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杭州六和塔的楼阁式砖木混合结构

吴洁/文

浅析杭州六和塔的楼阁式砖木混合结构

吴洁/文

THE PAVILION-STYLE BRICK-AND-WOOD STRUCTURE OF THE SIX HARMONIES PAGODA IN HANGZHOU

杭州六和塔是中国古代楼阁式塔的典型代表之一，是杭州城重要的宋代建筑遗存。六和塔屡毁屡建，经历了千年的历史锤炼，其在建筑学上的意义引起众多业内人士高度关注。本文主要通过六和塔与其他不同形态、不同材料古塔之间的比较，来分析杭州六和塔的楼阁式砖木结构。

六和塔 楼阁式 砖木结构

六和塔位于杭州西湖之南，南濒钱塘江，背靠月轮山。六和塔于北宋开宝三年（970）由延寿大师主持初建，南宋绍兴二十二年（1152）重建，之后又经历几毁几修。现存六和塔为八面十三层形制，但实际只有七层，其中一、三、五、七、九、十一、十三层与塔身内部相通为明层；二、四、六、八、十、十二层则封闭为暗层，形成“七明六暗”的格局，七层明层可供游人登塔远眺。六和塔外部包裹的十三层木构外檐为清光绪年间朱智重修，实际奇数七层可供登高远眺的砖砌塔身为南宋绍兴年间原物，葫芦形塔刹为元统二年(1334)重修所筑，塔身总高59.89米，塔座占地867平方米，为楼阁式砖身木塔结构。

与中国传统的亭、台、楼、阁等建筑融合最密切的就是楼阁式塔，也是中国古塔中最多的塔形式。楼阁式塔与中国的传统建筑类似，分塔基、塔身、塔顶三部分，塔身辟有门、窗，塔内设有梁、柱、枋，还设置楼梯可供游客盘旋而上，登临远眺。六和塔是中国古塔中楼阁式塔的杰出代表之一，亦是宋代最重要的建筑遗存之一，对其楼阁式砖木结构形式的研究具有一定意义。

1.六和塔楼阁式结构的特点

（1）六和塔具备楼阁式塔的基本特征

楼阁式塔，顾名思义，就是一座塔具备常见的楼阁样式。中国式塔中楼阁式塔是发展的主流，它在式样与结构上模仿楼阁建筑，但在层数与高度上远比楼阁建筑层数多，高度更高。六和塔为楼阁式砖木混合结构塔，它具备楼阁式塔的几个基本特征：

第一，六和塔具有中国传统楼阁建筑该有的台基，基座，木结构中的梁、柱、枋、木檐、外廊平座等部件。

第二，六和塔可以从底层登到顶层，符合传统楼阁为多层建筑，并有固定的楼梯拾级而上的特点。

第三，六和塔的七层明层每层都有门窗、平座、外廊，可供游人走到出檐平座向外远眺观赏美景。

第四，六和塔立面自下而上逐渐缩小，形成下宽上窄的形状，满足楼阁式塔不论其有多高，基本立面为上小下大的条件。

“楼阁式古塔主要是由梁、柱构成的内框和外框构架将塔的外内腔分成多层，来分别承受塔的各层重量，形式上好像是重重楼阁叠加而成。”[1]六和塔所承受的外力（飓风、地震等自然灾害）实际主要通过这两层内外框架来分散，好比中国传统的亭、堂、楼、阁等建筑的木构架，分解或合成其所受的荷载力，起到支撑、保护古塔的作用，使六和塔能昂然挺立在钱塘江边。

（2）六和塔与其他形态古塔的比较

密檐式塔在中国式古塔中的数量与地位仅次于楼阁式塔。密檐式塔有层层檐子密接在一起，形体一般较高大。这种塔的特征是：第一层特别高大，设有塔心室，之后往上各层之间距离变短，各层塔檐重叠紧密，且檐下一般没有楼阁式塔的门窗、梁柱等仿木结构；塔内部可以是空筒式，亦或是实心体，但不能登临眺览。这也是密檐式塔与楼阁式塔的主要区别之一。六和塔为楼阁式塔，可以登塔远眺，饱览钱塘江边绚丽风光。

