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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理论心理学的概念、困境与实践领域

2012-11-15杨文登叶浩生

关键词:心理学理论实验

杨文登 叶浩生

(广州大学 心理与脑科学研究中心,广东 广州510006)

论中国理论心理学的概念、困境与实践领域

杨文登 叶浩生

(广州大学 心理与脑科学研究中心,广东 广州510006)

理论心理学是以理论、思辨的方法研究心理学理论问题的一个研究领域。按其外延由小到大的顺序,可以分为元理论研究、实体理论研究、分支学科、心理学理论研究等不同的层次或领域。当前,由于国际理论心理学逐渐走弱、原创性不强及自我定位过窄等因素的影响,中国理论心理学正陷入困境。要走出这一困境,中国理论心理学应考虑到自身概念的层次性,在保持元理论研究传统的同时,拓展外延,改变职能,多做其他心理学科所忽略或不擅长做的“协调”工作,甘于担当推进心理学事业的“协作者”与“润滑剂”。自觉协助实验心理学等其他心理学分支学科进行研究,当好沟通心理学与邻近学科、心理学与社会民众、国内心理学与国外心理学的桥梁,并在这些过程中实现自身的存在价值,拓展自己的实践领域与生存空间。

中国理论心理学;实验心理学;元理论;实体理论;分支学科

中国理论心理学研究有着悠久的历史,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主要体现在及时、全面地向国内介绍、评价了西方及苏俄的各种心理学理论与流派,初步探索了中国古代心理学思想,建立了专门的学术组织(即中国心理学会理论心理学与心理学史分会),撰写了大量理论心理学论著,培养了一大批理论心理学研究者,等等。2009年,第13届国际理论心理学大会在南京召开,确立了中国理论心理学良好的国际形象,提升了中国理论心理学研究在国际舞台上的发言权①。

但是,与21世纪初国际上某些乐观主义者的期待明显不同②,理论心理学至今仍未表现出属于自己的“世纪”的迹象。相反地,全世界范围内的理论心理学正在逐渐走弱。中国理论心理学也正在发生改变。部分理论心理学研究者的研究重心由理论转向实验,他们指导的研究生,尤其是硕士研究生,大都不再从事理论心理学研究。历届心理学学术年会中,理论心理学摘要提交的比例逐年降低,理论分会场的人数不断减小。各种期刊发表的纯理论文章数量也在不断降低。一些圈内人士对理论心理学的原创性表达了忧虑③,更有一些圈外人士更认为理论就是“综述”,理论心理学就是“坐在扶手椅上的心理学”,只知“说空话”、“放大炮”、“坐而论道,不解决问题”(潘菽④、车文博⑤等学者都曾对这些误解进行过描述与澄清)。理论心理学与实验心理学缺乏应有的交流,少有合作研究的出现。理论心理学论著的关注度不高,除了少数作者的论文外,大部分理论心理学论文的下载率与引用率均较低,一些圈内学者甚至自嘲理论研究已经变成了“自说自话、自我欣赏”。

中国理论心理学的概念应该如何界定?它陷入上述困境的原因有哪一些?如何走出这一困境?它应该如何进行自我定位?其基本的实践领域和生存空间又在哪里?本文试图一一讨论这些问题,希望能引起相关学者的关注。

一、中国理论心理学的概念界定

早在20世纪30年代,清华大学就开设了理论心理学的选修课。1942年,汪敬熙曾在《教育研究》上撰文探讨“理论心理学之建立”⑥,1945年,潘菽在中央大学开设了《理论心理学》课程。此后数代心理学研究者从未间断心理学的理论研究,潘菽⑦、乐国安⑧、叶浩生⑨、燕国材⑩、葛鲁嘉⑪等学者先后专文探讨过理论心理学的历史、概念、性质与功能,唐自杰⑫、王启康⑬、燕国材⑭、车文博⑮、霍涌泉⑯等学者出版过以“理论心理学”命名的专著。但是,到底什么是“理论心理学”,仍然众说纷纭,见仁见智。

(一)两种常识观点

第一种观点主要以研究主题或领域来界定理论心理学,认为“研究心理学理论问题的心理学就是理论心理学”。何谓“心理学理论问题”呢?在这种观点看来,凡是与心理学的“应用”或“实践”相对的问题都是心理学的理论问题。比如,有关心理学的学科性质、任务、方法论问题是心理学理论问题;有关心理过程、个性心理的具体理论(如知觉的模板匹配理论、人格的结构与发展理论)是心理学理论问题;甚至实验心理学研究的绝大部分问题,由于没有直接关涉到心理学的实践应用,也部分地属于理论心理学的范畴。

第二种观点主要以研究方法来界定理论心理学,认为“以理论、思辨的方法进行研究的心理学就是理论心理学”。何谓“理论、思辨的方法”呢?在这种观点看来,凡是与调查、实验等心理学实证方法相对的研究方法都属于理论、思辨的方法。比如,心理学在实验心理学独立之前就已存在,但它主要采用理论、思辨的方法进行研究,因此更多地是理论/哲学心理学。在实验心理学独立之后,凡是以实验、量化等方法进行研究的心理学就是实验心理学,即使它最终探索或验证的是心理学理论问题。同样,凡是以理论、思辨方法进行研究的心理学就是理论心理学,即使它关注的是实验或应用心理学正在研究的实践问题。

