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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险社会理论视域下的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

2012-12-23周红

行政与法 2012年11期
关键词:公安机关管理

□ 周红

(四川警察学院,四川 泸州 646000)

风险社会理论视域下的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

□ 周红

(四川警察学院,四川 泸州 646000)

基于风险社会理论对现代性的反思和自省视角,加强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是对全球性社会风险以及转型期中国内生性社会风险的积极应对。据此,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的深层意蕴应包括:化解因社会极化结构所产生的社会焦虑,以消除风险社会的社会心理基础;化解现代工具理性带来的信任危机,以消除风险社会的社会伦理基础;化解社会利益分化带来的社会认同弱化,以消除风险社会的现实基础。并提出以下建议: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应以民本导向为核心理念,以平等合作为基本特征,以体制创新推进社会管理创新。

风险社会理论;公安机关;社会管理

自1986年德国社会学家乌尔里希·贝克发表《风险社会:通向一种新的现代化》以来,以贝克、吉登斯等人为代表的社会学家所提出的风险社会理论构成了现代性反思的又一代表学说。风险社会理论既质疑现代科学理性的无所不能导致其无限扩张,又不赞同后现代主义对现代性的全面解构,认为与工业现代化阶段相区别,风险社会是现代社会的新阶段,是“反思性现代化”阶段。[1](p58)风险社会理论解释了关于现代性的三个敏感问题,即“经济增长过程中的制造风险的责任、高科技带来风险的普遍性和抽象科学研究的不充分性”,并以“反思现代性”作为对策回应。[2](p26)

据风险社会理论对现代性的自省与反思,风险社会以社会风险的可能性存在、现实性发生和持续性影响为特征,而“风险可以被界定为系统地处理现代化自身引致的危险和不安全的方式。”[3](p19)全球性社会风险的来临,中国社会转型内生的潜在风险,传统意义上以国家和政府为中心的单一社会治理结构和刚性设计已经无力应对,社会管理创新需要顺应国际环境和社会内部结构的深层变化,回归大众的日常生活,关照社会秩序的感性基础。公安机关的社会管理是政府社会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是针对新形势和新问题公安机关在现有的社会管理工作的基础上,运用新的社会管理理念、知识、方法和机制等,对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工作进行调整或改革,进而提高社会管理效能,形成与新形势和新问题相适应的公安机关社会管理模式”。[4]借鉴风险社会理论的研究视角,分析政府社会管理创新与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之间的内在一致性,通过社会发展过程中秩序和行为的二重性选择,基于微观社会环境把握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的深层意蕴,增强社会管理创新的有效性,对于积极应对因全球化可能引发的外发型社会风险,有效化解我国社会转型期可能出现的内生型社会风险,维护社会的和谐稳定和良性运行,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以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适时应对全球性风险社会

贝克在《世界风险社会》中指出,“现代社会风险是世界性的、全球化的,因此‘风险社会’实质上就是一个‘世界风险社会’”。[5]在全球化时代,国家之间的经济、政治和文化疆界被逐步淡化,社会风险及其影响力的广度和深度随之增加。有学者认为,当代全球性风险主要包括地球生态环境风险、全球经济风险、世界文化风险、国际政治风险等,[6]其中任何一类风险的任何一个节点都可能波及其他领域和其他国家。风险社会理论把现代社会风险论题同全球化联系起来,认为现代社会风险不仅关涉一人一国,它将引起全人类生存环境的严重恶化,威胁整个人类社会的生存状态,引发公众心理恐慌,且形成巨大的精神压力,导致社会效率和稳定机制的功能失效。“蝴蝶效应”加大了当代社会风险的连锁性和不可预测性,世界各国的理论机构和实务部门都在对全球性风险社会的来临进行认真研究和积极应对,形成了以风险社会理论、风险社会文化理论、风险社会不可知论为代表的系列理论成果,而实务部门则多从政府善治的角度强调要加强社会管理,推进社会管理创新。