覆钵式塔即喇嘛塔，“其下部为须弥座式多层台基，塔身是一个半圆形的覆钵，呈白色倒扣钵盂状或为半球形覆钵，上安又长又大的塔刹，有莲座、相轮、圆光、仰月、宝珠等，它本身是印度初期的佛塔形式，即 堵坡式佛塔”[2]。喇嘛塔为藏式佛塔，绝大部分为砖石结构，主要由基座、塔肚、塔脖子、塔刹四个部分组成。喇嘛塔体形可大可小，塔身都以银白色为主，故俗称白塔。这类塔为实心体塔，不可登临，大多为一种供奉品。

楼阁式塔造型是我国传统的多层木构架楼阁建筑与印度的佛塔结合在一起的复合体，是典型的中国式古塔。杭州六和塔是楼阁式塔的典型代表，它形体高大，在塔内设有砖石楼梯、木构围廊，可供人们拾级而上，登高远眺，领略杭州一角一年四季不同的风光景色。这也正是六和塔景区常年人流不息的原因之一。

2.六和塔砖木混合塔的特点

（1）六和塔砖木混合的优缺点

六和塔为砖木混合结构塔，塔身为砖结构，其他梁、柱、枋、外木檐、平座等部位都为木结构。这种结构的目的在于极力地模仿纯木结构塔的样式，并尽量达到传统楼阁建筑的造型。但砖木结构的塔存在一定的不足之处，这种不足主要来源于砖、木这两种不同材质的不同性质。砖材料坚固、耐磨，不易腐坏，耐久性好；木材料不防水、不防火，易腐烂、毁坏，耐久性差。随着年代的推移，木结构会慢慢腐烂，从塔的外部结构出现斑斑驳驳的迹象，不仅影响美观，而且塔的质量也开始出现危机。如若对其进行修复，施工十分困难，也不可能恢复到原貌。两种材质性能的悬殊亦是六和塔几毁几修之后，砖塔身仍保留下来，而外部木结构已不复当年的根本原因。

（2）六和塔与其他材料古塔的比较

应县木塔位于山西省应县佛宫寺内，又名释迦塔，始建于辽代，至今已有900多年的历史，是我国现存的唯一一座木塔。此塔共有5层，高约67.31米，平面为八边形，与六和塔同为楼阁式塔。应县木塔全部采用木质材料建成，整座塔从底层到顶部找不到一根铁钉，均采用卯榫结构，用不同厚度的木材料叠加榫合而成。

木塔在我国起源最早，在材料选用与施工技术等诸多方面都具有一定的优势。木材取材方便并富有弹性，可以满足塔建筑造型的特殊要求；木材抗震性能好，应县木塔在全塔无一根铁钉连接的情况下，在北方大地上屹立了900多年，足以证明木结构的坚固；木塔又便于装饰，雕琢成型，施以颜色，使木塔外观造型、内观装饰甚为美观。可惜的是木结构极易毁坏，易遭虫蛀、火灾，寿命很短，中国大地上仅存应县木塔亦是此原因。所以，与六和塔相比，应县木塔能保存下来更是不易之举。

雷峰塔位于杭州西湖南岸夕照山上的雷峰上，又名黄妃塔、西关砖塔，始建于北宋太平兴国二年（977）。雷峰塔与六和塔初建年代相近，都位于杭州西湖边，但一个为纯砖塔，一个为砖木混合塔。（此处提及的雷峰塔为旧雷峰塔，新建雷峰塔为铜雕宝塔）。

