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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诗《咏水仙》的功能文体分析

2013-01-04朱小美吴金华

关键词:文体学水仙花全诗

朱小美,吴金华

(安徽大学 外语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威廉·华兹华斯(1770-1850)为英国“桂冠诗人”,曾与柯尔律治共同发表了《抒情歌谣集》,这一诗集开创了英国文学史上浪漫主义诗歌的新时代。华兹华斯善于描写自然风光,并寓情于景。他的文笔朴素清新,自然流畅,因而享有“大自然的膜拜者”的美称。他同骚塞、柯勒律治统称为“湖畔诗人”。《咏水仙》[1]是一首极具华兹华斯风格并且带有强烈浪漫主义色彩的写景诗,全诗情景交融,韵律流畅,文辞优美,诗人将水仙的轻盈柔美、多姿多彩和欢呼雀跃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时该诗还表达了人与自然和谐融合的天人合一思想,因而受到国内外学者的青睐。长期以来有很多学者从不同的视角对其解读,包括从格律,音韵,意象,意境,象征手法等等,但鲜有学者从语言学角度进行分析,而从功能文体学角度解读该诗的几乎没有。基于此,本文尝试从功能文体角度出发,分析《咏水仙》一诗的主题意义。

一、理论背景介绍

功能文体学即用系统功能语法进行分析的文体学派。韩礼德的功能文体学思想核心是功能,韩礼德区分了语言的三大元功能:即表达说话者对外部世界和内心世界的经验的“概念元功能”(ideational metafunction);反映交际角色之间关系的“人际元功能”(interpersonal metafunction),如:对话轮的选择,表达自己对事物可能性和出现频率的判断等;以及组织语篇的“语篇元功能”(textual metafunction),这三种功能彼此相互关联。韩礼德最先用概念功能里的及物性理论对威廉?戈尔丁的小说《继承者》进行功能分析[2],此后其它功能文体学家纷纷从及物性、语气与情态、主位结构、信息结构以及衔接等方面对文本进行功能文体分析。早期的学者大多从某一种功能范畴入手进行文本分析,但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功能文体学家们主要从几个层面一起入手,分析三大功能如何相互作用,相互影响并构成文本的总体特征,以此来表达主题意义和塑造人物。就国内来看,我国文体学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此后一大批优秀学者陆续关注并且在这一领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如胡壮麟[3],刘世生[4],黄国文[5],申丹[6],张德禄[7]等,他们发表了多篇优秀论文并出版了多部专著。目前为止,全国文体学研讨会已经成功召开了八届。近年来国内文体学的研究领域不断扩大,学者们不仅仅拘于文体学理论方面研究,还结合具体文学作品进行分析,探讨文体学在教学中的应用,文体学与翻译的结合,以及将文体学用于英汉对比分析。

二、文体分析

(一)及物性分析

韩礼德的概念元功能包括经验功能和逻辑功能,经验功能指语言对人们在现实世界(包括内心世界)中的各种经历的表达。它通过及物性和语态得以体现。及物性为一个语义系统,它将人们的所见所闻、所作所为分成六大过程,即:物质过程(material process)、心理过程(mental process)、关系过程 (relational process)、行为过程(behavioral process)、言语过程(verbal process)和存在过程(existential process)[8]。经过分析统计得出,《咏水仙》涉及19个及物性过程,具体分布种类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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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表中可以看出,在《咏水仙》这首诗中,关系过程、物质过程和心理过程所占比例较多(分别占37%,37%和21%),其它三种过程几乎未涉及,这种分布与原诗的主题意义密切相关。原诗为一首情景交融诗,共分为四节,每节六行,格律为抑扬格四音步(iambic tetrameter),韵式为a-b-a-b-c-c,前十六行主要写景,后十行主要写情。诗人在诗中多处用到意象,并且把自己和水仙比作这些意象,因而涉及到很多关系过程,同时后十行里诗人较多地是抒发自己的情感,因而心理过程较多。物质过程在诗中的分布较分散。

关系过程反映事物之间处于何种关系,分为“归属”和“识别”两大类,这两种关系过程各自又可分为“内包式”“环境式”和“所有式”。内包式指某个实体是某类实体中的一份子或指一个实体确定另一个实体的具体身份;环境式指两个实体与具体环境(时间、地点、状态)等之间的关系;所有式指某个实体属某人所有的关系。在7个关系过程中,有5个用到的是自然界中客观事物的名词,这与该诗的内容(写景抒情)一致。第一诗节小句中有三处关系过程,分别是第一、二、五行,第一行中作者用“as”一词将自己比作成一朵白云,这属于关系过程中识别类的内包式,用一个实体(cloud)确定了另一实体(poet)的身份。第二行属于关系过程里识别类的环境式,诗人像一朵云彩飘过峡谷,飘过山岗,将自己与地点环境相互联系起来。第五行属于归属类的环境式,地点状语表明水仙的具体方位,水仙花开在湖旁,开在树下。第七行与第一行类似,作者用“as”一词将满地开放的水仙比作银河里的星斗,第九行诗人用“along the margine of a bay”这一环境式表明水仙无际地向前伸展,沿着湖畔散落成行。第十三行和十九行都为表示识别类的环境式,这两处是全诗表示关系过程中唯一没有用自然界中的事物做名词的地方。

