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美丽

　　一位朋友曾经告诉我，因为狗的寿命很少有长过主人的，因此当你把宠物愉快地带回家时，你同时也种下了一颗回忆生命的美好种子。我一直对此不以为然。
　　当年我们把可爱的达克斯猎犬——卡尔带回家的时候，它才六周大。卡尔现在已经12岁半，因为生病它变得非常虚弱，已经没有力气到门口迎接我。对于它的离开，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我怕自己坚持不住，引发心脏病。我警告丈夫要坚强起来，因为，一定要有一个人保持镇定来安慰我们的孩子。我给兽医打电话，告诉他卡尔的情况。他告诉我们，节哀顺变，卡尔的生命已到尽头，明天带到诊所为它做安乐死。这个时刻终于到了，我没时间悲伤，首先要安慰孩子。
　　这天晚上，我们给孩子们解释卡尔的死亡，告诉他们，卡尔的心脏太老了，并且已经衰竭，现在是回到狗的天堂的时候了。我建议孩子们给卡尔送礼物陪伴它的天堂之旅。我九岁的女儿拿出她在手工课上织的毛衣。五岁的儿子亲手做了一张慰问卡，上面写着“我爱卡尔”。
　　儿子问：“卡尔在它的天堂里会交新的朋友吗？”
　　我回答：“当然。”
　　“那它还会生病吗？”
　　我说：“不会的，它会非常快乐，和新朋友一块玩，跑跳自如。”
　　当晚儿子睡不着，突发奇想，他问我：“妈妈，如果你和爸爸都上了天堂，那谁来保护我啊？”
　　我在犹豫，我是否应该告诉孩子真相？我要不要告诉他，没有人能预知自己的生死。或者我说个生命的美丽谎言，告诉他，妈妈和爸爸会一直陪伴着他，直到他变老，有了自己的孩子甚至孙辈。我的感觉告诉我他需要一种安全感，不管事实是什么样，我必须要给他。如果我的“预言”将来被揭露是错的，我希望我的儿子长大时能明白我的善意谎言。
　　第二天早晨，我和丈夫把卡尔送到兽医那里，并且验证了卡尔确实要离开我们。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禁不住大哭起来，丈夫还要飞到另一城市参加别人的葬礼，把我一个人留在车里，我真是伤心欲绝。
　　我回到家，没有了卡尔来欢迎的家分外寂静。我习惯性地把鞋放在储藏室最里面，才发现除了卡尔就没人再会“偷”鞋子了。我抱着我的另一条狗——麦可放声大哭。这时我想到丈夫去参加别人的葬礼，不由恍然大悟，其实我们去参加葬礼不仅仅是为了缅怀一个人，同时也是在赞美他的一生，收集与他有关的美好的生命回忆。当我回忆到卡尔一生中的方方面面，我破涕为笑。
　　当天下午我把孩子们从学校接回来，告诉他们，我们要为卡尔办一个葬礼式晚会。孩子们选了一个精美的蛋糕，我们叫上几个要好的朋友。大家围坐在蛋糕前，点燃了一根蜡烛，每个人都讲了一些和卡尔相处的故事。接着孩子们吹灭蜡烛，还切了一小片蛋糕给麦可。
　　在卡尔走了几个月后，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但在内心深处，我发现了一种生命的力量，这种生命的力量是我从未察觉的：它给这个家、给孩子们带来了无数美好的回忆，而这种美好的生命回忆是永远无法抹去的。
　　译自美国《北美生活》2012年1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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