木塔之后，慢慢开始建造砖塔，并因砖材的性能超越其他材料，砖塔独占鳌头。砖材在建塔中被广泛运用，其原因有多方面。第一，砖砌塔易于施工，砖原料可大可小，可宽可窄，操作灵活，易得到想要的效果。第二，砖材易于模仿木构建筑，可以砌出各式各样的柱、梁、枋、斗 、檐、门窗、平座，并可雕饰出多种多样的装饰纹样。第三，砖砌塔易于模仿楼阁式塔，将砖材用叠涩的方法砌出塔楼层、登塔阶梯，灵活地砌出塔心室。第四，砖塔质地坚硬，耐久性好，寿命远远超过土材和木材。但砖塔亦有其缺点，如：砖砌塔身容易在砖与砖之间的缝隙中生长出草木，从而破坏塔的坚固性；若在砖塔塔基部分亦采用砖材，砖材直接接触地面则容易被风雨侵蚀，出现剥落，影响塔的寿命。雷峰塔就是因塔基受自然风化之后，某些部分遭到损坏，被人们挖取塔砖使塔身倒塌。

开封铁塔，原名“开宝寺塔”，又名“祜国寺塔”，始建于北宋皇 元年（1049）。铁塔高55.88米，八角十三层。整座塔从底层到顶部全部由褐色琉璃砖砌成，颜色近似铁色，故称为“铁塔”。开封铁塔的前身实为一座木塔，其设计与监造者与参与六和塔设计者乃同一人——木工喻 。开封铁塔与六和塔在设计与制造技术上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琉璃开始时主要用于宫廷庙宇等重要建筑，后来逐渐用于建塔。琉璃色泽鲜艳，颜色丰富，非常美观；表面光滑明亮，具有防水、防潮的作用；质地坚硬，耐热性强，具有防火、防风化的作用；绝缘，不导电，具有避免雷击火烧的可能性。这些都是开封铁塔的独特之处。但是琉璃造价十分昂贵，从琉璃出现开始，它的生产与使用便受到统治阶级的控制与支配。开封铁塔整座塔都是由琉璃建造，在当时属于重大项目，需要耗费巨资，这必然是当时统治者宋仁宗赵祯之意。

纯木结构的塔极易毁坏，寿命短，砖塔又易被侵蚀，琉璃塔造价高，不同材料的塔各有各的优缺点。六和塔采用砖木混合的筑造方法，外部采用木结构，用木质材料筑成平座、门窗、梁柱、外檐等，使得操作灵活，抗震性好。砖砌塔身造价较低，耐久性好，也易于雕饰。砖木混合结构可以尽可能地做到仿木构建筑。

结语

楼阁式塔是印度的“ 堵坡”与中国传统的楼阁建筑相融合的产物，在我国古塔建筑中数量最多、历史最久，是我国佛塔的主流。六和塔每层塔身均以砖石砌筑，又以木构材料筑成与楼阁相同的门窗、柱子、斗拱、塔檐、平座等部位，供游客登塔游览。六和塔将木结构与砖石结构相结合，综合应用于塔的整体筑造中，使得砖木建筑超脱木构建筑的制约，既不遗余力地忠实模仿了木构建筑，又使得六和塔在钱塘江边傲然矗立了近千年。这一伟大的创举向世人证明了我国古代人们的智慧与才干，证实了我国传统建筑理念的博大精深。

六和塔发展到今天，已经不只具有它原来镇服钱塘江潮和礼佛的意义。这一古建筑的存在，为我们研究宋代以来的建筑构造技术、造型艺术、装饰艺术及每一时代所赋予的艺术内涵，提供了宝贵而详尽的实物史料。

[1]唐宇力.《六和塔》.杭州：杭州出版社.2008年10月

[2]吴宜先.《中国塔文化与九江古塔》.武汉：长江出版社.2008年12月

[3]张驭寰.《古塔实录》.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1年1月

[4]徐华铛.《中国古塔造型》.北京：中国林业出版社.2007年6月

杭州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注释：

[1]吴宜先.《中国塔文化与九江古塔》.武汉：长江出版社2008年版.第13页

[2]吴宜先.《中国塔文化与九江古塔》.武汉：长江出版社2008年版.第1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