物质过程是表明做某件事的过程,一般由“过程”(process)、“动作者”(actor)和“目标”(goal)构成。物质过程在诗中的分布较散,主要集中在第三、四节,七处物质过程中有五处的动作者是“daffodils”。分别为第六、十二、十四、十八、二十一、二十三和二十四行。第六行主语水仙花被省略,它们在风中摇曳,在风中舞蹈。十二行中水仙们昂首起舞,十四行中弄影的湖波荡漾,但水仙花的舞步更加欢畅,诗人被这些多姿多彩,美不胜收的水仙花深深地吸引住。在十八行中诗人写到,我久久凝望未曾想到这美景给我带来的精神至宝。后三处物质过程位于抒情的诗节,在诗人迷茫寂寞的时候水仙花的美景总能带来暖意,让诗人的灵魂再次注满欢欣,并且同水仙的舞步一起飞扬。

心理过程是表示感觉、反应和认知等心理活动的过程。在四处心理过程中,两处由表示感觉的动词“see”引导,分别为第三和十一行,表示的均为作者所看到的一望无际的水仙花。十五行中诗人用“gay”表达自己的欢欣喜悦之情,十七行中诗人用感觉动词“gaze”表明自己已经完全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只是凝望着,忘记了思考。全诗的第二十二行用到了存在过程,由“is”引导。

(二)语气及情态分析

语言除了能够表达说话者的亲身经历和内心活动的功能外,还具有表达说话者的态度、推断、判断和评价的功能,即语言具有人际功能。根据交际角色和交流物的变化言语功能可分为:提供(offer)、命令 (order)、陈述 (command)和提问(question)四种。当给与物品和服务时,言语功能表现为提供;当给与信息时言语功能表现为陈述;当求取物品和服务时,言语功能为命令;当求取信息时言语功能为提问。语气和情态是人际功能里重要的语义系统。语气由主语和限定成分组成,限定成分为表达时态(如is,are等)或情态(如 must,can,could 等)的助动词。《咏水仙》中大部分小句为陈述句,这种分布表明诗人一直都在提供信息。诗的起笔低沉忧郁,宛如日出前的灰暗朦脓。诗人将自己比作一朵白云,孤零零地飘过峡谷、山岗,突然成簇成簇的,遍地金黄的水仙花出现了,此时愉悦和欢欣立即布满了诗句。以下的都是诗人所看见的水仙花的信息,包括它们的方位(或栖身树下,或绽放湖旁)及状态(摇曳的花枝随风飘荡)。第二节主要描述的是水仙的动态之美,它们如繁星不绝如缕,沿着湖畔散落成行,千朵万朵昂首嬉戏,浪舞轻妆。第三节中为了表达水仙们曼妙的舞姿,诗人用湖波作对比,虽然弄影的湖波荡漾,但是它们比不上水仙花欢畅的舞步。每当微风掠过湖面,它们似乎就开怀大笑,翩翩起舞。诗人被这美丽的景色深深地吸引了,只是凝望凝望,未曾想到这些水仙给自己带来的价值。第四节中诗人所提供的信息是这些美景给自己带来哪些价值,每当诗人卧榻独处时,这美丽的景色就会出现在诗人的眼前,给诗人寂寞的心房送来温暖和抚慰,让诗人的灵魂又注满欢欣,和水仙一同舞步飞扬。全诗共有十一句,其中有八句的主语为“I”,四句的主语为“daffodils”,以“我”为主语的句子主要是通过诗人的眼睛向读者描述眼前水仙的千姿百态,以“水仙”作主语的句子主要也是描述水仙的鲜艳柔美,可见全诗小句以提供信息为主。

情态是指说话人对自己所讲命题的成功性和有效性所作的判断,或在命令中要求对方承担的义务,或在提议中要表达的个人意愿。小句的情态意义一般通过情态动词和情态状语表达。《咏水仙》中有一处情态成分,“A poet could not but be gay”,此句中的could为表示情态意义的助动词,一位诗人面对这样的美景完全不可能做到不心花怒放。“could not but”表达的意义为“不得不”,这种双重否定表达肯定,同时起到了强调诗人欢喜愉悦心情的作用。

(三)主位结构及衔接手段分析

语篇功能指人们在使用语言时如何组织要表达的信息,使之成为语义连贯的整体。语篇功能通过主位结构、衔接系统和信息结构得以体现。在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法中,主位结构由两部分组成∶主位(theme)和述位(rheme),主位根据其本身结构的复杂程度,可分为单项主位(simple theme),复项主位 (multiple theme)和句项主位 (clausal theme)[9]。衔接是一种连接手段,韩礼德将衔接分为两种:语法衔接和词汇衔接,语法衔接包括:照应(reference),省略(ellipsis),替代(substitution)和连接(conjunction)。词汇衔接包括:重复(repetition),同义/反义(synonymy/antonymy),上下义/局部-整体关系 (hyponymy/meronymy)和搭配(collocation)。