(二)对两种常识观点的批判性思考

上述两种观点具有一定解释力,简单明了,符合常识的“经济原则”,但是,它们只从单一维度来定义理论心理学,均犯了以偏概全的错误。

第一种观点混淆了使理论心理学为真的充分条件与必要条件的区别。认为“研究心理学理论问题”只是“理论心理学”为真的充分非必要条件。即,如果说“理论心理学研究心理学理论问题”,这个命题必定为真。但是,这个命题反过来表述就存在问题。研究“心理学理论问题”的学科很多,理论心理学只是其中之一。比如,实验心理学正在研究认知过程的理论问题,常识心理学、宗教心理学经常研究心理模仿、超个人心理等理论,甚至其他邻近学科(如哲学、教育学,等等)也会研究心身关系、学习理论等心理学理论问题。

第二种观点犯了与第一种观点同样的错误。认为“理论、思辨的方法”是理论心理学研究的重要特征,没有它就不成之为理论心理学。亦即是说,“不以理论、思辨方法进行研究的心理学必定不是理论心理学”或“理论心理学以理论、思辨的方法进行研究”,这两个命题都为真。但是,以“理论、思辨的方法”进行研究的并不只有理论心理学,心理学的其他分支学科,甚至常识心理学、广义的宗教心理学等非科学的心理学,同样不排斥理论思辨的方法。比如,实验心理学就经常运用“理论、思辨的方法”来探索、建构理论,以撰写实验报告的“引言”与“讨论”部分。

(三)我们的观点

两种常识观点都触及到了理论心理学的核心特征,但均混淆了充分条件与必要条件的区别,不合理地扩大了理论心理学概念的外延(见图1)。我们认为,理论心理学是以“理论、思辨的方法研究心理学理论问题的一个研究领域”。

图1 心理学的二维分类

这个定义,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的内容:①理论心理学的研究对象必须是心理学的理论问题。以心理学实践问题为直接研究导向的研究,即使是运用理论、思辨的方法,也更多地属于常识心理学而非理论心理学。②理论心理学的研究方法必须是理论、思辨的方法。采用其他实证研究方法(如实验、调查、个案研究等),即使探讨的是理论问题,也更多是实证心理学而非理论心理学。③理论心理学是一个“研究领域”,而不只是狭义的分支学科。这是对理论心理学外延的界定,对本文的后续讨论尤为重要。我们按概念内涵“核心-外围”的维度,以外延由小到大为顺序,将其分为五个不同的层次与领域(见图2)。

第一,作为元理论研究的理论心理学。元理论指理论的理论,是心理学理论与方法的指导思想和指导原则。它主要关注心理学的学科性质、任务、研究对象、方法论等学科基本问题,试图从整体上把握心理学的历史、现状及可能的命运。元理论研究是中国理论心理学研究最广泛、最深入的部分,大致等同于中国早年的“心理学的基本理论研究”。

图2 理论心理学的外延结构

第二,作为实体理论研究的理论心理学。实体理论指心理学领域一些特殊的、具体的理论问题,主要包括一般理论(如,心理学中的混沌理论)与具体理论(如,感知理论、学习理论等)。它是理论心理学与其他分支学科共同研究的交叉领域,但不同的心理学对它研究的角度不一样。①不同的心理学有不同的命名方式。理论心理学将之称为“实体理论”,其他心理学更多地将它称为“中层理论”或“理论模型”。②不同心理学采取的研究方式不一样。比如,同是人格理论研究,理论心理学以理论的方法研究人格的研究历史、结构、发展阶段等,实验心理学则用问卷、量表甚至认知神经科学的手段研究人格的类型、维度、生理基础等。

第三,作为分支学科的理论心理学。当前,大部分研究者均把理论心理学视为心理学的一个分支学科、一门课程或一种专业。但这种观念并非由来已久。在国际上,理论心理学作为一个研究领域,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才开始兴起。以1997年Brent Slife等发表的论文《走向理论心理学:这门分支学科应该得到正式承认吗?》为标志⑰,理论心理学才正式发展成一门小的分支学科。在成为分支学科后,它很弱小,发展也不快。但它代表着心理学的理论形象,是心理学与其他邻近学科进行理论交流的“外交大使”。它有责任将其他学科的理论引入心理学,也有义务把心理学的最新成果以其他学科能读懂的理论形式,翻译、介绍给其他学科。

第四,作为“心理学理论研究”的理论心理学。这一意义上的理论心理学更为包容与开放。它与应用心理学、常识心理学等有着部分重叠,更多地指以理论形式存在的心理学,是心理学在社会大众面前的理论形象。对社会大众而言,他们并不关心心理学的具体技术及研究过程,只对以通俗的、理论形式呈现的结论感兴趣。比如,他们通常对“老鼠同样具有同情心”、“金钱能减小痛苦”、“灵魂出窍是大脑生理反应”、“知识将来可能下载到大脑”等结论感兴趣,而对如何得出这些结论的实验设计与研究工具并不关心。这一意义上的理论心理学是心理学与社会大众的沟通桥梁。它既要将科学心理学的研究结论,以通俗易懂的理论形式翻译、介绍给社会大众,也要将社会大众普遍感兴趣的(或受到困扰的)的问题,以理论的形式传达给其他心理学研究者。

