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巧珍一样生活（外一首）

　　巧珍是我们村最俏的姑娘
　　她爱上了乡村夜校的加林
　　那是1980年 他们一个穿
　　黄军装 一个穿的确良
　　这都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两年后我出生 我的母亲
　　不是巧珍
　　如今大巧珍小巧珍都在东莞
　　打工
　　过年的时候撅着马一样的屁股
　　猫一样的嘴 穿着一身真维斯
　　班尼路总之都是广东的品牌
　　走家窜户
　　说她们一个月挣一两千抵上
　　她爸妈
　　一年的收成
　　我父亲已经是乡村学校校长
　　他说
　　老巧珍老加林怎么养出了两个
　　现世宝
　　我父亲这老小子完全有理由
　　愤怒：
　　当年他没有得到那件的确良
　　现在他的大学生儿子失业又
　　失恋
　　贫下中农吴大伯的梦
　　贫下中农吴大伯 初小文化
　　老党员 村委会不上班会计
　　吴家冲扒粪犁田第一能手
　　知道水浒十来个人物的绰号
　　能背诵一整本主席语录
　　他曾经告诉我 一生只做过
　　三个梦：
　　一是1954年梦见村头的大
　　圩破口
　　淹了他家茅房三间
　　他坐在水里哭爹喊娘
　　二是1986年梦见李麻子捡
　　了十块钱
　　买了麻糖麻圆麻花各二两
　　馋得他磨白一嘴黄牙
　　第三个梦他不愿意说
　　我以烧酒一瓶猪头肉半斤诱之
　　他一拍大腿 操
　　去年梦见电视上播天气预报
　　的大闺女
　　还没扒下裤子 就被你大妈
　　一脚踢醒
　　贫下中农吴大伯咽了口唾沫
　　他的梦和他的阶级成分一样
　　干脆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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