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霍尔作品大清仓啦

苏禾

2012年11月12日晚，纽约佳士得举行了安迪·沃霍尔视觉艺术基金会（简称“沃霍尔基金会”）专场拍卖会，拍品包括该基金会收藏的大量油画、素描、摄影、版画、底片和其他藏品，共拍得1700万美元。就在今年9月，媒体报道沃霍尔基金会决定变卖该基金会珍藏的约2万件沃霍尔作品，总估价超过1亿美元，主要通过佳士得拍卖以及捐赠方式释放到艺术品市场，而拍卖所得款项将用于延续和扩充对视觉艺术的长远支持和发展。这一决定引起艺术品市场不小的风波。

当代艺术市场的“宠儿”

安迪·沃霍尔是谁？他是20世界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波普艺术的倡导者和领军人物，涉足绘画、设计、印刷、摄影、电影、音乐、出版等多个领域，并引领风潮。今年是安迪·沃霍尔逝世25周年，也是沃霍尔基金会成立25周年。根据沃霍尔的遗嘱，其所留下的大量艺术作品和丰厚的个人财产，除了“一小部分留给家庭成员”外，其余都用于创立一个旨在“推动视觉艺术发展”的专门基金会，尤其是支持具有实验性、不受认可或具有挑战性的作品。基金会早期，主要致力于整理、研究、出版和展览沃霍尔作品，建立只展出其作品的沃霍尔美术馆；后期，他们多致力于对艺术展览和研究机构进行赞助，是美国推广实验性当代艺术的重要机构。2006年，沃霍尔基金会所持有的资产总额已达到21150万美元，但近年来基金会的运转仍遇到了财政瓶颈。2011年10月，基金会解散了鉴定委员会，因为基金会复制沃霍尔作品的决定经常被收藏家们控告，花在律师诉讼费用上的开支巨大。2009年，基金会的诉讼费用是257万美元，占当年支出的13%；2010年这一数字上升到407万美元，占年度支出的20%。尽管基金会的支出在稳步增长，可面向艺术的赞助却有所减少。在过去25年里，该基金会共捐款近2.5亿美元，但当今艺术界普遍面临资金匮乏现状，为此沃霍尔基金会于今年9月决定捐售其所珍藏的沃霍尔作品。不过这一捐售手笔委实太大，虽然外传2万件有些夸张，但也确实“有很多很多，数以千计”。沃霍尔基金会作出如此决定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基金会将转型为一个纯粹的资助金发放机构。但是这一举动在艺术品市场反应褒贬不一，其所带来的一系列市场连锁效应也令人措手不及。

在艺术品市场上，如果说“印象派及现代艺术”专场是毕加索的天下，那么“战后及当代艺术”专场的“宠儿”无疑是安迪·沃霍尔。由于沃霍尔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引领的波普文化一直方兴未艾，影响了一大批当下最成功的艺术家，如杰夫·昆、达明安·赫斯特、村上隆、理查德·普林斯等。在沃霍尔生前乃至身后，世人对其作品的评价一直是褒贬不一，未有定论，这种巨大的争议性和矛盾性反而稳固了沃霍尔在当前艺术市场的主宰地位。自沃霍尔1987年去世后，沃霍尔基金会每年都会向艺术品市场释放一部分藏品以解决运作经费。

在沃霍尔去世后两年，其作品卖得很火，但是1990年以来的互联网经济泡沫致使其作品艺术价值急剧下滑，直至1996年洛杉矶经销商欧文·布鲁姆将32件沃霍尔手绘罐头汤油画，以1600万美元高价卖给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后，重新确立了沃霍尔作品的标杆价格。2007年，占据西方现代艺术巅峰地位长达10年的毕加索，终于被当代艺术领军人物安迪·沃霍尔取代。这一年，沃霍尔作品公开拍卖金额达到4.2亿美元，跃居艺术家排行榜首位。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艺术品市场也处于动荡时期，但在2009年，沃霍尔于1963年创作的《双面猫王》以4400万美元的成交价创造了当年秋拍的最高价，振奋了低迷的艺术品市场。2010年艺术品市场略有复苏，这年11月沃霍尔用黑白两色绘制的可口可乐瓶在苏富比拍卖会以3536万美元成功拍出，《在她生命中的男人》在菲利普斯拍卖会上的价格上升到6340万美元。2010年，沃霍尔作品占整个当代艺术拍卖成交额的17%。2011年5月，沃霍尔的一张自画像以3840万美元成交，超出最高估价800多万美元。同时举办的纽约“战后及当代艺术”拍卖周上，共有65幅沃霍尔画作上拍，总成交额逾1.5亿美元，约占当代艺术品部分成交总额的30%。而沃霍尔个人最高成交额作品是《八个埃尔维斯》，2008年秋天通过私下交易，以1亿美元被法国艺术顾问菲利普·塞加洛收入囊中。