社会管理是政府、市场和社会组织为了满足人们的各种需求、维持社会秩序、促进社会进步而通力合作对社会生活系统的组成部分进行组织和协调的过程,它以合作精神和现代公共规则的确立为价值取向。[7]随着我国现代化速度的加快和程度的加深,关于社会管理创新的观点不断见诸于党和政府的重要文献。自2002年党的十六大报告到2011年的“七一”讲话,党和政府对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的科学部署大致体现出以下三个方面的政策理路:一是以科学发展观作为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的理论基础;二是在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提出在建立健全“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的社会管理格局”的前提下,立足于不同时期经济社会发展工作重点,对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明确提出了具体要求;①党的十六大以来,针对不同时期的工作需要,党和政府对于社会管理创新要求的侧重点有所不同,对社会管理创新的认识不断深化。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提出 “加强社会建设与管理,推进社会管理体制创新”。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对于形成覆盖全社会的管理体系、更好地发挥政府社会管理职能进行了科学布局。十六届六中全会提出“完善社会管理,保持社会安定有序”。党的十七大报告进一步明确“完善社会管理,维护社会的安定团结”。2011年2月19日,在中共中央党校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社会管理及其创新专题研讨班开班式上,胡锦涛同志指出:“要针对当前社会管理中的突出问题,着重研究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做好新形势下群众工作的思路和举措,为促进社会和谐、实现‘十二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任务凝聚强大力量。”2011年7月1日,胡锦涛同志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大会上的重要讲话中指出:“要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完善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的社会管理格局,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管理体系,全面提高社会管理科学化水平,确保人民安居乐业、社会和谐稳定。”三是以建设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管理体系作为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探索和实践之基本目标。进入新世纪以来,关于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的科学部署和实践推进正是党和政府以全球性视野敢于和善于直面全球性风险,坚持党的领导,基于政府、社会和公众的合作精神,遵循现代公共规则,整合社会力量,对风险社会及其影响的积极应对。

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工作的实质,是从国家武装性质的刑事司法和治安行政之特殊角度,规范社会行为、化解社会矛盾、解决社会问题、应对社会风险、促进社会公正,在调整各种社会关系的活动中达到维护社会稳定有序的目的。在现代性深入发展的背景下,社会风险的后果最终均无一例外地指向具体的个人,并通过个人在社会交往中的反应,将该后果的持续性影响进一步传递开去。由是观之,公安机关调整各种社会关系,首要面对的是社会风险已经和可能产生的影响,以及因这种影响所导致的人们产生的思想、心理和行为反应。因此,适应全球性风险社会阶段人们对社会安全的期待和更高的要求,调整和改革社会管理的内涵和形式已成必然。从隶属关系上看,公安机关的社会管理职能是政府社会管理职能的重要组成部分,党的十六大以来,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工作稳步推进,尤其是在2011年12月全国政法工作会议上,周永康同志将社会管理创新定位为2012年全国政法部门三项重点工作之一,并于次年2月在全国社会管理创新综合试点工作座谈会上强调 “要深入推进社会管理创新综合试点工作,加强整体规划设计,因地制宜搞好典型培育,积极探索具有中国特色、地方特点、时代特征的社会管理新路子,不断提高社会管理科学化水平。”孟建柱同志在2011年12月召开的全国公安厅局长会议上要求各级公安机关要“坚持管理与服务并重,维护秩序与激发活力统一,着力破解社会管理难题,切实提高公安机关社会管理科学化水平。”这一系列部署和举措标志着在我国现代性特征凸显、社会转型速度加快的时期,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进入了新的阶段,此举也启发我们要进一步对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的深层意蕴作深入思考。

二、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在化解转型期社会风险中的深层意蕴

“风险概念是一个很现代的概念,……各种风险其实是与人的各项决定紧密相连的,即是与文明进程和不断发展的现代化紧密相连的。”[8](p3)“在发达的现代性中,财富的社会生产系统地伴随着风险的社会生产。”[9](p15)创新社会管理,不仅要正视社会风险的客观存在,而且需要提升对风险的认知程度和认知水平。对已然发生风险的评价和对可能性风险的防范决定了人们应对和化解风险的效果,因为“风险是一种现实,但它不是全然本体论意义上的,必须有认识论的参与,也就是说人们需要以一种建构主义的思维方式思考风险。”[10]

我国的渐进性改革和现代化道路是合而为一的,改革所释放的巨大生产力催生了经济的快速发展。与先期完成现代化的国家相比较,经济快速发展使我国的现代化进程在某种意义上呈现出时空压缩的特点,在较短的时间和有限的空间内,工具理性和科技理性出现了较大扩张和膨胀,而本应并行的科技伦理和制度伦理相对滞后,使转型期社会风险的结构性因素被放大,社会矛盾和问题相对增多。新时期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具体表现为通过社会管理创新更好地解决各种社会问题,化解矛盾纠纷;最大限度地减少社会的不和谐因素,最大限度地增加社会的和谐因素。而其中隐含的深层意蕴在于公安机关需要以社会管理创新为手段,紧紧围绕党和国家工作大局,对社会系统的组成部分、社会生活的不同领域以及社会发展的各个环节进行有效的组织、协调、管理和服务,保平安、保稳定、保民生,有效化解中国社会转型期的社会风险,切实承担起巩固党的执政地位、维护国家长治久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的重大政治和社会责任。

