性主义理论一样成为一种观察世界的透镜。

席琳·罗萨恩拉万则主张,女性主义哲学未来应当进一步开展多学科领域的研究,不仅要批评西方哲学男性中心主义的假设,也要关注到其欧洲中心主义的观点。而且女性主义哲学要淡化自身研究中存在的欧美中心主义倾向,把更多的种族女性对于女性主义哲学的研究成果包括进来,殖民主义国家的女性不仅要抵抗殖民主义,也需要抵抗女性的“普遍化”和“欧美化”倾向,以自身独特的体验来建构女性主义本体论和认识论,使自己的研究步入女性主义哲学研究的前沿阵地。

雅丽萨·施林普夫则提醒女性主义哲学研究者注意对残障问题分析,认为女性主义哲学已经开始讨论价值在科学中所扮演的角色,意识到必须把认识者置于真实的世界里,讨论如何界定客观性和理性,以及如何建构认识的权威性问题。同时,女性主义学者也开始分析种族、阶级、性、年龄、国籍以及宗教等因素如何对性别体验产生影响的问题。然而,有一个问题却一直未得到充分的重视,即残障人的体验,以及他们如何审视理性与残障之间的关系问题。事实上,女性主义应当把残障看成一种与种族、阶级、性别、性相同的分析维度,通过残障人的体验及其理性表达来看待世界和分析社会生活。

克里斯廷·麦卡尼则试图分析女性主义哲学在大学教育机构被“回避”的现象。她看到,即便女性主义发展到了今天,人们仍可以时常发现女性主义学者在男性主导的学术世界受排挤的现象。有时人们像恐惧“同性恋”一样地试图躲避女性主义学者,把她们看成是非学术的“闯入者”,以及“麻烦制造者”,不是以一种学术标准,而是以女性主义学者所具有的方法论和概念体系来否定其研究和教学工作的意义。显而易见,这一想象贬低了女性主义学者的自信心,对其工作和学术发展造成不利的影响。

最后,泰斯曼又再次强调女性主义哲学边缘化问题。她看到女性主义哲学研究成果很少在学科的“高端”杂志上发表,其成果或被视为难以置信的,或被看成是微不足道的,即便主流哲学家在重复女性主义哲学观点时,也有意不注明出处。而且一些女性主义哲学家为了展示自己的成果,也把自己女性主义立场伪装起来。但她认为这种“偷梁换柱”的做法不仅使女性主义学者失去信心,也贬低了女性主义政治承诺的意义,同时也导致人们认为这些成果与女性主义无关,从而无助于女性主义哲学的传播和发展。泰斯曼提出用五种方式来改变这种状态:其一是多进行关于为什么女性主义研究被边缘化的经验研究。其二是女性主义哲学研究者应当把自己的成果提交给“高端”的杂志,同时更多地参与主流哲学学科的会议。其三是女性主义学者应当努力成为杂志、会议组委会和各种学术评审机构的专家。其四是女性主义学者应当与非女性主义学者一起对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进行讨论。其五是应当更多地引用女性主义学者的成果,增强它们的价值和可见性。

曾几何时,国内有学者问我是否西方女性主义运动已经进入低潮,女性主义研究也不再时髦?而我的看法恰好相反:女性主义思维业已深入到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各个学术领域,甚至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人们之所以不提及,不是因为它不再重要,而是因为它作为一种社会和理论批评的常用药,已经融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成为一种必需品。当然,女性主义哲学还如同一个新生儿般地在成长,它所面临的挑战远远地多于我们今天的想象。而当前国内学者应当做的工作是,基于我国社会的现实和问题进行女性主义哲学研究,创造新的概念,建立符合中国传统伦理精华和当代道德文化的新理论,并以这种开拓精神和研究成果进一步推动我国性别解放与和谐社会建设的进程。

[1]Paul K.Moser ed..The Oxford Hand of Epistemology[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2.

[2]Kristen Intermann.25 Years of Feminist Empiricism and Standpoint Theory:Where Are We Now?[J].Hypatia,2010,(4).

[3]桑德拉·哈丁.科学文化的多元性: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认识论[M].夏侯炳,谭兆民译.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02.

[4]莫里斯·梅洛·庞蒂.眼于心[M].杨大春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

[5]加里·古廷.20世纪法国哲学[M].辛言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

[6]Lisa Tessman,Idealizing Morality[J].Hypatia,2010,(4).

责任编辑:杨 春

New Development in Western Feminism Philosophy in the Past 30 Years: Evaluation of Hypatia Magazine Which Celebrates 25th Anniversary of Its Publication

XIAO Wei

Hypatia;feminism philosophy in the west;new development

10.3969/j.issn.1007-3698.2013.05.018

:2013-08-29

C913.68

:B

:1007-3698(2013)05-0106-05

肖 巍,女,清华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哲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西方女性主义哲学。100084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西方伦理学思想史的女性主义解读”的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12AZX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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