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沟:栖居在童话棋盘上的海子(七选六)
2012-11-24山西王占斌
山西 王占斌
序 曲
直到在九寨沟邂逅海子,直到春天,我才知道大地上还有童话。
直到一个海子以突然的纯粹洗涤了我模糊的视觉时,我才知道生命有多么高贵;
直到十个海子诗意地在川西北高原山谷低语时,我才在远游中清醒过来,我疑问,天堂还远吗?
直到一百零八个海子在童话的棋盘上,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才发现幸福就在身边,天堂就在眼前。
突然间铺开一幅山水画卷
突然间一片绿色的海涌了过来,粗犷密集地涌了过来,我甚至来不及喘息,就彻底被湮没,湮没在海子寂静的眼眸里,湮没在辽阔的松涛里,湮没在幽深的目光里。
突然间的一幅山水画卷,像是在我的手里被徐徐展开,我要一一念出它们的名字,抚摸它们的心跳,倾听落叶松苍翠的私语。让海子在蓝色的镜面上记载下所有诉说,一个字也不要漏。
天空蔚蓝的绒毯低垂,我要让阳光的绳索捆绑住所有偷窥的云,看山山高,看水水清。
突然间的一幅山水画卷,像江山的册页裸露出胸膛,那是怎样排山倒海的清新啊!我要让所有的风都停下脚步,让小鸟来丈量它的空阔。
谁很顽皮地将一顶雪白的帽子,留在了远处的山顶,阳光跑了上去,不经意地踩了几脚。
突然间铺开的一幅山水画卷,像一个好客的主人,在微笑中让出一条直达宁静的甬道。
我要穿上童话的鞋子,走进这画卷,是的,迫不及待!
叩击芦苇海
不曾有过的渴望,在芦苇海密集起来,让我在一瞬间豪情满怀,仿佛穿越远古的一滴露水,希望在苇尖上停留并眺望,哪怕是短暂的瞬间。
如此青葱壮阔的海子,在低低起伏的芦苇中左右逢源。
把头埋下来,想象一次花开,想象中的芦花丰姿绰约,在暖风和绿浪中飞舞,人世间追随的幸福莫过如此。
像这芦苇密布的海子,把所有的欢喜都交给一行鹭鸶,直上云霄向蓝天表白。把所有的缠绵交给一对野鸭,交给一双热恋中的伴侣,在无言的对视中走过一个又一个滩涂,走过一个又一个季节。
把不曾想象的留给一条蜿蜒的玉带吧,让玉带在一片苍茫的芦苇海子中醉心于磨洗光泽,露出经历了岁月洗礼后的容颜,露出那日渐的丰润和饱满。
诺日朗瀑布
诺日朗,神。大神的诺日朗,雄性的诺日朗,以灵魂的高度倾泻而下,以西北特有的挺拔倾泻而下,以高原伟岸的骨骼倾泻而下,以神的恩赐倾泻而下。
诺日朗,雄性的父亲,诺日朗群海源远流长的乳汁哺育的男人。
午后的阳光匍匐在它脚下,聆听它滔滔不绝的教诲。
众树之神侍立在山崖之侧,为它宽阔的喉咙震撼,为它三百米一排的皓齿震撼,为它洞彻一切的大音沉迷,为它四季端正的伟仪臣服。
他不息的灵魂在高处,永远在高处。
雄性的诺日朗在高处放歌,放歌西北,放歌草场,放歌雄鹰和雪山。
那在万山之中左冲右突的马匹是诺日朗,那在日月星辰交替中我自岿然的是诺日朗,那宽阔的喉咙吞吐血性的是诺日朗。
大神的诺日朗,雄性的诺日朗!
在箭竹海,看一出游戏
那箭竹能够向上飞翔吗?我看见蓝天上洁白的云朵无处躲藏。
齐整地裁下一片蓝天做海,箭一样的竹子茂密地簇拥着海子,海子碧蓝的眼眸一眨一眨。
好像听到了“嗖嗖”的声音,箭竹在调兵遣将吗?它们在玩“四面楚歌”的游戏吗?
在箭竹海的四围布下的伏兵,数也数不清,它们的长相好像一模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它们好像永远分不出胜负。分不出就让四季来分吧,四季分不出就让天地来分吧,天地分不出就邀请海子们来评判吧。
可海子们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索性不玩了,刀枪入库,箭竹肃立两侧。
只让微微的风,从箭竹海缓缓地穿堂而过。
九寨沟,童话棋盘
不得不承认,九寨沟是个童话棋盘,布满了海子的棋子。
沿着酷似弹弓的山谷,一路把我似弹丸一样射向远方,射向山谷深处。一一造访这些童话的海子吧!
刀劈斧砍,也砍不出盆景滩灌木的活泼舒展;
没有风的呼唤,卧龙海懒惰地蜷缩着身子,一副沉睡不醒的样子;
水天合一,犀牛海子的倒影里,埋藏了多少蓝宝石,谁也不知道;
则查洼沟的玉如意两端,一柄吉祥托起下季节海,一柄吉祥笼罩上季节海;
芳草海子戴着江南“莺飞草长”的面具,沿着日则沟一路招摇;
让孔雀河孔雀头顶镶嵌的五花海迸发火焰吧!那灿烂的礼花自在地点缀了孔雀的长羽;
而棋盘边上的长海,是远古冰川的宝贝儿子,它总是耸起葫芦形的大肚皮,沉浸在雪山宽厚的手掌抚慰下,知道什么叫宠爱吗?
九寨沟,一个童话的棋盘上承载了太多的绚烂和梦幻。
动物的海子,植物的海子,它们有着童话的名字,它们童话般快活在川西北高原的山谷深处。任凭风来,任凭雨雪造访,任凭四季轮回。
九寨沟,童话地营造自然,自然地营造童话。
天堂的九寨沟,天堂的海子,童话的九寨沟,童话的海子。让我怎能在一次匆匆的旅行中,熟稔地记下九寨沟棋盘上栖居的每一个海子,让我怎能相信、怎能甘心自己只是一个匆匆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