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岩岛，不战而屈人之兵

南方周末记者 于冬 特约撰稿 张雪歌

菲律宾一直希望拉住美国的衣袖。CFP❘图

◤决不能让菲律宾在南海拿走岛礁，不能让它们心存幻想——感觉中国拿领土换和平。

◤在复杂的周边安全环境中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备受中国推崇。

南方周末记者 于冬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张雪歌

“那片海不仅盛产金枪鱼、梅花参，还有一人高的珊瑚。”海南三沙市渔民崔思义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说，从上世纪90年代起，中国渔民去黄岩岛作业日益艰难，时刻要提防菲律宾方面的查扣。

转机发生在2012年春天，黄岩岛海域再次成为中国渔民丰收的乐园。

2013年1月20日，菲律宾外长德尔·罗萨里奥承认，“黄岩岛已经处于中国的有效控制之下”。

菲律宾很不甘心，两天后，菲律宾外交部发表声明，“为和平、永久地解决与中国在西菲律宾海（即中国南海）问题上的纠纷，菲律宾将诉诸《联合国海洋法公约》。”

“非对抗性策略”

2012年4月8日清晨，菲律宾海军的侦察机发现，十二艘中国渔船从黄岩岛海域远去，两天后，菲海军旗舰“德尔皮拉尔号”将中国渔船堵在黄岩岛的潟湖内，试图抓捕中国渔民。

中国“海监75号”和“海监84号”火速前往事发地解救渔民，巧妙地挡在菲律宾军舰和渔船之间，拉开了长达两个月的中菲海上对峙大幕。

“中国在黄岩岛执法，明显特点是不直接诉诸武力而赢得权益保护。”社科院边疆史地研究中心副主任李国强对南方周末记者说，这种执法方式的核心是各部门协调一致，形成合力，国防力量则是这种执法方式的后盾。

用菲律宾学者班乐义的说法，这是“非对抗性策略”，“中国不选择武力解决纠纷，如果有人要与中国挑起战争的话，中国将义不容辞疑地予以反击。”

2012年底的东盟峰会上，海权之争中败北的菲律宾图谋再次将南海问题国际化，因会议轮值主席国柬埔寨的反对，菲律宾未能如愿。

如今，菲律宾正进行大规模军购，从意大利购买顶级护卫舰和10架攻击机，还威胁要对中国海监派出的无人机开火。

2012年11月28日，菲律宾海岸警卫队发言人阿曼多·巴里洛声称，一旦接到指令，“班巴加”号巡逻搜救艇将开赴黄岩岛，甚至不惧与中国航母“辽宁舰”面对面。

这是一场纸牌游戏。当菲律宾重新审视手中的资源时却发现，只剩下“军事行动或法律申诉”两张牌。班乐义认为，军事行动不可能成为一项真正的选项，毕竟，与中国强大的海军相比，菲律宾的海军力量明显处于劣势。

拖延战，马尼拉学习“费边”

小国举枪，大国则赤手空拳。

2012年4月8日，菲律宾海军旗舰“德尔皮拉尔号”抓扣中国渔民，让全世界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军舰炮口下的中国渔船和枪口下的中国渔民。紧接着是，中国海监与全副武装的菲律宾军舰在对峙。

马尼拉明显感觉到外交的被动，迅速撤回军舰，转而向黄岩岛派出一艘非武装的海岸搜救船。

“菲律宾海军光景最好的时候，有一两艘维修状况良好的船能够出海就已是幸运。这次，它却向一个海军大国派出了军舰。”澳大利亚国防军学院教授卡尔·塞耶（Carl Thayer）以揶揄的口吻分析说，菲律宾完全不谙中国田忌赛马的排局布阵，在派出军舰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菲律宾英文报纸《马尼拉公报》援引军方人士的数据说，黄岩岛对峙进入第41天时，中方船只已达到33艘，包括“中国渔政310”船、“中国海监75”和“中国海监81”三艘大型舰船，而菲律宾只有两艘中型船舶。

阿基诺三世政府则使出了“费边战略”，企图回避中国的锋芒，拖延时间，以等待东山再起时机的来临。为配合“费边战略”的实施，菲律宾不断乞求美国施以援手，甚至强逼东盟支持，还一度要跑到国际法庭同中国打官司。

菲律宾的拖延战术也是有道理的。在历史上，中菲的黄岩岛争夺战犹如乘坐过山车，各有起落。

1997年4月28日，在两艘中国海监船的护航下，中美日三国13名无线电爱好者登岛探险。菲律宾则派出三艘军舰将中国海监船团团围住，随后又加派三艘舰艇，形成了中菲2：6的对峙局面。

“那场对峙的激烈程度丝毫不比2012年春天差。”一名曾参与1997年海上对峙的海监人士回忆说，菲律宾军舰上的高音喇叭在不断用中文呼叫，飞机也在中国海监船头顶上呼啸而过，十几名菲律宾军人还登上了黄岩岛的三个岛礁，插上了菲律宾国旗。

三天后，处于劣势的中国海监船主动撤离。十五年过后，风水流转，中国再次控制黄岩岛。

维权没有“万能公式”

黄岩岛的争夺，远没有划上休止符。

在2012年的黄岩岛维权中，中国正在以非暴力的、非威胁性的方式来宣示主权。在复杂的周边安全环境中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备受中国推崇。

然而，在多位专家看来，黄岩岛经验要成为“模式”，仍需要修修补补。

“一定要设法在黄岩岛上建设渔业措施，实现长期存在。否则，我们人走了，他们人来了，黄岩岛已经这样反复易手过。”厦门大学南洋研究院教授李金明呼吁说，眼下最为迫切的就是，巩固维权成果，考虑长期开发黄岩岛。

“中国还缺少一个海洋上的根本大法海洋法。此外，还缺乏专项法，哪怕是规章制度。”李国强认为，中国海洋维权欠缺的是，统一协调九条“龙”的机制和法律。

按照国际成功的海洋治理模式，通常有两种形式的海洋执法，集中执法和分散执法。美国由海上警卫队单一部门集中管理，而中国则由多个部门共同执法，这必然涉及部门间的权责一致、信息分享和行动协调问题。

2013年伊始，来自域外的因素正在加紧搅局中国周边海洋争端，黄岩岛依旧存在变数。

“这几年，菲律宾获得了美国或明或暗的支持和援助，才敢于展示其强硬。”

李金明认为，不能让菲律宾存在幻想——感觉中国是在拿领土换和平。

美国因素始终是个“结”。现在，美国军舰仍经常访问附近的苏比克湾。在黄岩岛对峙期间，一艘美国核动力潜艇就停泊在这里，为菲律宾助威。

“中国只能进，不能退，否则没戏可唱。要坚持原来的路走下去，当然有可能局势恶化，也可能擦枪走火，领土争议没有退让的余地。”李金明教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