⒈化解社会极化结构产生的社会焦虑以消除风险社会的社会心理基础。社会极化结构引发的社会焦虑构成了诱发和扩大社会风险的主要心理基础。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的深层意蕴就在于通过有效地排查矛盾纠纷,解决好事关民生的具体问题,以化解社会焦虑,消除风险产生的社会心理基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结构出现了新的变化。生产能力、生产要素的拥有量以及劳动贡献等方面的差别不断增大,我国分配制度趋于“不平等的改善与合理化”的特点,造成社会财富分配和拥有的差异。“工业社会的核心问题之一是财富分配以及不平等的改善与合法化。那么在风险社会,伤害的缓解与分配则成为核心问题。”[11]社会极化结构是不同阶层和社会成员之间物质资料和社会资源占有的距离不断增大,使贫富差距拉大的一种社会内部关系。由于“先富”政策实施的有效性和“共富”效应的乏力性,使得因收入差距拉大而呈现社会两极化趋势及其带来的社会风险已成为不争的事实。有观点认为,对于转型期的中国,因收入差距产生的贫富阶层分化是社会极化的内核。[12]在社会极化结构下,不同社会群体相互间的歧视和排斥、摩擦和对立,特别是社会弱势群体强烈的相对被剥夺感加剧了社会的结构性风险。

极化的社会结构不仅不能为个人提供本体性安全的条件,反而会凸显现代性快速发展带来的不确定性因素。人在其中丧失了赖以存在的根基,犹如无根之萍,失去了心灵归宿,内心恐惧,情绪不安,这一系列心理感受和心理反应构成风险社会的社会心理基础。贝克指出,“阶级社会的推动力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我饿!风险社会的驱动力则可以用另一句话来概括:我怕!”[13](p137)“害怕”是风险社会个体对社会不确定性所具有的一种典型焦虑状态。当人在面对未来种种的不确定性,对自身生存安全的担忧和恐慌成为一种共性时,极易衍生为社会焦虑。当社会焦虑没有安全而正式的排解和化解方式时,个人往往会依据经验和非制度化手段来加以表达和解决,这将是社会风险的更大隐忧。默顿认为,社会结构的不协调将导致社会群体之间的关系处在一种对立的、矛盾的或冲突的状态下,在此状态下,社会矛盾比较容易激化,社会问题和社会危机容易发生。若社会焦虑普遍性存在,社会风险被诱发的可能和机会均会被放大。

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的具体目标是在流动人口、社会治安、公共交通、消防安全、网络安全、特殊行业等关涉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提供更优质、更高效的管理与服务。其直接的功能价值在于更好地为公众排忧解难,通过解决好事关民生的具体问题,以化解矛盾纠纷、调整社会关系的工作过程和工作成效来增强群众的心理安全感。化解社会焦虑,进而消除诱发和扩大社会风险的心理因素。其深层的价值意蕴在于,在中国社会现代性快速生成而导致的诸多不确定性中,通过创新社会管理,将打击犯罪和服务群众有机地结合起来,以国家权力人格化的形式,体现国家权力对公众安全需求的制度性安排和人性化关怀,使公众得以形成对社会公共安全和自身本体性安全的内心确证;通过弱化和缓解社会结构性缺陷引致的社会性焦虑与群体性不安,消除风险产生的社会心理基础。

⒉化解现代工具理性带来的信任危机以消除风险社会的社会伦理基础。消除存在性焦虑代之以本体性安全,是降低现代性社会交往成本的基本诉求,也是现代性社会生存的本质要求。信任感是本体性安全之所以建立的依据,包括具象和抽象的信任感两类。具象的信任感是指在现实社会交往中通过社会关系所体现和维持的信任关系。对于抽象的信任感,有专家认为,“是从象征标志和专家系统的抽象体系中发展出来的信任关系,”“前者的基础是人的诚实程度,后者的基础是抽象体系背后的知识状态,这些知识对非专业人士来说几乎是无知的。……其知识效度独立于使用这些知识的具体行为者之外。”[14]

