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什么？

文|格雷格·艾格特（国际泳联《水上世界》杂志美洲部分编辑/美国）

教练鲍伯·鲍曼(Bob Bowman)谈论迈克尔·菲尔普斯(Michael Phelps)的故事

在南卡罗莱纳州长大，鲍曼是国家荣誉协会和法语俱乐部的主席。鲍曼希望有一天能成为古典音乐作曲家或是指挥家。作为颇有成就的音乐家，他能演奏钢琴、长号和小提琴。他进入位于塔拉哈西的弗罗里达州立大学时，专业是音乐作曲。他还获得了儿童心理学的学士学位。他加入了大学游泳队，但觉得自己资质平平。鲍曼不久就发现了他真正擅长的东西是他自己喜欢做的：教别人游泳。1996年，鲍曼被聘为北巴尔的摩游泳俱乐部的教练。他后来带到悉尼奥运会的15岁运动员在7岁时就跟随他的姐姐希拉里和惠特尼在北巴尔的摩游泳俱乐部游泳，她们两人也是很好的游泳选手。

按照北巴尔的摩游泳俱乐部的说法，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菲尔普斯11岁时。鲍曼冲入了一间吵吵闹闹的更衣室，大声喊：“你在干什么，迈克尔·菲尔普斯？”菲尔普斯回应道：“你为什么要对我喊？我什么都没做。”鲍曼走开的时候，说“都是教练的事。”鲍伯·鲍曼在伦敦新闻发布会上的话引来了一阵笑声。的确，其它体育项目很少能把运动员和教练这么长时间的联系在一起，而且可能是最好的教练和选手的组合。但是第一次见面时，鲍伯·鲍曼想：“谢天谢地，我不需要教这个孩子。”菲尔普斯可能也在想：“我可不想和这个人学游泳。”但事实是，菲尔普斯真的和这个人学游泳，而且他们两人创造了奥运会历史。

他们在更衣室见面之后不久，菲尔普斯就发现鲍曼在泳池里教他游泳。鲍曼发现这个11岁的孩子很有潜质，他告诉迈克尔的父母迈克尔有一天会成为奥运会游泳选手。鲍曼和菲尔普斯一起训练了16年，经历了无数的练习、比赛，也经历了很多次在泳池边上的争吵。鲍曼解释说：“有时会有一些碰撞，因为我们两个人都很坚持自己的想法。但是我们两个都习惯了。”伦敦是他们的第四届奥运会，可能也是最后一届了。今年早些时候，菲尔普斯在英国伦敦有不错的表现之后，他宣布说伦敦奥运会后他将退役。

《娱乐与体育节目网杂志》的韦恩·德莱赫(Wayne Drehs)说：“他俩的关系也不总是一团和气。但是，总是有尊重、崇敬和前所未有的成功。”菲尔普斯业已成年。他和鲍曼的关系不仅仅是运动员和教练，更像是合作者和伙伴。一个记者问菲尔普斯是什么让他成为明星。在菲尔普斯回答之前，鲍曼抢着说：“都是教练的事。”尽管他的回答引起了笑声，没有人会否认鲍曼对于菲尔普斯成功的奥运之路所做出的贡献。

至今为止菲尔普斯获得了22枚奖牌，其中18枚金牌。菲尔普斯坚持说他的退役是正式的、永久的。有些人希望他能改变主意，这其中包括菲尔普斯的妈妈德比(Debbie)，但是鲍曼说“我也参与了决定，我完全同意。该做点别的什么事了。”悉尼奥运会金牌得主安东尼·艾文(Anthony Ervin)是在伦敦征战的美国队的一员，他在推特上留言说：“如果菲尔普斯再也不参加比赛了，我就吃掉自己的。”“如果菲尔普斯复出，我会是第一个欢呼的人，”美国游泳队执行主席查克·维尔古斯(Chuck Wielgus)说，“但是我想他给了自己转变的绝好机会。很少有运动员有这样的机会，或是能看到这样的机会。他有自己的视角，也有自知之明。他是少有的幸运儿。”

鲍曼和菲尔普斯一起训练了16年，经历了无数的练习、比赛，也经历了很多次在泳池边上的争吵。

访谈

是什么让你从事教练行业？

我一直喜欢教别人，从小的时候就如此。我大学毕业前一年的暑假，就开始教别人游泳，那是在弗罗里达的塔拉哈西找到的暑期工作。我真的很喜欢。我大四一年都没有游，我是在泳池边做教练。我最早的教练工作是在辛辛那提马林国家队，在查克·华纳(Chuck Warner)指导下工作。我的第二个工作是在加利福尼亚的纳帕谷，和保罗·卑尔根(Paul Bergen)一起工作。1996年，奥运会游泳教练穆雷·斯蒂芬斯(Murray Stephens)雇我指导北巴尔的摩游泳俱乐部的年龄组游泳。穆雷邀请我和他一起训练奥运会选手和未来的奥运会选手，包括贝丝·博茨福德(Beth Botsford)、惠特尼·梅茨勒(Whitney Metzler)、阿尼塔·纳尔(Anita Nall)。我到北巴尔的摩游泳俱乐部工作的时候，迈克尔的姐姐惠特尼·菲尔普斯(Whitney Phelps)在年长组训练。

