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留守妇女参与基层民主建设的因素分析——以皖西地区调查为实例

汤仁虹 马先锋

（皖西学院政法学院，安徽 六安 237012）

影响留守妇女参与基层民主建设的因素分析
——以皖西地区调查为实例

汤仁虹 马先锋

（皖西学院政法学院，安徽 六安 237012）

留守妇女在参与基层民主建设的过程中表现了一定的被动和冷漠，以旁观者和局外人的身份参与村务管理，这对农村的基层民主建设产生掣肘的影响。本文根据皖西地区实地访谈情况和问卷调查数据，描述分析影响留守妇女参与基层民主的主要因素——传统文化观念、自身文化程度、留守生活压力、传统婚姻习俗、不规范选举行为等，并提出因应性对策。

留守妇女；基层民主；政治参与；因素

据国家民政部统计，目前全国有8700万农村留守人口，其中有4700万留守妇女，留守妇女占留守人口的54.2%。[1]作为家庭顶梁柱、生活半边天，留守妇女挑起了农业生产、抚育小孩、照顾老人的担子，还成为村务管理建设、基层民主工作的重要参与力量。来自全国妇联的统计则显示，妇女已占中国农村劳动力的60%以上，农业女性化格局逐步形成。[2]与参与农业生产的积极性相比，留守妇女在参与基层民主建设的过程中表现了一定的被动和冷漠，以旁观者和局外人的身份参与村务管理。这不仅会大大降低留守妇女的政治效能感，更会对农村的基层民主建设产生掣肘的影响。因此，有必要研究影响留守妇女参与基层民主建设的因素，并提出因应性对策。

为了全面了解留守妇女参与基层民主的现状及影响因素，课题组在皖西地区——曾经的红色革命根据地，今天的农业发展大市，安徽省经济发展的前沿阵地，进行调查研究。先后选取苏埠、顺河、霍邱、寿县四个地方典型调查，调查对象为留守妇女，调查方式为入户访谈和随机问卷。访谈直接深入基层，与村支书、村委会主任、村妇代会主任作面对面交流，了解影响留守妇女参与基层民主建设的真实原因。发放问卷320份，收回问卷309份，有效问卷285份，有效率94.3%。无效问卷主要是因为问卷未填写完整。本文根据课题组实地访谈的情况和问卷调查的数据，将定量分析与理论阐述相结合，描述分析影响留守妇女参与基层民主的主要因素。

1 传统文化观念的影响

“传统是历史的惰性力”，具有强大的渗透性和延续性，深存于民众思想深处，特别是在广大农村地区根深蒂固。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传统文化受到一定冲击，但仍然保留着赖以生存传播的社会基础。我国传统文化中对女性角色的塑造存在两个误区：其一，女性是男性的附庸。本次调查发现，大多数留守妇女仍然信奉封建伦常纲纪。问卷中设计了这样一个问题：“你是否同意‘在家从父，在嫁从夫’，‘夫为妻纲’的观点”。回答“完全同意”的占29.5%，“比较同意”的占39.7%，“不太同意”的占21.6%，“完全不同意”的占9.2%。这说明近七成留守妇女认为女性弱于男性，是男性的附庸，应当服从并听命于男性。其二，女性不应过多参与社会事务，特别是政治生活。本次调查数据显示：回答“你是否同意‘男主外，女主内’，‘女子受命于家，为炉灶而生，为针线而生’”时，“完全同意”的占18.9%，“比较同意”的占41.3%%，“不太同意”的占26.5%，“完全不同意”的占13.3%。这说明有六成留守妇女认为女性应当从事家庭内部事务操作，不应过分参与政治活动。所以，留守妇女积极参与基层民主，容易招致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外在压力，也会引起自己的内心文化观念冲突。所以，她们在政治参与过程中常常表现出态度不积极，热情不高涨的特征。

2 自身文化程度的影响

留守妇女的文化程度无论与城市女性相比，还是与男性群体相比，都明显偏低。关于影响公民政治参与的变量，国际学术界通过跨国比较研究得出了相似的结论。“一般认为，性别、地区、受教育程度等因素，都会影响政治参与的状况。[3]（P72）”例如，就投票率而言，“男人比妇女多，受教育多的比受教育少的多，城里人比乡下多。”[4]（P166）所以农村“留守妇女”的文化程度会直接影响她们参与基层民主的程度。

