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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博物馆的百年变迁

2012-12-22周昂

人民周刊 2012年9期
关键词:历史博物馆国家博物馆新馆

| 周昂 |

国家博物馆的百年变迁

| 周昂 |

2012年7月,中国国家博物馆迎来建馆100周年。同时举行的“中国国家博物馆建筑设计展”,向观众呈现了2007年新馆建筑设计、实施方案的整个产生过程。在那次改造完成后,国博一跃成为世界上建筑面积最大的博物馆。

半个世纪前,当苏东海刚来到这里工作时,这座坐落于天安门广场东侧的宏伟建筑还在打地基,即将入驻这里的是,中国历史博物馆与中国革命博物馆。

“向前看的文化”

1959年初,32岁的苏东海从部队转业来京工作,由于身上有参加朝鲜战争时留下的旧伤,他想找一个干起来“省劲”的活儿。正好他的一个老首长在“中央革命博物馆筹备处”当办公室主任,说“你到我这儿来吧”。

就在几个月前的1958年8月,根据中共中央北戴河会议的决定,在天安门广场东侧兴建中国革命博物馆与中国历史博物馆新馆,两个单位一体建筑,1959年国庆节前完工。广场上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同时,两馆筹建领导小组办公室又从全国各地借调干部进京参加筹备工作。苏东海回忆道:“这批人汇聚在故宫的武英殿办公,一个是研究党史,另一个就是围绕着党史找东西。”根据上级要求,新馆中须按照旧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来陈列。

1959年7月,新馆的陈列室建成,这批人从武英殿搬到新馆。为了尽快把陈列布置就绪,时任文物局副局长的王冶秋调集文物局里全部人员来馆支援,大家日以继夜地在陈列室里加班,汗流浃背地干。

当年9月22日,中央政治局对革命博物馆的工作做出新指示:“应强调政治挂帅,以毛主席正确思想和路线为纲,用这条红线贯穿各个革命时期、各个方面的斗争,把关键性的环节,陈列在显著地位。”因此,“1960年‘十一’修改的陈列,为了突出毛泽东思想,用了过多的毛泽东照片和毛泽东语录,甚至把毛泽东著作做成放大的假本,突出陈列,在形式上用了过多的红色。”当年在筹备处工作的沈庆林回忆。

被分配在“解放战争”版块军事组的苏东海,则对新中国的博物馆事业有了新的认识,“它的题目是随着国家需要、社会需要向前发展……所以博物馆不是一个向后看的文化,它是一个向前看的文化,所以它特别忙,不像我想象的是一个养老的地方。”

政治启蒙

早在1950年,“中央革命博物馆筹备处”就已经成立,负责人王冶秋也是第一个建议筹建中国革命博物馆的人。

对于刚刚建立新政权的共产党人来说,博物馆是宣示自己的历史和政策的场所。1951年,筹备处筹办了“中国共产党三十年纪念展览”,经过党中央审查后,于内部开放。这也是筹备处最早组织的一个陈列,在苏东海看来,它担当的就是“政治启蒙”的功能。

新博物馆如此,从民国遗留下来的北平历史博物馆也开始染上“革命”的色彩。北平历史博物馆的前身是建立于1912年7月9日的“国立历史博物馆筹备处”,当初创办的宗旨为“搜集历代文物,增进社会教育”,归教育部管辖。这也是我国第一个国家创办的博物馆。1917年,教育部决定将该馆迁往故宫午门,1926年,经过多年筹备,“国立历史博物馆”正式在午门城楼及东西雁翅楼向观众开放。1933年起,更名为北平历史博物馆。

自创建伊始,历史博物馆就致力于文物的收集,其中主要是古器。“过去在国民政府时代,(博物馆)学的是英美。像南通博物苑是中西结合得比较好的。其他一些省博物馆,比较多的是学日本的经验。”苏东海指出。

到了新中国,情况就不一样了。北平刚一解放,王冶秋便以北平历史博物馆的名义起草了“征集自‘五四’以来中国人民革命斗争的各种文献、实物”的启事发表在《人民日报》上。杀害李大钊的那个绞刑架,当年便直接运往了历史博物馆保管。北平解放短短两个月时间内,历史博物馆便收集了1933年徐向前退守大巴山脉时所铸的铜钱一枚,范文澜捐赠的武昌起义时期文学社殉难烈士照片底片8张,张仲锐捐赠的李大钊与8位同难者合影的照片一份,凌昌炎捐赠的各种有关革命图书杂志132册,以及各方捐献的许多资料等。