现代工具理性带来的风险是社会信任危机。现代科学技术快速发展,工具理性迅速膨胀,知识专门化、精深化程度越来越高,普通人在普遍使用着专家系统所提供的知识成果的同时,对这些知识应用成果背后的知识体系却越来越无知,他们对专家系统提供的知识和知识成果的信任度变得非常脆弱。比如当人们普遍感受到核能高效清洁的同时,对核能使用的原理以及风险防范却知之甚少,一旦发生安全事故,不仅疏于防范而且无力应对,个体心理安全和社会安全信心也会由此受到强烈的冲击。又比如当人们普遍享用着互联网方便快捷的交流交往的同时,网络信息安全的隐忧却无时不在。如此的结果便是人们享用并置疑现代科技成果的悖论始终存在,与工具理性伴生的潜在信任危机使现代社会的风险系数不断增大。

传统意义上的社会交往以交往双方共同“在场”为特点,交往过程中人们根据适时、适地的判断可以确定对自己和对对象建立的信任。现代生活则完全打破了社会交往“在场”的界限,交往双方通过视屏、微博、微信、QQ、现场直播等现代信息技术,甚至多方可以在不同时在场的情况下进行交流沟通。“即社会关系从地方性的场景中‘挖出来’并使社会关系在无限的时空地带中‘再联结’。确切地说,这种‘挖出来’就是我所说的抽离化的内涵,对于由现代性所引入的时空分离的巨大增长而言,抽离化是关键因素。”[15](p43)“抽离化”使交往双方的信任比较虚无。网络流言、网络谣言、网络炒作的迅速传播却又转瞬消弭,使公众极易对他人、对媒体、对专家系统产生信任危机。一方面,信任危机表现为“轻信”,谣言趁虚而入,不实之词以讹传讹;另一方面,信任危机表现为“不信”,社会信心出现离散状态。在社会流动性增强,社会“碎片化”现象呈现的情况下,缺乏主流价值标准、价值标准混乱的价值判断和价值选择是社会风险的伦理基础;是社会风险得以发生、扩大、延续的道德土壤。

公安机关是政府进行社会管理的重要职能部门,公安机关所进行的社会管理创新无论是理念还是体制,无论是路径还是方法,从根本上讲都应该是在为公众提供高质量的公共安全服务的基础上,通过了解群众的诉求、倾听群众的呼声、解决群众的困难来取信于人,取信于民,藉此强化和提升政府公信力,化解现代工具理性带来的信任危机以消除风险社会的社会伦理基础。

⒊化解社会利益分化带来的社会认同弱化以消除风险社会的社会现实基础。在计划经济时代,社会的整体利益与民众的个人利益高度重合,即社会主义工业化和民族的独立富强,此外无他。但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健全,单一的社会阶层结构开始分化,逐步转化成为利益分化较大的、由许多不同利益群体组成的复杂阶层结构,这一复杂结构的显著特点是各个阶层在市场化面前有着不同的利益诉求。在市场化面前,人们更多的是追求个人利益的最大化。利益主体多元化,利益差距扩大化,利益关系复杂化,使得新的社会群体和社会阶层急需表达自身利益诉求的渠道。利益分化决定了人们对待风险的不同态度,也决定了风险发生的可能性程度,“每一个利益团体都试图通过风险的界定来保护自己,并通过这种方式去规避可能影响到它们利益的风险。”[16](p31)如前文所言,有一类社会信任感来自于专家系统,然而,若专家系统和决策部门对于风险的定义规则和处理程序是集团利益的代言的话,那么,由此导致社会信任感的坍塌所引发的社会风险将比利益分化本身所带来的风险要大得多。

在风险全球化加剧的时代背景下,我国社会面临的国家安全、经济安全、政治安全、文化安全等各种潜在的风险。在国内,以利益追求为导向的市场化推进给社会和谐稳定带来了一系列不确定的风险因素,一段时期里以经济利益驱使而出现的严重威胁社会稳定的安全问题,如公共安全、食品安全、金融安全、群体性事件等时有发生。由于社会转型和经济转轨同时并进、相互推动,加之社会建设滞后于经济改革,在加速转型的过程中必然会产生文化的交叉错位和距离落差;结构冲突、体制摩擦和利益分化交织,加之各种利益关系的调整范围和规制力度极为有限,将使社会认同严重弱化。

