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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文化交际学中术语译名纷乱探源——以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为例

2012-12-28张美伦

中国科技术语 2012年3期
关键词:术语外语跨文化

张美伦 张 清

(常州工学院外国语学院,常州工学院翻译研究所,江苏常州 213002)

跨文化交际学中术语译名纷乱探源
——以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为例

张美伦 张 清

(常州工学院外国语学院,常州工学院翻译研究所,江苏常州 213002)

文章探讨了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的内涵、研究范围及其翻译,分析该术语汉译混乱的外部、内部原因,提出在翻译该学科中的术语时应加强沟通与合作,从而规范相关术语的使用,推动术语和学科的发展。

跨文化交际,涵化,术语,翻译

引言

术语研究在我国历史悠久,《荀子·正名》中的许多论点与术语问题有关。然而关于跨文化交际学(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以下简称IC)中术语译名的研究却微乎其微。IC是研究不同文化交流领域具有代表意义的术语,对该术语的理解和翻译进行系统梳理、规范并廓清其关联,于当下术语译文“辈出”的现状有参照意义。

国内跨文化交际学相关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许国璋先生1980年在《现代外语》第四期上发表了题为 Culturally-loaded Words and English Language Teaching的文章,标志着跨文化交际学在中国诞生[1]。1983年,何道宽教授发表了《介绍一门新兴学科——跨文化的交际》一文,将跨文化交际学作为一门学科向国内学者推介。1985年,胡文仲教授发表了《不同文化之间的交际与外语教学》,标志着跨文化交际学正式引入中国[2]。但30年来,关于该学科术语研究的论文和书籍却寥若晨星,这不利于解决日前该学科术语译名纷乱的问题,更不利于该学科的健康发展。

一 中国跨文化交际学术语研究现状

从我国目前的论著和论文来看,其研究方向大致可分为以下几个:(1)跨文化交际与外语教学; (2)跨文化交际与文化比较;(3)跨文化大众传媒; (4)跨文化管理;(5)跨文化能力的培养与跨文化培训[3]。而关于该学科术语翻译的却是屈指可数,只有陈国明先生的《“跨文化传播”术语和学科的生成发展》、安然女士的《“文化休克”译释探源》和任瑞女士的《跨文化交际学中的术语汉译探赜》[4]。

2007年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引进“跨文化交际系列丛书”,为读者学习、借鉴国内外学者的研究进展提供了极大的便利,然而该系列丛书中术语的使用存在一定的混乱。比如“acculturation”在丛书中有时被译为“文化适应”,有时则被译为“同化”,这又异于陈国明先生在《跨文化传播学关键术语解读》中使用的“濡化”,而百度百科则将该术语译为“涵化”[5]。

对于术语翻译、理解混乱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communication一词。虽然大家都在使用它,但赋予的含义却不尽一致[6],汉译也有差异。至于该学科中的核心术语IC,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下面具体分析。

二 术语IC翻译中的断裂

对于跨文化交际学中核心术语IC的翻译理解,我国学术界大致存在以下几种情况:

首先,IC存在一词多义,即“跨文化交际学”和“跨文化交际”。罗素(Russell)1903年曾提出了著名的“意义即指称”理论:“所有的词语作为代表自身以外的某种东西的符号,在这种简单的含义上它们是有意义的。”[7]指称义指的就是某些代词名词在文章中的具体称述对象。用来指称事物的词语叫“指称语”,所指称的事物叫指称对象。从根本上来讲,IC既可以指文化差异会对沟通产生不同解释和期望的交际现象,又可以指这一学科。当其所指对象为交际这一现象时,被命名为“跨文化交际”,然而当其所指对象是这一学科时,则被命名为“跨文化交际学”。国内有些研究学者对IC的所指做了区分,而有些则不然,这样一来,读者只能根据语境来判断该术语的具体所指。

其次,IC与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以下简称CC)的内涵容易混淆。通常把西方的IC和CC两个术语统译为“跨文化交际”,严格地讲,两者在概念和研究内容上是有区别的。早在1987年,古迪孔斯特(Gudykunst)就试着把有关跨文化交际学研究的领域做了分类。他以互动(interactive)——比较(comparative)和人际间(interpersonal)——媒介(mediated)四个观念为两根主轴,把跨文化交际学的研究范围划分为四类:(1)IC(跨文化交际);(2)CC(跨文化传播);(3)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国际间传播);(4)comparative mass communication(比较大众传播)[8]。跨文化交际由“人际间”和“互动的”两个概念组成,探讨来自不同文化的个人或者团体间的互动关系,互动过程为该领域的研究重点,包括文化间、种族间和少数民族间的互动关系;跨文化传播由“人际间”和“比较的”两个概念组成,比较来自不同文化间的人们传播行为的异同;国际间传播由“互动的”和“媒介的”两个概念组成,主要是对其他国家媒介传播的研究;比较大众传播由“媒介的”和“比较的”两个概念组成,探讨比较不同国家的媒介系统。