第五,作为地域概念的理论心理学。这一意义上的理论心理学,是以地域、文化及历史传统等为依据所进行的划分。如果以中国文化为理解原点,可以将理论心理学分为中国理论心理学与国际理论心理学(实验心理学等并不适合此种划分)。中国理论心理学代表着中国心理学参与国际交流的理论形象。它有责任将国外理论心理学引入、介绍到国内,也有义务将中国古代心理学思想及现、当代取得的重大理论成果翻译、输出到国外。

总之,中国理论心理学是一个以地域为划分依据的研究领域。它以“理论、思辨的方法研究心理学理论问题”为核心内涵,在不同语境下、不同时期中具有不同的外延。它与其他心理学研究领域之间没有绝对的分界线,随着外延的不断扩大,这种分界愈发模糊。而且,正如理论心理学研究者可以研究其他心理学领域一样,其他心理学研究者,甚至其他学科的研究者也同样可以研究理论心理学。

二、中国理论心理学的困境溯源

在界定了中国理论心理学的概念以后,就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分析本文开篇所谈到中国理论心理学所面临的困境。下文将从外到内、由浅入深地分析导致这一困境的根源原因。

(一)当代国际理论心理学逐渐走弱

中国理论心理学的发展,理所当然地受到整个国际理论心理学大气候的影响。而国际理论心理学的命运,又与整个时代科学/人文精神的力量对比密不可分。在文艺复兴之前,科学尚未兴起,无所谓科学与人文之分,哲学/理论心理学就是唯一的心理学形态。文艺复兴后,各门学科纷纷从哲学中分离出来,成为了独立的科学。科学精神也因科学取得的巨大成就而逐渐成为主流的时代精神。它不仅催生了以实验方法为标志的科学心理学,还使“科学取向”的心理学,历经构造心理学、行为主义、认知心理学等形式,一直占据着心理学发展的主流。理论心理学则被看作是“复古的旧心理学”而被时代所边缘化,几近消亡。

但接下来两次世界大战所带来的毁灭性打击,促使人类重新开始对科学的反思。科学只是一种工具,它还需要人文精神的指引。因此,从20世纪50年代起,人文精神出现了短暂的复兴。人文学者对科学精神中的“科学主义取向”做出了严厉的批判,并由此引发了科学与人文“两种文化”的斗争。反映到心理学中,就是20世纪60年代后,理论心理学借助于现象学、阐释学、人本主义、后现代主义哲学等哲学的发展,对“数据驱动”的实证心理学进行了猛烈的批判与抨击。压抑已久的、“观念驱动”的理论心理学开始爆发,在短时期内迅速复兴,迎来了自1879年心理学独立后的第一波发展。

各种理论心理学组织、专著及期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1963年,美国心理学会成立了“理论与哲学心理学分会”。1967年,加拿大阿尔伯特大学成立了“理论心理学高级研究中心”。1981年,Journal of Theoretical and Philosophical Psychology创刊。1985年,国际理论心理学协会正式成立。1991年,Theory &Psychology创刊(在此期间,还有Annals of Theoretical Psychology等20多本理论心理学相关的期刊相继创刊)。1997年,Slife等正式宣告理论心理学是一门新的分支学科,成为此波理论心理学发展的最高潮(可参见叶浩生⑱,Slife⑲,霍涌泉、梁三才⑳)。

但好景不长,正当理论心理学发展最迅速的时候,科学/人文精神的力量对比再次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人们发现,人文学者指出并批判了科学的不足,但并未比科学做得更好。它也许是一个合格的批判者,却不是一个富有创见的建设者。解决当代“风险社会”的主要途径,仍然只能依靠科学。因此,进入21世纪后,人文精神再次呈现隐退的迹象。反映到心理学中,理论心理学的地位应声下降,认知心理学成为了心理学研究的绝对主流。更令人忧心的是,在上一波理论心理学的发展过程中,一些理论研究者对实验心理学的批判过于严厉(有些甚至有失公允),导致两者之间“积怨甚深”,进一步恶化了整个国际理论心理学的生存环境。原本弱小的中国理论心理学,面对日趋恶化的国际环境,发展更是举步维艰。

(二)原创性有待加强

在中国,理论心理学的发展先天不足,一直背负着“原创性缺失”的包袱。中国原本没有心理学,其初期的发展主要依靠对国外心理学的引进与消化。解放前,“大学里讲的心理学基本上还是照搬的,……如从行为主义者学来的,就宣传行为主义;如从机能心理学者学来的,就宣扬机能心理学,如从完形心理学者学来的,就宣扬完形心理学。”㉒。建国初期,由于政治原因,心理学一度向前苏联心理学倾斜。心理学界为了区别于西方心理学,开始有意识地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为基础,以苏俄心理学为表率,对整个心理学的基本理论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富有一定原创性的反思与澄清,出现了中国理论心理学发展的第一波小高潮㉒。