在社会转型期,市场化加剧了我国城乡居民利益结构的变化,一些社会不公现象引起了群众的强烈不满。许多群体性事件和突发危机事件均由利益受损所引发。因此,公安机关调整和协调各种社会关系,决定了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的深层指向是如何更好地通过公正执法、公平执法、依法执法,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来彰显民主法治精神,构建社会和谐的基础秩序,形成良好的社会生态,从根本上化解社会利益分化带来的社会认同弱化以消除风险社会的社会现实基础。

三、风险社会理论视域下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的有效性

针对我国社会转型期制度构建和结构刚性所潜在的社会风险,从风险社会制度主义的理论逻辑探讨我国转型期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的核心理念、基本特征和具体措施,对于增强适合公安机关管理创新的有效性,对于防范、面对和化解当下我国发展进程中的社会风险具有重要价值。

⒈民本导向是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有效性的核心理念。如果说以人为本是我国进入新世纪以来科学发展、和谐发展的核心理念,那么,应对世界性风险社会来临,民本导向就是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有效性的核心理念。其表现为社会管理创新的制度设计要体现社会的公平正义,真正落实宪法对公民权利的保障,制度的实践操作要关照民众的感性需要,听取民众意见,以民意为导向,最大限度地保障公民的法定参与权、知情权、表达权。

随着我国现代化、城市化和市场化的加速推进,社会秩序的理性化设计和社会行为的感性化选择的双重特征日益显现。一方面,以政府推动式的制度设计增强了社会的流动性,其释放出的活力在提高社会发展的效率和生产能力的同时,也导致了利益分化、贫富悬殊和社会不公等结构性社会风险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中国社会自上而下的市场化改革,传统社会秩序中的熟人关系、亲缘关系、血缘关系所影响的行为选择不仅没有被制度理性所规制,反而在某些区域、行业和群体中日益强势,人们仍然沿袭着自己的感性行为模式、礼俗社会的差序格局确定行为意向和选择策略,进而直接影响着转型期中国社会的关系格局和秩序建构。秩序和行为所对应的理性设计和感性选择具有非同步性,将增加以利益最大化为主导的市场化进程中的许多社会风险的偶发性和不确定性。

加强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需要注意协调并处理好市场化、城市化、信息化过程中政府的理性设计与普通民众的深层感性意识,寻求政府主导下的市场、社会和普通民众利益平衡的社会管理结构,因此,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表现在其理性选择和制度设计上需关照基层社会成员的情感需要,以增强其在民众中的影响力,进而将科学有效的理性策略转化为广大基层民众所认同和接纳的社会管理创新实践。反之,如果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的制度化理性设计无视普通社会民众丰富的、真实的、生动的感性选择,就可能引发或放大社会秩序的风险因素。为此,需要不断探索创新社会管理的新目标、新方法和新手段,通过提高社会管理的科学化程度改善经济发展水平与社会管理水平之间的失衡状态,只有这样,公安机关的社会管理创新才能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的利益诉求,满足和谐社会以人为本科学发展的基本要求。

⒉平等合作精神是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有效性的基本特征。起源于工业文明的现代化在带来丰富的物质财富和科学技术进而控制和降低了某些社会风险的同时,也扩大了人类的未知边界。美国社会学家查理斯·陪罗曾说:“高度发达的现代文明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却掩盖了社会潜在的巨大风险;而被认为是社会发展决定因素和根本动力的现代科学技术,正在成为当代最大的风险源。”[17]消除工具理性肆意扩张的可能性风险,重建人们的信任感,是社会秩序和个体行为选择二者融合相洽的内在动力源。

在这样的前提下思考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的有效性,当以在现代化进程中体现社会管理精髓的平等合作精神作为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的基本特征。2004年,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首次提出,党的十七大报告中正式明确建立健全“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的社会管理格局”,2011年胡锦涛同志在“七·一”讲话中强调:“要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完善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的社会管理格局,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管理体系,全面提高社会管理科学化水平,确保人民安居乐业、社会和谐稳定。”可见,社会管理已不是简单的管理社会,更不是单纯的社会控制,它是政府与人民共同完成的善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决定了党的领导是社会管理创新的领导核心;政府是社会管理的主导者;各种社会组织参与社会各种事务的治理;公民有序参与社会管理活动。在党的领导下,政府、社会和公民共同承担起社会管理的责任,同时发挥民意评价、民众监督的积极作用,达成善治目标,建设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安定有序、充满活力、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

