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愿意被称作回锅肉

　　7月20日晚，《中国好声音》第二期，刘悦以一首《寂寞先生》登场。05年开始被养成的选秀粉丝孔女士立刻冲周围朋友普及：“她就是在06超女里唱《花田错》那个！”
　　同一时间，一个名为选秀学的QQ群里，成员们正同步吐槽。“当年还是个挺朴素的姑娘，现在怎么捯饬成这样？”演唱结束后的自述生平阶段，刘老实（豆瓣选秀学小组创建人）给出两字评价：“老梗（意即老段子）。”
　　与中国选秀节目共进退同成长的，有这样一批多年粉丝熬成的观察员，孜孜辨认新造型下的老面孔，细细比照新故事下的旧脉络。他们能轻易发现2007年的快男平安新贴了知青后代的标签演绎《我爱你中国》，或是08奥运主题歌《我和你》原定演唱者王乃恩最后拜入实际演唱者刘欢门下的历史性相逢；可以信手举例薄纱遮面自称姿陋不敢示人的董贞在哪些活动里直面往来，或是自称做了10年幕后渴望站在台上唱歌的刘悦究竟上了哪几档节目。
　　《中国好声音》走红的同时，得了个“选秀节目复活赛”的界定，学员们也被冠以“选秀专业户”、“回锅肉”之类的名衔。
　　“所谓的专业户、回锅肉，只是因为现在的音乐界不景气，唱片公司基本不会和一个完全没名气的新人签约。所以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参加比赛，希望扩大知名度。这和毕业找工作一样，投简历、反复应聘，不能说这样做不忠诚，只是因为现实太难。”《中国好声音》宣传总监陆伟说。
　　节目红了，一堆“回锅肉”争着上
　　刘悦是在6月底接到导演组的邀请电话的。“我是The Voice的脑残粉，对方一说获得了国内版权，我就说，哇，真的吗！”刘悦回忆，“第一反应是，想去看看那4把椅子到底怎么回事。”
　　4位导师的名号一报，刘悦更加激动，但她并没有马上作出决定。去年参加华人星光大道时，刘悦曾表示，这可能是她在音乐道路上的最后一个机会，“去年我29岁，走这条路，必然会对年龄、外貌等进行考量，年纪越大越没优势。我现在需要的是稳定的工作和生活，我得让父母放心。”
　　6年前在超女成都赛区，评委孙国庆例行问参赛选手的身份、想法，那个体型偏胖、长相普通，按当时流行把头发打得很薄，在舞台上走中性风的姑娘认真地说，她刚刚大学毕业，希望通过参加超女，找到一份与音乐有关的工作。
　　但那3个月的生涯令刘悦知道选秀并不单纯是一群爱唱歌的人每周五上节目唱两首歌，她发现自己的笨拙与不适：“很多人知道采访来了，镜头在哪，怎么争取露脸，哪里合适插话。我对自己的长相没信心，镜头到哪躲哪，至今如此。”
　　导演组劝说她，相比选秀，《中国好声音》更像综艺节目，不会耽误太多工作，让她先去试音。“现在看来节目很红，一帮回锅肉争着上，但当时真的籍籍无名。”
　　有点动心的刘悦先问家里的意思，答案是自己决定。接着她打了个电话给老板——济公扮演者游本昌。“老爷子说：去！”
　　恨不得替他们写脚本
　　节目中选手区区几分钟的自我介绍，每个人紧着梦想、坚持、苦难之类的关键词展开。“我现在一听到‘哪个家人去世’、‘为了妈妈我一定要唱下去’，‘相信我你是最棒的’……就反感，还有脱鞋唱歌，都是反复出现的老梗。”豆瓣小组“选秀学”管理员狠狠红说，她2005年开始关注选秀，曾从群体心理学角度撰文分析，“到现在为止我觉得还没出现好故事，像我们这样的粉，总是恨不得替他们写脚本去。”
　　在《中国好声音》里，刘悦称自己做了10年幕后，播出后众声哗然，举其两度参加选秀，质疑何来幕后。她于是在微博发布了十几本节目单的图片。“这只是我做过策划的一部分。”
　　两度选秀间，她供职于北京一个主要做晚会策划的文化公司。选择该公司，是因为一楼有个不错的录音棚。她尽力与录音师搞好关系，兴致来了就利用地利之便下楼录上一两首。为了减少录音师负担，她尽量不混音，争取一遍过，四、五年下来录过的歌不计其数，目前还留着十几二十首。
　　去年在台湾参加华人星光大道，刘悦把工作以来的五六万积蓄消耗殆尽，最后止步于第七名，是内地选手的最高名次。“我当时真的觉得，我能纵容自己在这条路上的疯狂，到此为止了。”
　　失利后磨砺数载最后获胜者，虽少但并非没有先例，快乐女生中的郁可唯与洪辰都曾反复参赛。2005年，郁可唯以原名郁英霞报名超女成都赛区，在大广场即被刷下。一年后再度报名，进入广州赛区20强。2009年，她虽然止步于快女4进3，但知名度已足够，签约滚石，并出版两张唱片。洪辰09年尚刚刚进入快女全国300强突围赛，两年后成为全国亚军。
　　一切都太对了
　　“这个舞台太好了，一切都太对了。”刘悦歌声一停，早已转身的4名导师神色激动，争相邀请。刘悦在舞台上流着泪感慨。
　　录影是7月5日。此前试音时她带去6首歌，专业的音乐指导为她确定了《寂寞先生》，这也是她的第一选项，“和我有共鸣。”
　　唱到一半，她眼看杨坤转了过来，奋力为她打着拍子，“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看都不敢看，闭着眼睛唱完。”
　　即使闭着眼睛，唱到最后几句，她也能听到现场掌声雷动。进场时刘悦环顾一周，发现观众年龄不是偏大就是偏小，基本是祖孙组合，担心不能带动现场气氛。唱完她睁开眼，发现观众都站着为她鼓掌。
　　“参加超女后来我受到很多攻击，因为我长得胖、不好看，我当时很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这样去伤害别人。”刘悦说，“但相对我，妈妈更委屈，她一样不希望女儿被否定，同时对我受到的伤害无能为力。”
　　录影当天，刘悦的母亲流了现场最多的眼泪，除了外婆中风，这是刘悦第二次看到好强的母亲哭，“那天她哭得差一点要叫120了，说感觉就像腰间被重重打了一拳，无法站直。我才知道她以前有多委屈。”
　　《中国好声音》第二期2.8的收视率中有刘悦一份。每个“回锅肉”也许都因为各自或深或浅的故事回到舞台，但在刘悦看来，即便如此，“没有人愿意被称作回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