完全可以说,新中国最先发展起来的心理学领域就是理论心理学。这主要有如下原因:①要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发展中国自己的心理学,首先要有国外理论的引进与介绍,这正是理论心理学所擅长的。②建立新的心理学科,必须对心理学的元理论基础进行认识与澄清。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中国心理学界发表了大量探讨心理学研究对象、任务、性质、方法等元理论的文章。这些文章虽有时代局限,但百家争鸣,各抒己见,其中不乏真知灼见,澄清了很多基本理论问题。③建国初期,中国经济非常困难,科研经费捉襟见肘,国内的心理学实验室屈指可数。“低经济投入、高学术产出”的理论心理学一度成为很多心理学者的首要选择。

“文革”十年,心理学研究陷入停顿,万马齐喑。理论心理学研究作为唯一能在“牛棚”中进行的心理学活动,在潘菽等少数心理学家的头脑中得以艰难的延续(著名的《心理学简札》就是在此时期完成的)。改革开放后,心理学重新焕发出生机。但此时,国内外心理学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大。实验心理学由于自身研究的断层,也纷纷加入到理论心理学研究的行列。双方都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国外(尤其是西方),在元理论、实体理论、心理学史等方面做了大量翻译、引进与评价的工作。理论心理学研究再度出现欣欣向荣的情景(但此时引进与消化国外心理学是主流,原创性并不强)。比如,1979年,中国心理学会成立了“中国心理学会基本理论研究会”,在1980年改名为“中国心理学基本理论专业委员会”,并召开了第一次学术年会(比普通与实验心理学专业委员会第一次学术年会还早1年,此后基本上每年召开一次)。

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科研经费增加、研究设备更新、网络信息同步、留学归国人员增多等原因,实验心理学迅速与国际接轨,很快超越了理论心理学。“老一辈心理学家潘菽去世以后(1988),实证性研究已占据了中国心理学发展的主流地位,理论研究模式的昔日风光不再”㉓。理论心理学研究再度被边缘化,其原创性更是遭受沉重打击:①长期的理论复制导致了理论创新的弱化,反过来理论创新的弱化又导致了对国外心理学理论的疯狂引进。这种恶性循环使得中国的心理学研究已经不习惯于理论创新,一些人不问情由,只要是中国同行自己提出的理论,就先入为主地持否定与批判的态度,迫使学术创新“真的成为了胡编乱造的地下活动”㉔。②在逐渐重视科学与实用的国内环境下,理论心理学要么因为“不够实践”,要么因为“不够科学”而得不到应有的重视,也难获得科研基金的资助。③中国一直有着“述而不作”的传统。整个国内学术界都非常重视对经典文本的解读与对国外最新文献的引用。学术论文要么言必称国外,要么言必称古代。原创精神受到国内整个学术大环境的影响。

(三)没有恰当的自我定位

原创性的缺失与国际理论心理学走弱的大气候,是中国理论心理学陷入困境的重要原因。但在我们看来,这并非导致困境的根源。中国理论心理学困境的真正根源是没有进行恰当的自我定位。它过分强调元理论研究,片面夸大自己对其他学科的指导与批判功能,导致一些原本属于它的领域没有得到研究,一些原本具有的功能没有得到发挥,大大缩小了自己的实践领域与生存空间。

第一,中国理论心理学的实践领域有待扩大。长期以来,中国理论心理学界将自己的研究主要局限于“心理学基本理论”的研究,过分关注自己的特殊性,将自己主要局限于元理论研究领域,注重将国外元理论研究的最新成果介绍到国内,但对实体理论关注不多,与其他学科交流也不够。这种对自我核心特征的凸显,有利于确证自身的存在价值,在中国理论心理学发展的初期是有利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定位反过来局限了中国理论心理学的发展。除了元理论研究,实体理论的研究,甚至是关于心理学的理论研究,都是中国理论心理学重要的实践领域。忽略这些领域,实际上就是主动缩小了自己的实践范畴,束缚了自身发展的生命力。

第二,未能恰当地定位理论心理学的功能。长期以来,理论心理学为了证实自己存在的必要性,更多地强调理论研究的基础性、根本性及对其他心理学的指导与批判功能。的确,中国理论心理学具有这些功能,但这并不是功能的全部。理论通过自身的运演确实能判断旧理论、构建新理论,指导心理学的实验与实践。但更多时刻,它并不直接参与到具体的研究与实践过程中。即使没有理论心理学,其他心理学分支学科只要关注实体理论,同样可以取得很好的成果。中国理论心理学应该主动放下“身段”,自觉改变职能,甘于做其他分支学科研究的“协作者”甚至“协助者”。除了元理论研究外,中国理论心理学的功能应更多地体现在各种各样的“沟通”或“架设桥梁”的过程中,并通过完成这些过程而实现自身的存在价值。