他认为,IC涵盖任何意义上的或任何层面上的不同文化或者不同文化人际间交际的研究,而CC则是IC研究的一部分。CC源于文化人类学,其研究重点是文化对比研究。受人类学的影响,CC的研究重点放在不同文化交际的对比方面。譬如,强交际语境与弱交际语境交际之对比研究、中国文化与美国文化交际对比研究、中国人和美国人面对面交际行为的对比研究,均属于CC的研究范围。CC的研究是IC研究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是IC研究和认识的先决条件[9]。

再次,CC的研究等同于跨越国家疆界的研究。在如今多元化世界里存在诸多跨文化交际现象,即使在最偏僻的乡村,跨文化交际也一直存在,在许多人类学实地调查中都可以看到这样的例子。比如在一本讲述农民上访的《大河移民上访的故事》里就可以发现,一般农民和上访精英们的交流便是跨文化交际,特别是妇女,她们对于整个事件基本处失语状态,无法用自己的经验构建起完整的叙事,被问起时只会笑着说“不知道”“说不清”,或者只能以“琐碎”的情节片段来诠释整个事件。在一个小小的偏僻的乡村内部就存在如此大的文化差异,更何况全球化、社会分层更明显的城市。而目前跨文化交际研究主要还集中在分析《纽约时报》和《人民日报》对总统、主席出访和重大外交事件报道的差异,以此来论证中美具有不同的制度和文化,这恐怕片面理解了CC的内涵[10]。

最后,错误缩小了IC的研究范畴。有人这样定义IC[11]: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is defined as the symbolic exchange process whereby individuals from two(or more)different cultural communities negotiate shared meanings in an interaction situation(跨文化交际是来自于两种或更多不同文化群体的人在互动的情境下获取协商共享意义的符号交换过程)。根据定义,跨文化交际是具有象征意义的符号交流(特别是共享的意义和符号系统),是相互影响的过程,有至少两个来自不同文化群体的人参与,需要对意义进行协商(内容、认同和相互关系方面),涉及各种各样的情境[12]。可见跨文化交际学研究的范围相当宽泛。

然而,在国内由于从事跨文化交际学科的人基本上以外语学科教师为主,因此认为跨文化交际是一门研究语言交际中文化问题的学科,似乎超越语言与教学的跨文化交际研究就不该属于外语学科教师的研究范畴,而跨文化交际的能力也被理解为一种得体和有效地沟通能力,也就是一种语言沟通能力[13]。有些学校明确规定,从事跨文化交际研究的研究生毕业论文只能做与语言、文化或者教学有关的题目。这样认识与理解IC是不是不利于学科的健康发展?

三 IC翻译之思考

近代中国翻译第一人严复特别重视术语翻译。他认为:“今夫名词者,译事之权舆也,而亦为之归宿。言之必有物也。术之必有涂也,非是且靡所托始焉,故曰权舆。识之其必有兆也,指之必有橥也,否则随以亡焉,故曰归宿。”翻译任何文字,首先要确立正确的术语,否则,翻译工作就无从谈起。同时,翻译文字要传递思想,必须有正确的译名(尤其是术语译名)。术语翻译不正确,可能会导致整篇翻译的失败。因此,他自己翻译时,常常“一名之立,旬月踟蹰”。

然而跨文化交际学的核心术语IC,目前国内至少有6种不同的译法:跨文化交际(学)、跨文化交流、跨文化传通、国际文化交际、跨文化沟通和跨文化传播(学)。在此,笔者尝试分析造成该术语一名多译的原因,以求教于方家。

第一,受社会环境影响。文化派翻译理论认为“翻译从选材到发挥作用都受权力关系、赞助者、意识形态、诗学、审美取向和译者、读者、评论家等各种因素的影响和制约”[14]。跨文化交际学目前尚未列入教育部颁布的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和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制定的学科目录,并且今后跨文化交际/传播学的归属还很难说[3]。这折射出政府对于这个学科的发展仍未十分重视,这自然而然会影响其健康、有序地发展。

