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年交
2012-12-29晏耀飞
少年文艺 2012年1期
放学后的时光对村里的孩子来说是最难熬的,比村口李奶奶的中药还难熬。
这句话是麻雀说的,麻雀的本名不是麻雀,他姓李,叫李小东。麻雀是小李庄的首富李德全的独苗,麻雀的妈妈是在三十五岁上才生的他,中年得子,父母把他看得比熊猫还金贵。麻雀是小李庄唯一一个放学后一点家务都不用做的男孩。这倒也不是麻雀懒,而是他的父母从来不愿意让他插手任何事,他们总是对麻雀说:“这都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只会越帮越忙。”
麻雀那时倒没觉得什么,他在放学后挑逗大头的两头牛打打架,天就黑了。
可是后来,村小学经过改制后只剩下两个老师,五个年级的学生都归这两个老师带,一二三年级在一起上课,四五年级在一起上课,少说也有六七十个学生,光是作业就得披星戴月地改。后来经过协商,放学时间比之前提前了一个半小时。麻雀才觉得放学后的时间太长太难熬了。
别的同学放学后还会被家长安排去做家务,麻雀却什么事都不用干。
无所事事的麻雀常常在门槛上百无聊赖地坐上一个下午,他感到沮丧极了,除了吃饭睡觉,麻雀在这个家里简直不像个主人。他突然觉得他应该争取劳动,因为老师说过,劳动光荣。
被剥夺劳动权利的麻雀自始至终没有认命,有一次吃完饭后,他主动请缨替妈妈洗碗,妈妈当即就拒绝了。可是麻雀却坚持说:“今天我必须洗碗,这是老师布置的作业,老师说我们每个人都要就洗碗写一篇感想。完不成作业我也就不用上学啦!”这当然是麻雀编的,灵感来源于中央一套那个洗脚的公益广告。
妈妈果然没再说什么,于是麻雀就乐滋滋地将碗筷端进了厨房,整个洗碗的过程麻雀都做得十分娴熟,他先是朝锅里添上了水,然后拿出了丝瓜瓤,丝瓜瓤就是乡下人的清洁球。麻雀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刷洗并不太脏的碗,碗被刷得白亮白亮的,像是回炉再造过一般。
问题出在麻雀洗碗的时候流露出了小农阶级的局限性,他将三个碗摞在一起,就像很多农民把粮食都堆在粮仓里而舍不得卖掉一样,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麻雀才能找到继续劳动的动力。可是他不知道洗干净的碗会滑,当他把一个盘子放在码得很高的三个碗上时,它就像泥鳅一样顺着灶台溜了下去。更倒霉的是,那三个碗受到了盘子的召唤,也毫不留情地倾倒了,就像一堵被洪水冲塌的墙,它们一股脑砸在了麻雀的心坎上。
“我说不让你洗吧,你偏要洗!”妈妈第一时间冲了过来。可是她并没有去管那些摔碎的碗,她一把拉过麻雀的手问,“没伤到哪儿吧?”
麻雀直愣愣地站着,泪水在眼里打转。
虽然妈妈并没有因为几个碗碟而大动干戈,但麻雀却在洗碗事件后遭到了最彻底的封杀,爸爸妈妈认定了他是个笨手笨脚的孩子,他们明令禁止麻雀再插手任何家务。麻雀就此成为了小李庄最游手好闲的孩子。
麻雀是村里最孤独的孩子,他常常在放学后一个人从东家窜到西家,又从西家窜到东家,他的小伙伴都忙着掰玉米或者打猪草,他们匆匆瞥一眼麻雀就又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