三、走出困境:扩大中国理论心理学的实践领域

我们认为,改变中国理论心理学的职能,拓展其实践领域与生存空间,就能逐渐走出当前的困境。具体来说,我们认为中国理论心理学可以在以下五大实践领域大有作为。

(一)开展核心的元理论研究

元理论研究是中国理论心理学研究的核心领域,也曾是中国理论心理学界研究的主要领域。车文博曾将心理学基本理论研究的工作归纳为心理学的研究对象、性质、方法论、心理的实质、与巴甫洛夫学说的关系、心理发展动力、心理与实践的关系、心理活动基本范畴的划分、意识与无意识、个性(人格)等十个方面㉕。近年来,有关心理学的哲学基础及方法论研究占据了元理论研究的主流,国内诸多研究者对实证主义、现象学、阐释学以及各种后现代主义哲学,如库恩范式论、社会建构论、女性主义等心理学的哲学方法论进行了研究。此外,有关心理学的分裂与整合,各种西方心理学新思潮的理论研究等,也大都涉及心理学的元理论研究,并取得了不少成果,这里就不再赘述。

但是,在传统元理论研究的基础上,我们认为还有必要重点强调以下两个方面:第一,发挥心理学史对元理论研究的促进作用。心理学史与理论心理学有着复杂的关系,中国学者经常将其并列起来进行称谓。心理学史总是以某种理论为精神统帅,理论规定着它选用材料的类型及组织材料的方式。除了严格的编年史,心理学史基本上都是理论史、逻辑史、思想史。理论心理学在研究时很难撇开心理学史,它总要从历史中引经据典,借以论证自己的观点。理论与历史研究有很大交叉,经常难以明显分开,很多心理学史大家本身就是元理论研究的大家。因此,如何处理好心理学史与理论心理学的关系,让两者相互促进,是心理学元理论研究的重要领域。

第二,关注影响心理学发展的伦理、政治因素。对心理学自身命运及其对公众利益影响的研究,也是心理学元理论研究的重要内容。“作为道德与政治的哲学家,理论心理学家不仅有义务将人类生活与心理学实践之间的关系理论化,还更有责任去解释与批判那些可能会产生伦理与政治影响的心理科学的特殊应用”㉖。心理学研究会在哪些方面、在多大程度上对社会伦理、政治产生影响,它需要在哪些方面注意迎合、规避政治的干预,将来的命运如何,心理学该向何处去,等等,这些问题都需要心理学在元理论层面加以注意,因此也是理论心理学的重要实践领域。

总而言之,元理论研究是理论心理学的根本,只有这个根本稳固了,才有能力去进行其他领域的实践。

(二)协助实验心理学开展研究

在国际上,实验与理论曾经有过一段“恩怨”。理论心理学在1960年代复兴以后,与实验心理学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争辩。理论心理学曾经严厉地指责实验心理学,比如:①实验条件控制得越严格,实验心理学离真实的情境越远;②犯有“方法中心”的错误,将是否运用实验方法当作判断心理学是否科学的标准,把不能用实验方法进行研究的问题排除在科学心理学研究之外;③认知神经心理学犯有“还原论”的错误。即使有一天知道了大脑里每个细胞的活动,我们仍然不知大脑到底在想什么;④主流的实验心理学是以西方文化为中心的,研究的主要是白人中产阶段大学二年级的学生,获得的知识不具有普遍性;⑤心理学的知识不只是从经验中获得的,它还是一种社会的建构,是研究者共同信仰的一种契约;⑥实验心理学没有考虑到心理学研究的伦理、政治意蕴,等等。

客观地说,这些指责并非没有道理,实验心理学也一直在认真反思并进行了一定改进。但实验心理学研究者经常会抱怨两者并没有在同一平台上讨论问题,他们反驳道:①理论心理学似乎也没找到比实验心理学更好的方法来进行研究;②实验方法在不断发展、更新,随着技术设备、统计方法的发展,当前无法研究的课题,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得到很好的研究;③实验心理学欢迎针对它研究过程本身进行的批判,但难以接受单纯对它研究结论的批判;④实验心理学欢迎有建设性的批评,但不能容忍别人在根本上对自己的存在价值进行否定;⑤实验心理学并不轻视理论与应用研究,它也创建、验证理论,认为实验只是检验理论的方法与手段。

实验心理学有着自己的“套路”,它很快便厌倦了理论心理学喋喋不休的、让它根本无法改进而自身又无法做得更好的建议。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两者在“空对空”地交锋了一段时间后,实验心理学发现争论难有收获,因此再度专心于自己的实验而疏于回应,留下理论心理学在一旁“自说自话”。

在我们看来,批判功能是理论心理学的重要功能之一,但这种功能不宜过分夸大。理论与实验更多地是一种天然的合作关系,是共同推进心理学事业的协作者。正如Slife所反复强调的,理论心理学应该与统计学家一样,为实验心理学提供理论咨询,共同参与大型的心理学研究㉗。事实上,实验心理学在很多具体事务上需要理论心理学的协助。比如,一些实验心理学研究者在书写研究报告时,通常对“引言”与“讨论”部分的理论描述与分析感到头痛;一些实验心理学的博士生在书写开题报告时也往往为研究的理论意义而绞尽脑汁。同样,理论心理学也不能只做“思想实验”,实验心理学是其真诚、可靠的盟友。实验的结论是理论建构的来源,理论的正确性也需要实验来证明。理论与实验之间有一种天然的张力。在现实中,很少有真正看不起理论的实验心理学家,他们更多只是对晦涩难懂、“神秘化”的理论不感兴趣㉘。同样,也很少有看不起实验的理论心理学家。他们即使严厉地批判实验心理学,也更多是出于专业信仰,而并非体会不到实验设计的巧妙与美感。理论与实验是心理学前进的两根拐杖,两者完全可以“捐弃前嫌”,组建研究团队,各司其职,共同推进心理学事业的发展。

