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说的历史伤痛
2012-11-30夏花
夏花
摘 要:华裔女作家张岚在中篇小说《渴望》中讲述了一个承受着移民历史伤痛的父亲田在经历了失败的“美国梦”之后,扭曲了对家人爱的表达进而造成家庭悲剧的故事。本文借助弗洛伊德的忧郁症理论来解读《渴望》中这个父亲形象的形成。
关键词:《渴望》;历史伤痛 ;忧郁症 ;父亲形象
[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2)—19—75—02
张岚1965年出生在威斯康辛州的阿普尔顿,1998年发表了小说集《渴望》——由中篇小说《渴望》和5部短篇小说组成,包括《水鬼》、《伞》、《忘不了的事》、《鬼节》和《琵琶的故事》。这部小说集一经出版便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赢得了“海湾地区图书奖”、“加利福尼亚州图书奖”并荣获多个奖项的提名。2005年,张岚被任命为俄亥俄大学作家工作室主任,成为该工作室成立70年以来担任此职务的第一位亚裔女作家。
《渴望》讲述的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纽约,从大陆偷渡到美国的小提琴家田和来自台湾的敏相爱并组建了一个家庭。在田在失去音乐学院工作后,不自觉地把未能实现的“美国梦”强加到两个女儿身上,进而影响到他的家庭幸福:大女儿安娜虽很勤奋但因天生是音盲而得不到父爱;二女儿露丝虽极富音乐天赋但不满父亲的专横而最终舍弃音乐离家出走;妻子敏内心虽不满但选择默默地忍受这一切。
本文借助弗洛伊德的忧郁症理论来解读《渴望》中这个渴望忘却历史,但又摆脱不了历史造成的心理创伤,最后影响到其家庭幸福的父亲形象。
一、难以言说的历史伤痛
在《渴望》中张岚并未对田在中国的过去和他为何坚决离开中国的原因予以详述,只是用粗线条草草勾勒出田离开中国的情景。作者这么做,一方面凸显了田在中国的过去是难以言说的记忆和伤痛。另一方面解释了田极度渴望忘记这段历史的原因:因为伤痛所以选择忘记。文中田虽很少提及过去,但从他谈及过去时那痛苦的表情可以推断出过去并未被遗忘而只是被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在敏的不断追问下,田痛苦的回忆道:“在我离开家的那天,我父亲只对我说了一件事。他说:‘你忘了我们吧。如果你真的想离开我们,离开这个家,抛弃你的祖国,那这个家就不再是你的家,我也不再是你的父亲,你也没有权利再想我们了。”(Chang:28)田的过去被浓缩在他父亲的言语中,即田的离家出走意味着对祖国和家人的背叛,所以他被剥夺了想念他的祖国和亲人的资格。这段历史对他是残酷的,是难以言说的,是想忘但却忘不了的,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是默默承受。
因为伤痛,所以本能地想忘记。弗洛伊德的忧郁症理论指出:忧郁症是由超我有意识地压抑本能,本我察觉到本能发展而控制它们,自我不愿意接受丧失并通过自居作用把过去转化为自我的一部分,同时把超我对本我的责罚强加给自我所引起。《渴望》中田的超我渴望忘却这段令他痛苦的历史,也本能地要压抑的这段经历,而自我因为拒绝接受这份缺失而把它转化为自我的一部分,同时一并承受着超我对本我的责罚。由于田承受这份祖国和家人的缺失而沉浸在自我的忧伤之中,所以他忽视周围的一切,包括妻子为了生计忙碌奔波的身影和大女儿安娜为了能让他开心的种种示好行为。
二、失败的“美国梦”
田选择偷渡到美国而不是留在中国,是因为他坚信梦想的实现可以弥补故土和亲人丧失所造成的损失。因此作为代课教师的田极度渴望通过小提琴演奏得到美国音乐界对他的认可并希望以此来实现自己的“美国梦”——得到音乐学院的固定工作。因为田的勤奋,他的演出很成功。但是由于一系列的误会包括演出聚会上那个意外得来的“音叉”让田的梦想成为了泡影。颇具导火线作用的音叉事件发生在田演出结束后的聚会上,由于田的同事莉迪亚·博格曼教授穿着和敏一样的衣服,莉迪亚·博格曼的音叉便被阴差阳错的放入敏的上衣口袋。但田并未把此事说清楚所以造成了误会,最后音乐学院以田的英语不流利影响到教学为借口解雇了田。而由于田在不自觉中将音乐学院的工作同他的“美国梦”画上了等号,所以音乐学院工作的失去意味着田“美国梦”的失败。从弗洛伊德忧郁症理论来看:
1. 失败的“美国梦”进一步强化了田的个人不幸。失败的“美国梦”不仅弥补不了田因故土和亲人丧失所造成的损失,而且使田刻意要忘记的伤痛历史变得更加清晰。因为田的超我本能地拒绝失败并强烈地要求本我忘却历史并加重对本我的责罚,而自我又一次地把历史自居并把责罚强加在自我身上。因此没得到这份工作所造成的个人失望加上历史的伤痛所产生的创伤混在一起折磨并吞噬着田,造成田更大的不幸。
2. 梦想强加在女儿身上进一步造成家庭的不幸。田把他未能实现的“美国梦”强加给自己的女儿:安娜和露丝。安娜因为是音盲,不管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父亲的认可。相反,露丝因极具音乐天赋轻而易举地得到父亲的爱。但因受不了父亲苛刻的对待,一心想逃离这个家庭。最终因为不满父亲拒绝她去音乐学院继续深造的机会而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这个家并选择不再碰小提琴。妻子敏把这一切都归结为她的命,虽对这一切不满但默默地忍受着丈夫所做的一切。
结语:
本文用弗洛伊德的忧郁症理论从难以言说的历史伤痛和失败的“美国梦”两个层面,解读华裔女作家张岚作品《渴望》中父亲形象的形成原因。由于难于言说的移民历史——故土和亲人的丧失,造成了田的心理创伤。因此田极度渴望忘却历史,渴望通过音乐融入美国社会。然而他失败的“美国梦”不但不能弥补故土和亲人的丧失,反而强化了他个人的不幸。他于是寄希望于女儿去实现他的梦想进而又造成了家庭的不幸。混合着历史伤痛的个人失望扭曲了田对家人爱的表达并吞噬着这个移民家庭的核心。但由于历史并不局限于移民家庭,而是作为一个文化符号普遍地存在着。所以小说已经超越了族裔的范畴,从更大的空间内探讨压抑历史,忘却历史伤痛并不能真正愈合心理上的创伤,相反只有直面忧伤,直面历史才能更好地服务现在和未来。
参考文献:
[1]、 Lan Samantha Chang. "Hunger". Hunger: A Novella and Stories [M]. New York: Norton, 1998.
[2]、 陆薇.“写在客观真实与叙事真实之间——张岚的中篇小说《饥饿》中的时空叙事与幽灵叙事”[J].《外国文学》. 2011(5):82—89
[3]、 魏全凤.“在象征中触摸原乡———评美国华裔女作家张岚小说集《饥饿》”[J]. 《海南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8(10):569—5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