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同一天,该馆更名为北京历史博物馆,隶属于文化部。两个月后,为了庆祝斯大林七十寿辰,北京历史博物馆举行了签名祝寿,并集资制锦旗送礼。

这一系列举动的背景,是苏联博物馆思想开始占据主导地位。

向苏联学习

1949年9月14日,《人民日报》发表《北平的图书博物工作》一文,指出“历史博物馆过去好像是古董铺,东西不少,但完全是不科学地摆在那里”,“今后的图书博物工作,同样的应该向苏联学习,学习苏联几十年来为人民大众服务的图博工作经验。”1955年8月,文化部还派了一个博物馆代表团,以王冶秋为团长,赴苏联进行了一个月的参观考察。

所谓“向苏联学习”,其实就是突出博物馆的意识形态色彩。1956年7月,历史博物馆设立在北京午门上的中国近代史陈列室正式开放,这个展览介绍的是从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这段时期的历史情况,林则徐提出禁烟的奏折原件,太平天国“资政新篇”孤本都在此展出,完全按照课本上宣传的革命史观进行设计与陈列。

同一年,“中央革命博物馆筹备处”第一次制作长征路线图时,将张国焘所制定的四方面军的“错误路线”使用了黄色进行标注。

高度计划性是从苏联博物馆学到的另一项经验。当时强调“全国一盘棋”,各地文物机构都要将征集到的流散文物,按照国家文物局确定的“充实中央,照顾地方”的原则进行分配。特别是在1959年历史与革命博物馆落成完工前,各地区博物馆向中央“输血”达到了一个高潮。“后来邓小平有一个批示,还是要还给人家,或者给人家复制品。那时候革命博物馆有一批借的档案馆的东西,复制以后把原件还了。”苏东海回忆道。

1959年8月,随着人民大会堂东侧新馆落成,北京历史博物馆迁入,更名为中国历史博物馆,当年10月开始预展。1961年7月,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革命博物馆一起正式对外开放。一位参观者在留言簿上写道:“参观了中国革命博物馆,更加增强了建设祖国的信心,我们一定继承先辈的革命精神,高举三面红旗,胜利前进。”

特别任务

1965年,正在革命博物馆保管部工作的苏东海接到了一个特别的任务,征集两项革命文物。

一个是关于“洋油”的史料。三年经济困难时期,党中央提出“自力更生”口号,期间大庆石油的发现,是一个很突出的典型,代表着现在“自给自足”,因此征集洋油的史料,就是要配合“自力更生”方针的宣传。另一个是“美帝侵华”的史料,这件事情的背景是1965年2月10日北京举行百万人集会示威,抗议美国侵略罪行,支持越南反美斗争。两项征集工作均与当时的形势有关。无疑,它们标志着博物馆进一步为阶级斗争提供服务。

当年“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历史博物馆首先遭到波及。为了符合“政治正确”的要求,“文革”期间博物馆内很多文物甚至遭到了篡改。1969年8月,历史博物馆与革命博物馆合并为“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这似乎显示着,“革命”与“历史”仅存的分水岭已经不存在了。

“文革”后期,随着政治气氛初步缓和,陷于停滞的两馆工作也有了一些解冻的迹象,1975年,历史博物馆保管部下成立了考古征集组,1979年正式恢复了考古部,这意味着停滞已久的博物馆科研工作重新启动。1983年初中国革命博物馆和中国历史博物馆两馆恢复独立建制。

2003年2月28日,原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革命博物馆合并成为全新的中国国家博物馆。

2011年3月1日,改扩建完成的国家博物馆重新开放,率先迎接观众的,是旧馆二层北侧长期陈列的“复兴之路”展览,与潘天寿、李可染、黄胄三位国画大家的专题展,这似乎明白地暗示着今天国家博物馆的定位,“不仅在文化上担当了(展现)国家的任务,而且雅俗共赏,科学与艺术并重,它是个综合性更高的国家文化平台。”苏东海说。

摘自《中国周刊》201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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