(三)架设沟通心理学与邻近学科的桥梁

心理学在学科之林中是个小学科,但却是一个地位独特的学科。潘菽认为心理学“自成一体”,至今仍有一定意义。虽说心理学在早期甚至当前仍有所谓的“物理学殷羡”情结,但相对于教育学、管理学、哲学等邻近的人文社会学科,心理学的确要显得更“硬”一些。邻近学科对心理学理论的需求非常强劲。比如,教育学通常把心理学当作基础理论之一,哲学中每论及身心、思维与存在的关系时,也通常不自觉地引用心理学的研究结论。

但是,在心理学与邻近学科的交流中,还存在着一些障碍。一方面,心理学的研究报告大都运用高深的统计方法、专业的操作术语及枯燥的数字图表,非专业的人文社会科学家难以看懂。另一方面,实验心理学家似乎更信奉“为科学而科学”的学术态度,对自己研究成果的普及与实用不太感兴趣。因此,在心理学与邻近学科原本交叉的地带反倒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我们认为,这一地带,恰好是理论心理学的重要实践领域。理论心理学研究者受过心理学的专业训练,不仅能看懂实验报告,还对其他学科比较了解,是所谓的“杂家”㉙。他们有能力将心理学的理论与最新研究成果翻译、转述给邻近学科,也有能力把邻近学科正在关注的焦点问题,传达给实验心理学家,为心理学的进一步发展提供可能的研究课题。

事实上,从心理学与邻近学科成功交流的经典事例来看,理论心理学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可谓“居功至伟”。比如,哲学里的身体现象学,原本只是一种探讨身心关系的哲学观点。经理论心理学引入心理学后,立即在心理学中掀起了一股具身认知的研究热潮,至今已被实验心理学纳为重要的研究课题,成为第二代认知科学诞生的重要标志㉚。又如,社会学、哲学中的社会建构论观点,经理论心理学引入心理学后,引发了心理学方法论及实践方式的变革,促成了话语分析方法及叙事心理治疗的诞生。同样,心理学也通过理论心理学向其他学科输出理论,比如,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是管理学的支柱理论之一;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詹姆士的意识流学说对文学等产生了重大影响;卡尼曼将心理学理论与经济学理论结合起来,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

(四)架设沟通心理学与社会大众的桥梁

当前,理论心理学家在心理学的社会实践过程中尚未找到应有的位置。理论心理学家Hepburn不无伤感地说:“当政治家在关涉到数百万人利益的关键事务上寻求建议时,他们往往咨询政治顾问、公共关系专家甚至像吉登斯、罗蒂这样的社会理论家,而忽略我及我的团队”㉛。但是,正如Martin把完成“有关心理学实践的理论任务”当作理论心理学的三大职能之一一样㉜,关注社会实践原本是理论心理学题中应有之义,同样也是中国理论心理学的重要实践领域。

一方面,理论心理学可以直接参与社会实践。早在2006年,Theory &Psychology曾围绕“理论心理学如何行动”这一主题,发表了一组专题文章。此后,西方理论心理学界一直持续关注这一主题,当前已基本形成共识:理论心理学家可以直接投身于社会实践,在人类重大实践事务中发挥独特的作用㉝。在参与实践方面,西方理论心理学已经形成了两种比较成熟的行动模式。第一种是理论评价的行动模式,即通过现象分析,确定有意义的行动方案,再建立模型框架进行理论评价,最终确定合理的实践方式;第二种是合作反思理论的行动模式,即研究者与参与者持有共同的假设,设立研究目标,收集科学的数据,开展实践评估与校正活动,在实践中重新认识并发现新的可能方向㉞。

另一方面,理论心理学可以充当心理学与社会大众之间的富有创见的“翻译者”或“传话人”。理论是有效实践行动的一个组成部分,它本身具有实践功能㉟。社会大众在处理日常生活事务时,总会自觉或不自觉地运用某种理论。他们接受什么样的理论,又会直接影响到他们对待事物的态度与应对方式(比如,社会大众接受一种生理模式的健康概念,还是接受一种“生理-心理-社会”模式的健康概念,会直接影响他们评价与保持健康的方式)。

也就是说,社会大众不但需要理论,而且时刻在运用理论。科学心理学没有主动占领的领域,往往会被常识心理学、伪心理学甚至反科学的心理学所占领。比如,在大型书店里,打着心理学旗号的成功学、占星术、人际关系宝典等书籍往往摆在大厅中最显要的位置;在各种报刊、电视台等媒体中,一些文学、艺术工作者占据着本来属于心理学家的位置。心理学的理论正在由非专业的人士所传播。如果说实验心理学家生产知识,对知识的普及与应用缺乏关注,这是情有可原,那理论心理学家在这一领域的长期缺位,则着实令人奇怪。