清仓做法冲击市场？

尽管近几年沃霍尔作品竞拍额有所下滑，但其在艺术品市场上绝对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可是面对突如其来的上万件沃霍尔作品，艺术品市场能否有这么强大的消化能力？自2011年艺术品市场盛极一时后，今年这种势头有所放缓。纽约收藏家阿尔贝托·穆格拉比是拥有沃霍尔作品最多的收藏家之一，拥有至少800件作品。他对基金会的“清仓”手法表示质疑，认为此举十分荒唐，会“稀释”沃霍尔的市场价值。美国艺术评论家詹姆斯·帕涅罗将此次“清仓”看作是艺术市场上的“Facebook首次公开募股”事件，怀疑沃霍尔作品价值可能会像Facebook的股票那样迅速回落。其他艺术市场观察家们也对沃霍尔作品大量流向市场表示担忧。

在11月12日结束的首场沃霍尔作品专拍上，成交额为1700万美元，销售率按拍品计和按价值计分别达到了91%和82%。在354件拍品中，《濒危物种：旧金山银斑蝴蝶》、《濒危物种：大角羊》和《杰基》拍卖成绩排在前三位，最高拍卖额是125万美元。其中摄影作品和印刷作品表现强劲。在这次拍卖会中，佳士得没有放出多少顶级作品，而且这些顶级作品在拍卖过程中也鲜少有人问津，反而那些价格属于中低水平的作品吸引了许多新兴买家，其中不乏想得到沃霍尔原创作品的粉丝，还有许多来自中国内地、俄罗斯、欧盟、中东的新晋买家。基金会总监乔尔·瓦克斯对首场拍卖成绩表示认可，“一炮打响”。

11月13日和14日，纽约苏富比和佳士得拍卖行分别进行了当代艺术作品主题拍卖。苏富比当晚拍卖成交额是3.75亿美金，“这是苏富比当代艺术拍卖非同寻常的一年，今晚的收入使我们2012年的总销售额突破10亿美元大关。”苏富比拍卖师托比厄斯·迈尔说。而佳士得的拍卖成交额更是达到4.12亿美元，这也是佳士得当代艺术专场有史以来的最高总成交额。在佳士得拍卖场上，安迪·沃霍尔1962年的丝网作品《自由女神》以4370万美元成交，成为当晚最高价拍品，此前估价约为3500万美元。相比两天前的沃霍尔作品专拍，《自由女神》的拍出正印证了沃霍尔的顶级作品并没有因为“物多”而“价廉”，诚如艺术顾问罗伯特·麦克莱恩总结这场拍卖会时所说：“永远不要低估人们究竟愿意为那些有代表性的杰出作品花多少钱。”或许收藏家穆格拉比对此会稍稍安心，在沃霍尔作品巨大的商业价值面前，再狂热的粉丝如穆格拉比首先考虑的必定是商业投资是否有所回报，品位和情感倒是其次。“事实上沃霍尔作品包含两个市场，一个市场追求极致稀有，比如那些与上世纪60年代有关的艺术作品；另一个则是超大型交易市场，在那里24英寸的《花》系列油画和杰奎琳丝印画单品就和其他普通艺术品一样被买卖。”佳士得战后与当代艺术部国际联席主管布莱特·格文曾这样指出，这也应是佳士得愿意与沃霍尔基金会签订长期合作协议的原因之一。而两大拍卖行的这一成绩，似乎预示着在经历金融危机之后，纽约当代艺术市场已经回暖。

作为全球最有影响力、规模最大的拍卖行之一，佳士得是沃霍尔基金会的长期合作伙伴，沃霍尔的许多作品都是经过佳士得拍卖会拍出。为了这次数量庞大的沃霍尔作品拍卖，佳士得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和应对措施。他们对拍卖时间表进行了精心策划，拍卖将历时数年，会在全球多个新兴市场进行。估价10万美元以下的部分藏品将于2013年2月展开在线拍卖，有些将采取限时抢购方式，同时单一的私下洽购在整个活动期间都会进行。

安迪·沃霍尔对当代艺术和文化的影响力并没有随着他的远去而消逝，他所引领的风潮延伸到世界各地和各个领域。他的作品仍像“超级巨星”（“Super Star”是沃霍尔所创）一样在当代艺术品市场有无数拥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