第二,受学科属性影响。跨文化交际学隶属于人文社科类,其术语翻译本身就具有复杂性,再加上该学科是从美国译介到国内的,内容涉及人类学、语言学、社会学、心理学、文化学、交际学、民族学和符号学等诸多领域,其术语翻译相应具有复杂性与挑战性。另外,根据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该学科术语在我国的广泛传播与译介还须假以时日。比如英国和美国都使用英语,文化传统、学术思想等也有相近之处,但受到社会原因的制约,直到20世纪90年代初,跨文化交际学在英国都无人问津,大英图书馆的图书目录中也没有列IC一项[15]。

第三,受学术合作影响。该学科术语研究人员有待进一步互通有无、加强合作,以取得术语译名的统一性。比如,尽管近年来大家普遍接受把IC翻译为“跨文化交际(学)”和“跨文化传播(学)”这两种译法,但目前仍存在以上提到的六种译法。虽然不同学科背景的学者在选择译名时,在所难免会受到其学科的影响。比如从事跨文化交际学的研究人员大都是外语专业老师,一般来说,以外语和语言学为背景的学者倾向于把其翻译作“跨文化交际(学)”,缘于communication一词在语言学中通常被译为“交际”,而以传播学为背景的学者倾向于“跨文化传播(学)”[16]。是不是学术合作加强能使得别的译名逐渐消失呢?

第四,受学科建设影响。从目前看,要推进该学科术语研究,需要研究人员运用学术平台,包括学术刊物、学术网站、词典(尤其是专科词典),以推进该学科术语研究发展。原因在于专科词典具有国际性,对于术语统一和学科术语的国际性尤为重要。比如该学科的核心术语IC虽然频频出现在学术论文中,却很少荣登词典,专科词典更是无从谈起。

笔者共查阅了16部英汉、汉英词典和百科全书,只有《朗文高阶英汉双解词典》和《语言与语言学百科全书》(第2版)涉及跨文化交际学这一术语,详见表1。有8部词典没有intercultural、cross-cultural、intercultural/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跨文化以及跨文化交际此类的词条,比例高达总数量的50%。同时,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朗文高阶英汉双解词典》虽包含cross-cultural词条、释义和CC这一术语,但并未对IC与CC的差异加以区分。由剑桥大学主编的《语言与语言学百科全书》,尽管是全球7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700多位专家历时10余年编纂完成的世界最大语言学百科全书,也没有IC和CC术语的发展历史与解释。由此可见,跨文化交际学的术语研究在国内外还未引起足够重视。

四 结语

通过对跨文化交际学核心术语IC汉译“一名多译”现象的分析,不难发现该学科术语翻译的规范统一,只靠语言工作者是明显不够的,还需要学界前辈和广大同人加强学术合作,注重学科队伍,深入系统地展开研究,才能早日规范学科术语的使用。

[1]姜望琪.论术语翻译的标准[J].上海翻译:翻译学词典与翻译理论专辑,2005:80-84.

[2]王英华.我国跨文化交际学研究存在的问题与建议[J].重庆科技学院学报,2009(8):161-162.

[3]胡文仲.从学科建设角度看我国跨文化交际学的现状和未来[J].外国语,2010(6):28-3.

[4]任瑞.跨文化交际学中的术语汉译探赜[J].中国科技术语,2010(3):38-41.

[5][EB/OL]http://baike.baidu.com/view/742864.htm.

[6]朱青.语义指称论与表征论的对比研究[J].文化研究,2009(2):248.

[7]赵彦春.翻译学归结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5:20.

[8]陈国明.跨文化交际学[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9]Gudykunst W B.Cross-cultural and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xviii-xix.

[10]理查德·韦斯特,林恩·H.特纳.传播理论引导:分析与应用[M].刘海龙,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6.

[11]Myron W,Koester J.Intercultural Competence:interpersonal Communication Across Cultures[M].5th Ed.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xvi.

[12]Stella T T.Communicating Across Culture[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16-17xii.

[13]Chen G M,Starosta W J.Foundations of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导读1.

[14]赵彦春.翻译学归结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5:20.

[15]胡超.跨文化交接:E-时代的范式与能力构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

[16]胡文仲.跨越文化的屏障——胡文仲比较文化论集(修订版)[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2.

On the Confusing Translation of Terminology in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ZHANG Meilun ZHANG Qing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is a key term in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so the paper conducts a thorough research into its connotation,scope,translations,and causes for different Chinese versions for the same term.Based on the above analysis,a conclusion is drawn that only by persistence and cooperation of scholars in the fields can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and translation of terms concerned have a bright future.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acculturation,terminology,translation

H159;N04

A

1673-8578(2012)03-0052-05

2011-11-24

江苏省教育厅2012年度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指导项目(2012SJD740032)

张美伦(1980—),女,汉族,常州工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跨文化交际、翻译。通信方式: lynnzhang08@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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