《咏水仙》一诗中共有十一句,其中有六句的主位与主语一致,为无标记主位,分别为第一、九、十三、十五、十七和二十一行;有五句的主位不是该句的主语,分别为第三、七、十一、十九和二十三行。有标记主位的形成主要是由于句子形式的多样,第三句中,“When all at once I saw a cloud”为时间状语提前,句子的信息出发点为时间,强调诗人看见水仙的意外和震惊。第七句中“continuous as the stars that shine”诗人将水仙与星星作比,把水仙绵延的状态表达得非常到位,同时该句省略了主语“daffodils”。十一句为“ten thousand saw I at a glance”,此句中诗人用了倒装和夸张的手法,正常语序为“I saw ten thousand at a glance”,其中“ten thousand”提前是为了强调水仙花的繁多和绵延不绝。十九行以时间和地点状语作为信息起点,而“I”为主语。第二十三行中以连接词“and then”作为信息起点,与主语“my heart”不一致。

从衔接手段来看,该诗用到了很多衔接手段,如:指代,连接,替代,以及词汇衔接手段中的重复。“daffodils”是全诗中被指代最多的词,如第九、十二、十三、十六、十八和二十一行中的“they”“their”“them”“such a jocund company”等词。第二十二行“which is the bliss of solitude”中的“which”指代前一行的内容“they flash upon that inward eye”,诗人在孤单寂寞时想到多姿多彩的水仙花是孤独中的幸福和天堂。第十四行中的“the sparking waves”用了重复的手法,同第十三行中的“the waves”重复。在十七行中,诗人连续用了两个“gazed”这种重复的表达意在凸显和强调诗人对眼前水仙的喜爱之情。“I”在全诗中重复使用了五次,分别是第一、三、十一、十七和十九行。值得一提的是“dance”这一意象贯穿全诗,它在该诗中重复使用了四次,每节诗中各出现一次,既带动情绪发展又串联各个诗节。第二十一行的“that inward eye”替代诗人的“心灵”。同时该诗中还多次使用了另一种衔接手段:连接。第一、七行中诗人用“as”这一连词分别将“自己”和“水仙”比作“一朵孤独的云”和“银河中的繁星”。第十三、十五和十七行中诗人使用了“but”这一转折连词,第八和二十三行使用了连词“and”。

值得一提的是《咏水仙》这首诗非常注重音美、形美和意美。音美体现在音节、节奏和押韵上。英语是由抽象符号组成的拼音文字,为重音语言。英语中凡有两个音节以上的单词都有重音,其格律就是通过轻重音节相间的排列形式实现的。英语中大部分单词的发音都是轻—重,轻者为“抑”,重者为“扬”,故称抑扬格。华兹华斯在该诗中采用了抑扬格四音步,韵律严谨。诗人在诗中使用了各种音韵手法,如头韵(alliteration),第 五 行 中 的 “beside” 和 “beneath”;尾 韵(consonance),第二行中的“vales”和“hills”以及第六行中的“fluttering”和“dancing”;重复押韵(repetition),如“dance”穿插于字里行间使整首诗充满了动感的音乐美。形美指诗歌的体裁或格律。《咏水仙》一诗形式工整,每节均由六个诗行构成,而且每个诗行都采用了ababcc的尾韵(end rhyme)韵式,使得诗歌读起来琅琅上口,富有回旋往复的韵感。华兹华斯对诗歌韵律、形式和诗意美感的重视,使得《咏水仙》中的画面具有强烈的可感性,诗人的主观感情渗透在水仙的画面中,以形传情,情景交融,用可感性的想象表达强烈的抒情性[10]。诗的前十六行绘声绘色地描画了水仙的千姿百态,婀娜多姿,使人有亲临其境之感,意境优美。

结 论

本文对英诗《咏水仙》的功能文体分析再次证明了系统功能语法理论对文学文本分析的指导性和适用性,通过从及物性、语气与情态、主位结构与衔接手段这些相对客观的角度重新欣赏此诗,可以看出诗人在写景抒情时,对语言进行了谨慎的选择。无论是从经验功能、人际功能还是语篇功能来看,诗人对语言系统的选择和使用都到位地表达了诗歌的主题,达到了寓情于景,情景交融的效果。诗中写到自然能给人带来希望,慰藉人类的伤痛,诗人想融入自然,摆脱现实世界带来的困扰,在自然的怀抱中寻找归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寻找自然与人类的契合点,本文也是一种寻找文学与语言学契合点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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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申丹.谈关于认知文体学的几个问题[J].外国语文,2009,25(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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