是不是你和迈克尔都投了很多精力到北巴尔的摩游泳俱乐部，特别希望它成功？

从2008年开始，迈克尔和我就是北巴尔的摩游泳俱乐部的伙伴。我们俩从穆雷那里把俱乐部租了过来，我们负责俱乐部和游泳队的运作。我们更新了很多设备，我们也加大了基础设施的投入，我们重新调整了为2000多名会员提供的项目。对于游泳学校我们花了很多精力，每堂课都有超过1600名孩子参加。我们的精英队员有220个，我们资助了一个300人的游泳队。

迈克尔说他会退出游泳界。谁做的决定？什么时候做的？

对迈克尔来说，游泳生涯结束了。我也参与了决定。最终决定是在我们在科罗拉多斯普林斯训练时决定的。那是在预选赛之前。我们最后一次去那里训练之前就决定要退役了，而且决定不会改变了。如果问他的妈妈德比的意见，德比肯定反对。这是迈克尔的决定，我一直支持他的决定。

如果迈克尔退役了，你和他的关系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很显然，不再担任迈克尔的教练会让很多事情不一样。我想做些咨询工作，我可能也会更多地参与俱乐部的事务性工作。但是我们的合作关系还会继续，我认为这种合作关系是很独特的。从第一天开始迈克尔和我就坦诚相待，可能有时候也会有不同意见，但是这真的很有效。迈克尔总是知道我的观点，我也非常清楚他的观点。对于技术性的问题他总是听我的，甚至细枝末节也听我的。对于参加什么赛事，怎么游好比赛，他总是相信我的决定。他不想考虑这些，他让我决定。他游泳的时候，我们俩没有时间考虑商业上的事情。有人和我们一起工作，为他打理商业上的事情，但是我们俩现在每天都有时间关注商业上的细节。

你和迈克尔有没有想过，作为商业伙伴，你们想达到什么目标？

通过他的游泳学校和他的基金，我们花了很多精力尽可能教更多的孩子游泳。另外，我们都想了解职业游泳是怎么运作的，也想看看迈克尔退役之后会变得怎样。我们需要重新定义职业游泳运动员。仅仅是大学毕业，然后花钱雇人教你游泳不能说明你是职业运动员。这应该和你自己的职业精神有关，和你如何训练有关。不是和钱有关，也不是和缺钱有关。应该有很多大学毕业之后的游泳选手不停地加入我们。迈克尔和我都觉得这些运动员现在没有竞争计划也没有训练模式，我们想改变这一点。职业游泳选手谋生的机会太少，他们经常做出错误的决定，牺牲训练去赚钱。很多时候，他们可能属于某大学的游泳队，但是在大部分大学的赛程单上，他们只是替补选手。我们要举办公众喜欢看的比赛。我们想创造本身精彩媒体也喜欢的比赛。这方面的工作才刚开始，我们还在最初的阶段。迈克尔对这些项目很感兴趣，他希望项目能够发展下去。

在游最后一棒之前，迈克尔抓住机会向你说了谢谢。你能谈谈这个吗？

混合泳接力时，迈克尔上来暖身，当时他是热身池里唯一的人。他看了看四周，对我说：“这很奇怪。”他把我叫过去，跟我提到了迈克尔·乔丹(Michael Jordan)。他告诉我说他一直崇拜迈克尔·乔丹，因为他觉得乔丹是最棒的运动员。他接着告诉我说我们现在是最好的了。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在泳池边，他在水中，他对我说谢谢。我当时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另外，我们都想了解职业游泳是怎么运作的，也想看看迈克尔退役之后会变得怎样。我们需要重新定义职业游泳运动员。

你接下来会干什么？

我会休息一段时间，先不做教练。我还会参与北巴尔的摩游泳俱乐部的工作。5月份，我可能会回到泳池边，但是得到时候才能最后决定。我现在就是不想有非常严格的时间表。我相信等我回到泳池边上时，很多事情会不一样，但是我知道这很好。

过去4年里，是什么激励你们前行？

我一直希望迈克尔·菲尔普斯能达到事业的顶峰。我希望能支持他实现每一个梦想。我们知道他无法复制北京的奇迹了，那也不是我们的目标。帮助他在伦敦有不错的表现，让他能够促进体育运动的发展，这是我们的目标。我们想在回忆过去时能有令人自豪的东西，我们做到了。

其他的运动员也想完成很多项目的比赛,就像迈克尔在北京那样。你认为这是不是因为迈克尔先做到了，为他们“开辟了道路”？

如果说我们在伦敦学到了什么的话，就是明白了北京是不同寻常的。我们有时觉得因为迈克尔赢了很多次，成功就变得非常唾手可得。在伦敦我们明白了获得奥运奖牌是多么得不容易。奥运奖牌可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