在我们看来,理论心理学家长于理论思维,对心理学的历史、理论及实验心理学的最新进展均有较为系统的了解;对时代脉动、社会实践的需求有着本能般的敏感;相比实验心理学家,他们较少做具体的实验研究,更有时间、有条件从事心理学的科普工作。因此,理论心理学研究者应该是从事心理学科普工作的一股重要力量。它有责任将科学心理学的知识以通俗易懂、喜闻乐见的形式传递给社会大众;与此同时,也有义务将社会大众特别关注的实践内容,以学术研究课题的形式反馈给科学心理学进行研究。

(五)架设沟通国内外文化心理学的桥梁

在当代跨文化心理学与多元文化心理学运动的背景下,我们了解到,西方心理学与苏俄心理学、东方心理学、阿拉伯心理学等,实质上只是多元“文化心理学”中的一元,只是世界心理学的一个维度。西方心理学已经开始对自己的文化局限进行反思,一些西方心理学家,如荣格、马斯洛等,很早就将目光转向东方文化,并从中获取营养,创建了自己独具特色的理论体系。

文化交流是当代心理学国际交流的重要形式。一方面,国外心理学家非常渴望了解中国文化,但像荣格这样直接翻阅中文文献的心理学家并不多见。另一方面,中国的实验心理学家大都紧跟国际前沿,从事的研究与文化关系不甚密切。沟通国内外文化心理学的重任,历史地落在了中国理论心理学家的身上(当然,实验心理学也可以做这样的工作)。事实上,中国理论心理学也的确有这方面的能力与优势。一方面,中国理论心理学有长期引进、介绍国外最新流派与理论的经验,对国外心理学理论方面的情况比较熟悉。另一方面,中国理论心理学研究者中有一部分对中国文化心理学有着深刻的了解,能在现代知识体系内将中国古代心理学思想系统地介绍到国外。因此,中外文化心理学的交流是中国理论心理学的又一重要的实践领域,也是今后中国理论心理学发展的重要方向。这种交流,大致需要以下几个阶段的努力。

第一阶段,将国外的心理学理论(也包括心理学的实验方法、统计技术等)介绍到中国。这一阶段的工作,是中国理论心理学做得最好的工作之一,从建国前就已经开始,到现在已经基本结束。国外很多知名的著作、教材都已经翻译到国内,国外的新兴学派,如积极心理学、进化心理学、文化心理学等,基本被同步引进、介绍到国内。

第二阶段,将中国心理学介绍给国外。这一阶段的工作也已经开始。比如,20世纪80年代,潘菽、荆其诚曾在American Psychologists等国外期刊上发表过《中国心理学发展60年》㊱、《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心理学》㊲等,乐国安也曾在Theory &Psychology专文介绍过中国理论心理学的研究进展㊳。这些文章为国外心理学界客观地了解中国心理学打开了一扇窗,但数量不多,内容也不够多元化。今后,中国理论心理学可以组织部分力量,将中国与心理学相关的古籍、新著介绍到国外。同时,也可针对国外热点问题,直接在国际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从中国文化的角度阐述我们的立场与观点。

第三阶段,建立有中国文化特色的心理学。随着中国国力的强盛及中国心理学整体势力的不断提升,我们完全有可能像当年苏俄一样,形成独具一格的、带有显著中国元素的、原创性的中国心理学。事实上,已有部分中国理论心理学家(如葛鲁嘉㊴、汪凤炎㊵等)正在自觉地进行这方面的努力,国外有远见的理论心理学家也在期待着这一情况的出现。如著名理论心理学家Thomas Teo在问到对修习理论心理学的中国学生有何建议时,他回答道:“我对中国学生的建议是,不要只是引进西方的概念,而是要创造自己的概念。这样才能够促进东方与西方之间视角的融合,最终引发一种真正的全球理论心理学”㊶。

第四阶段,中外心理学同步、交融发展。在这一阶段,中外心理学将就共同的概念、理论与问题,在平等的基础上进行交流与对话。这些概念、理论与问题既可以是国外提出的,也可以是中国心理学家植根于本土文化资源原创的。比如,郭任远在结合中国文化与行为主义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心理学理论,被心理学史家史密斯总结为“可能的渐成论心理学”,成为其编写教材中10多种当代心理学体系之一㊷。我们相信,在经历一段较长的时间后,中外理论心理学将会在同一平台上展开研究,互通有无,共同引领世界心理学的发展。

四、结论

本文批判性地反思了两种时下流行的有关理论心理学概念的常识观点,认为理论心理学是以理论、思辨的方法研究心理学理论问题的一个研究领域。按其概念内涵“核心-外围”的维度,以外延由小到大为顺序,我们将理论心理学分为五个不同的层次或领域:①作为元理论研究的理论心理学;②作为实体理论研究的理论心理学;③作为心理学分支学科的理论心理学;④作为“心理学理论研究”的理论心理学;⑤作为地域概念的理论心理学。

