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立医院：如何淡化“功利性”

文/周子君 ZHOU Zijun

5月18日，北京市召开了公立医院改革试点启动工作会议，就北京市公立医院改革试点进行了部署。作为公立医院综合改革试点单位，北京友谊医院将在建立法人治理结构，构建决策、执行、监督分设的权利运行机制；医药分开、药品零差率销售；取消挂号费、诊疗费，设立医事服务费；门诊按医保年度定额指标管理，住院按病种分组付费等方面进行综合改革试点；市财政将在医院基本建设、大型设备购置、重点学科发展、人才队伍建设、离退休人员费用和承担公共卫生服务六个方面落实政府对公立医院的投入。同时，试点医院将建立新型的公立医院绩效考核机制。

改革试图在以下方面进行改进：一是规范公立医院的运营机制及监管机制；二是实行医药分开，药品零差率销售，解决“过度用药”问题；三是理顺医疗服务价格；四是通过经济手段引导患者有序就医；五是在规范政府对公立医院补偿的同时，弱化公立医院的“功利性”。

近年来，公立医院的运营模式和激励机制一直是业界关注的话题，其核心是作为提供社会服务的公益性组织能否采用功利性组织行之有效的运营模式和激励机制进行管理？

功利性组织管理模式的引入，一方面起到了促进医院发展、提高服务效率等积极作用，但另一方面，也使得公立医疗机构的行为模式更像是“商业机构”。功利性的医院发展规划、功利性的绩效考评制度、功利性的人事管理制度，这些功利性的管理理念非但没有引导医生、护士更好地为患者服务，反而引发了医患矛盾的多发，这一在企业管理中行之有效的管理模式，在引入到公立医院之后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化。有位海外学成归国的医生在一次座谈会上说：“我就想做一个能为患者服务，受人尊敬、能够养家糊口的医生，但很难。”现实中，我们公立医院的各种功利性业绩考核指标已经使医生们偏离了“为患者服务”这一宗旨：得按照医院和科室的发展规划取得多少收入；得做国家、省市级科研课题；得在SCI、核心期刊、统计源期刊发表论文；得经受没完没了的绩效考核、职称评定和晋升，从主治医师升到主任医师，还不是头，还得奔知名专家。其间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做着与医生根本不搭边的事情。

医院不同于企业，特别是承担社会服务职能、且具有非营利性质的公立医院。因此，在引入功利性组织管理模式和制定绩效考核指标时，要结合医院的工作实际进行改造，拟或引入非营利性组织的管理模式和考核指标。复杂的绩效考评系统，无非是要引导员工向着组织目标前进，而医院最主要的目标理应是为患者提供优质、便利、价格合理的医疗服务。

常常有在公立医院工作的医生和护士提及其劳务价值问题，并对政府制定的医疗劳务收费价格提出异议。医疗价格的不合理导致了医院医疗行为和医生医疗行为的扭曲，必须加以调整。但实际上，医生和护士的收入与此并没有直接关系，原因很简单，我们的医生和护士都是医院的雇员，而非单独收取诊疗费、护理费的个体执业者。影响医护人员收入的主要因素是医院的分配政策和政府对公立医院的工资总额控制。既然政府、公众都认识到医护人员的工资与其劳动强度、职业技能和承担风险不相符合，并由此产生了诸多社会不良后果，那么能否通过公立医院改革试点提高医护人员的合法收入，以体现其承担的劳务、技能和风险价值呢？完全可以。与国外公立医院人力成本支出占50%以上的状况相比，内地公立医院人力支出成本的比重要低很多。是医院没挣到钱吗？恐怕老百姓都不会信。其实看看新建的医院大楼和新购置的硬件设施，就应该知道医院的钱都花在什么地方了。

对于公立医院来讲，虽然其服务定位、公益性的体现以及如何满足公众健康需求尚需进一步的理论探讨和实践检验,但北京市公立医院改革试点无疑是具有积极意义的探索，也体现了政府“顺应民意、执政为民”的理念，但效果依然有待于今后实践的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