2016年里约热内卢奥运会他的角色会是什么？

我想他会是游泳比赛的全球形象大使，也可能是奥运会的全球形象大使。

能有人成功劝说他穿上泳衣参加接力比赛吗？

不，我认为没有。

祝贺你获得美国游泳教练协会评出的“年度教练”。这是你第五次获得该协会的最高奖项。

任何时候你的同僚推举你获奖，都是极大的荣誉，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这次不一样是因为我获奖一方面是因为迈克尔的表现，可能更大一方面的原因是埃里森·施密特(Allison Schmitt)在伦敦的表现。我要对很多人表示感谢，因为没有什么事件是孤立的。即使我在台上领奖，我是代表许许多多的人在领奖。我对于年轻教练想说的第一点是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当时我看到理查德·夸克(Richard Quick)和马克·舒伯特(Mark Schubert)领奖，我对自己说：“我也要像他们一样。”我想说任何年轻教练将来都可能获得“年度教练”称号，但是这绝对需要付出很多。过去的4年里，我不是一帆风顺，但是结尾却不错。奋斗的过程从来都不容易，事情并不是总像你预料的那样。即使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你也必须继续前行。所以我想说的第二点是坚持。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美国游泳队在伦敦奥运会这么成功吗？

美国的成功得益于美国游泳选手在心理上准备好了。我们有很强的团队精神，这很有效。举办美国预选赛时我们让美国选手经历了艰难的选拔过程，然后他们才能去奥运会攻城拔寨。通过了预选赛的运动员对于奥运会很有信心。我们的队伍中有很多第一次参加比赛的人，很多队员还在上高中。他们游得真地很好，这是自然选择，优胜劣汰。如果很多老的队员不退役，这个过程就会被耽搁下来。2012年，很多老的美国运动员要么转行了，要么没从预选赛中胜出。对我来说，看到凯蒂·勒德基（Katie Ledecky）加入我们队，我很高兴，我知道她和她的教练尤里·随归亚玛付出了很多。蜜茜·富兰克林(Missy Franklin)也是我们很欢迎的，她的教练托德·施密茨(Todd Schmitz)也曾是我们团队的一员。

伦敦奥运会产生了9项纪录，你吃惊吗？

我不吃惊但是我觉得也不会有更多了。我期待也就这么多。运动员比穿特制泳衣的时代游得还快，真是令人兴奋。

你伦敦奥运会的经历怎么样？

这是我们最享受的奥运会经历。第一项比赛表现不好让我们不再有任何压力。毫无疑问对于美国军团来说，这是我能想起得最让人享受的奥运会。第一条原因当然是我们到了伦敦。场地不错，奥运村也是我们住过的最好的。但主要是我们同一个团队的人让此次经历变得美好。我们有一群无私奉献的人。团队环境很好，职员对于运动员很熟悉，每个人在一起工作都非常愉快。

美国需要一个超级英雄来替代迈克尔·菲尔普斯吗？

我想公众对迈克尔的兴趣会持续一段时间。我相信还会有很多新星出现，能让全世界的游泳爱好者大饱眼福。瑞安·罗切特(Ryan Lochte)会参加下一届奥运会的比赛，蜜茜·富兰克林(Missy Franklin)、凯蒂·勒德基（Katie Ledecky）、亚尼克·安吉耐尔(Yannick Agnel)、查德·勒·克洛斯(Chad Le Clos)也会参加。新星不一定是美国人，我们会支持所有令我们兴奋的人。

伦敦2012：鲍伯对于迈克尔每一项比赛的评论

400米个人混合泳

“400米个人混合泳时迈克尔不在状态，这种情况很少。我认为这不是生理上的原因，实际上在美国预选赛之后，他训练时成绩比以前还好了很多。他从水里出来，然后说：‘真糟糕。’我说“确实，接下来看吧。”然后我们就向前走了。他意识到游得不好，但是我们两个都觉得他应该参加这个项目。我觉得他预选赛游得不好，可能是他没有用出全部的力气。他决赛时游得不好，可能是因为他在第8道，从一开始就不好。迈克尔一次没游好，他需要找到方法取得突破。”

100米蝶泳

“我觉得他应该游得更快，他有时间的目标，但是到伦敦时，他只想得金牌了。这是奥运会，金牌比时间更重要。时间目标对于你下一步的目标非常重要。我们知道就在此一搏，我们下一次可能就不参加了，所以我们不再关注时间，迈克尔开始关注金牌。”

200米蝶泳

“我觉得他本来能赢的，真的是有机会。总体我还是感到满意的，但是他有些划水划得不好。通常都是别的选手有这方面的问题。对于他这个项目的表现，我比对他其他哪个项目都要满意。虽然被查德 (Chad)打败了，他还是游得不错。

200米个人混合泳

“我觉得他真的很棒。他做了成功所必需的。为了打破世界纪录，他可能可以节奏慢一些。但是他必须打败瑞安，所以必须节奏快。迈克尔尽其所能地游，真的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