在拓展了对中国理论心理学概念的理解后,本文有针对性地解读了心理学陷入困境的原因。认为国际理论心理学的走弱及自身原创性不强,是中国理论心理学陷入困境的重要原因,但并非最主要的原因。更重要的根源原因是它过于强调元理论研究,夸大自己对心理学其他分支学科的指导与批判功能,导致自我定位不当,压缩了自己的生存空间,束缚了自身发展的生命力。文章认为,中国理论心理学要走出上述困境,需要以一种更为包容与开放的态度反思自己的概念,平衡各种职能,拓展实践领域,多做其他心理学分支学科所忽略或不擅长做的“协调”工作,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具体说来,我们认为,中国理论心理学主要有以下五大实践领域或生存空间:①开展核心的元理论研究;②协助实验心理学;③沟通心理学与邻近学科;④沟通心理学与社会大众;⑤沟通国内外文化心理学。

注释

①陈欣、任亚辉:《理论心理学的挑战与变革:来自国际的声音》,《心理科学》2009年第4期。

②Van Hezewijk,R.“The century of theoretical psychology?”Theory & Psychology,vol.10,no.1,2000,pp.99-106.

③燕良轼、曾练平:《中国理论心理学的原创性反思》,《心理科学》2011年第5期。

④⑦潘菽:《中国心理学会基本理论专业委员会1980年学术会议开幕词(提纲)》,《心理学探新》1981年第1期。

⑤车文博、郭占基:《三十年中国心理学基本理论的研究》,《心理学报》1979年第3期。

⑥汪敬熙:《理论心理学之建立》,《教育研究》1942年第15期。

⑧㊳Yue,G.A.“Theoretical Psychology in China Today,”Theory &Psychology,vol.4,no.2,1994,pp.261-275.

⑨叶浩生:《实证主义的衰落与理论心理学的复兴》,《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1期。

⑩燕国材:《关于理论心理学的几个问题》,《心理学探新》2000年第3期。

⑪㉔葛鲁嘉:《理论心理学研究的理论功能》,《山西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4期。

⑫唐自杰:《理论心理学问题探新:潘菽心理学思想硏究》,重庆:重庆出版社,1994年。

⑬王启康:《格心致本:理论心理学研究及其发展道路》,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年。

⑭燕国材:《理论心理学》,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07年。

⑮车文博:《中国理论心理学》,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14页。

⑯霍涌泉:《心理学理论价值的再发现》,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年。

⑰Slife,B.D.& Williams,R.N.“Toward a theoretical psychology:Should a subdiscipline be formally recognized?”American Psychologist,vol.52,1997,pp.117-129.

⑲Slife,B.D.“Theoretical psychology,”Encyclopedia of Psychology.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0.

⑳霍涌泉、梁三才:《西方理论心理学研究的新特点》,《心理科学进展》2004年第1期。

㉒潘菽:《论心理学基本理论问题的研究》,《心理学报》1980年第1期。

㉒潘菽、陈大柔:《十年来中国心理学的发展》,《心理学报》,1959年第4期。

㉓㉞霍涌泉:《现代心理学基本理论研究》,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67页,第98-103页

㉕车文博:《心理学基本理论的研究》.见王甦:《中国心理科学》,吉林:吉林教育出版社,1997年,第223-277页。

㉖ ㉜Martin,J.“What Can Theoretical Psychology Do?”Journal of Theoretical and Philosophical Psychology,vol.24,no.1,2004,pp.1-13.

㉗Slife,B.D.“The practice of theoretical psychology,”Journal of Theoretical and Philosophical Psychology,vol.20,no.2,2000,pp.97-115.

㉘Hare-Mustin,R,T.“Can We Demystify Theory?Examining Masculinity Discourses and Feminist Postmodern Theory,”Journal of Theoretical and Philosophical Psychology,vol.24,no.1,2004,pp.14-29.

㉙Agatti,A.P.R.“The Identity of Theoretical Psychology,”Theory &Psychology,vol.3,no.3,1993,pp.389-393.

㉚叶浩生:《有关具身认知思潮的理论心理学思考》,《心理学报》2011年第5期。

㉛Hepburn,A.“Getting Closer at a Distance:Theory and the Contingencies of Practice,”Theory & Psychology,vol.16,no.3,2006,pp.327-342.

㉝Gergen,K.,&Zielke,B.“Theory in action,”Theory &Psychology,vol.16,no.3,2006,pp.299-309.

㉟叶浩生:《后经验主义时代的理论心理学》,《心理学报》2007年第1期。

㊱Pan,S.“Sixty years of Chinese psychology,”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logy,vol.18,1983,pp.167-184.

㊲Ching,C.C.“Psychology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American Psychologist,vol.35,1980,pp.1084-1089.

㊴葛鲁嘉:《新心性心理学宣言:中国本土心理学原创性理论建构》,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年。

㊵汪凤炎、郑红:《“知而获智”观:一种经典的中式智慧观》,《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4期。

㊶王波:《批判立场的理论心理学:与托马斯·梯欧教授一席谈》,《国外社会科学》2011年第5期。

㊷史密斯,N.W:《当代心理学体系》,郭本禹等译,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

2012-02-25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十二五”规划2011年度教育学课题“具身认知的心理机制及其在教育领域中的应用”(BBA110015);羊城学者首席科学家项目(10A030S)

责任编辑 曾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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