据此可见,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应符合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管理体系的根本标准,在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的前提下,同样应该形成社会协同、公众参与的格局。以合作的关系、以朋友和伙伴的关系、以平等的关系,发挥基层群众组织、社会组织、机关企事业单位、社会成员的作用,形成以不同主体协同参与管理社会的新形式。以平等合作精神整合社会管理资源,调动多元主体参与社会管理的积极性,在动态立体的社会管理过程中实现社会运行的良性有序,维护社会的和谐稳定,是应对风险社会背景下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的基本特征。

⒊体制创新是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有效性的现实途径。总体而言,我国社会转型和市场化进程速度较快,社会分化和利益失衡加剧,在较短时间内产生了较多的社会问题和社会矛盾,各种潜在社会风险不断累积。具体而论,微观社会领域存在着诱发风险的诸多因素,如现代化发展程度不均衡,人口基数大而人口素质低;各社会要素流动性加快,社会信任缺失,社会道德重建迫在眉睫;社会组织因发育不成熟导致其参与社会管理的能力不足,等等。加之自改革开放以来社会管理的组织基础发生了较大改变,即由以“单位人”为标志的总体性社会向以“社会人”为特征的多元化社会转变。①改革开放以前,我国社会管理的基本模式是城市中的单位制和农村的人民公社制度。改革开放以后推行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导致人民公社制解体,农民阶层分化、流动性迅速增大。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和发展,多种社会经济形式的出现,传统意义上的单位制社会管理机制逐步走向终结。这一切都要求通过切实的体制创新来解决微观社会生活中存在的矛盾和问题,有效地化解社会风险发生的各种具体诱因,为此,推进体制创新,增强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的有效性,最突出而迫在眉睫的任务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公安机关要重视社会公共安全服务的提供,坚持以人为本、服务为先,把民意导向作为衡量和检验公安工作的根本标准,努力实现管理与服务的有机统一。要从整体上提高社会管理科学化水平,立足当前、着眼长远,把解决突出问题与建立长效机制有机结合起来,解决好群众反映强烈、影响社会和谐稳定的突出问题;解决好制约社会管理长远发展的全局性问题。

其次,统筹整合各类服务管理资源,全面推广扁平化、网格化服务管理,把公安机关的各项服务管理措施落实到城乡社区、基层单位和每家每户,积极稳妥地推进户籍管理制度改革,全面实行居住证制度,实现基本公共安全服务由户籍人口向常住人口全覆盖,促进流动人口与当地居民和谐相处,增加社会成员的生存安全感。

再次,重视新型经济组织和社会组织以及其他不同社会组织的利益需要和利益诉求,协助各级政府畅通社会群体利益表达的新渠道,探索社会管理新载体,形成社会管理民主监督新形式。发挥社会协同的力量,在有效规范和正确引导的前提下,积极推动社会自治组织在社会管理中与公安机关的良性互动,发挥其重要的社会整合功能,使其成为防范、减少和化解社会风险的缓冲器。

第四,重视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经典案例的当代适用,如“枫桥经验”对当前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的借鉴意义。善于在新的时代背景和社会条件下科学总结和积极推广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案例,深化对公安机关社会管理创新规律的认识,把群众需求作为第一选择、把群众满意作为第一标准,以人民期盼为念、为人民利益而战,提高公安机关社会管理科学化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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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牟春野)

Innovation in Social Management of the Public Security Organs under the Theory of Risk Society

Zhou Hong

Based on the theory of risk society reflections on moderni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ublic security organs and introspection,strengthening social management innovation is the global risk society and transition of Chinese social risk actively respond to endogenous.Therefore,the public security organs social management innovation connotation should include:dissolve because of social polarization structure produced by the social anxiety,to eliminate the risk of social psychological basis;dissolve modernist tool ration caused a crisis of confidence,to eliminate the risk of social basis of social ethics;social benefit differentiation of social identity weakening,in order to eliminate the risk social reality.And put forward the following suggestions:public security organs social management innovation should be to the people oriented as the core concept of equal cooperation,as a basic feature,with the system innovation to promote the innovation of social management.

risk society theory;public security organs;social management

C916.1

A

1007-8207(2012)11-0022-06

2012-07-13

周红 (1967—),女,湖南醴陵人,四川警察学院思想政治理论教学部副教授,复旦大学法学硕士,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与实践、警察教育与管理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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