本次调查数据显示：有17.1%的留守妇女“小学未毕业”，“小学毕业”的占26.3%，“初中毕业”的占54.9%，“高中或职高技校毕业”的占1.5%，而“大专及以上学历”的仅占0.2%。这说明留守妇女的文化程度普遍较低，这制约了她们参与基层民主的能力和水平。她们政治认知程度比较低，对政治规则、政治制度、政治程序等了解比较少；她们获取政治信息的能力比较差，政治眼光狭窄，领会社会新事物比较慢，对基层民主的新形式、新内容理解能力低，接受能力弱；她们在政治参与中自信心不足，自卑感比较强，不能正确认识自己，对男子、家庭和社会的依附性比较强；她们的政治辨别能力比较差，政治态度模糊，政治效能感低，政治义务感缺乏，很难跳出政治参与的具体性、手段性、非制度性。这些现象大多是由于她们自身的文化程度低下造成的。

图1 留守妇女的文化程度

3 留守生活压力的影响

留守妇女在丈夫外出务工的情况下，独自留守家中，艰难维持家计，支撑家庭运转，家中所有的粗活、重活、忙活、闲活都压在她们肩上。她们的劳动强度大，精神负担重，所以在参与基层民主过程中常常感到力不从心，心有余而力不足。

本次调查数据显示：76.9%的留守妇女家庭是“上有老、下有小”。老不能自理，小不能独立。留守妇女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地要一个人种，猪牛要一个人喂，孩子老人要一个人照顾，饭菜要一个人做。她们劳动负担大，既要承担繁重的农业生产，又要兼顾繁琐的家庭事务，承担了较多的生活责任。在这种前提下，留守妇女再要参与基层民主生活，进行村务管理和决策，就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多重角色的担当影响了留守妇女政治参与的积极性。同时，留守生活还会带来巨大的精神负担。一是生活缺少关爱，丈夫长期不在身边，苦累无处诉说，血泪自己吞咽。二是害怕被遗弃，缺乏安全感，经常忧心焦虑。本次调查发现，“经常会担心离婚”的留守妇女占32.1%，“偶尔会担心离婚”的占31.5%，“暂时不担心离婚”的占22.6，“从不担心离婚”的占13.8%。这说明超过六成的留守妇女会有婚姻的困惑，精神负担沉重。这些都会影响留守妇女参与基层民主建设的程度。

图2 离婚对留守妇女的困扰状况

4 “从夫居”婚姻习俗的影响

按照中国传统婚姻习俗，妇女婚后在区位上只是一个随从者，从夫居。在婚姻关系缔结之前，男女双方作为独立个体，各有自己居住的空间环境，各有自己所属的社会关系网络。在婚姻关系缔结之后，妇女一般在丈夫居住的地理区位生活，这是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需要有一个逐渐熟悉的过程，而婚前妇女所拥有的社会资源，例如熟识的社会关系、广泛的人际交往都在逐渐丢失，新的社会资源在短时间内不可能一蹴而就。尤其对留守妇女而言，婚后丈夫外出务工，自己和夫家居住区环境相对陌生，建立新的社会关系网络需要较长的时间。在开展投票选举、村官“海选”等基层民主活动时，她们往往是被遗忘或被排挤的人群，因为她们大多缺乏与村民的沟通、交往，缺乏相互了解、信任。本次调查数据显示：回答“不去参加村民会议的原因”时，33.6%的留守妇女选择“和村里的人不太熟悉，不想去”，由此可见，“从夫居”的婚姻家庭习俗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留守妇女在居住区人际认同的劣势地位，影响了她们参与基层民主的热情，制约了她们政治参与和发展的水平。

图3 留守妇女不参加村民会议的原因

5 “贿选”等不规范选举行为的影响

自从实行村官海选之后，基层选举中开始出现了一些负面的、不规范的行为。“村官海选是指有村民直接提名候选人，并且根据得票多少，按照差额选举原则，最终确定村官的过程。[5]（P74）”这是一个民主形式的创新，是民主进步的标志，可以为所有选民提供平等参与的平台。但是，海选也使村官选举变得竞争激烈、异常复杂，不规范行为纷纷涌现。

首先，在海选过程中，家族势力重新抬头。很多村民为了自身利益，往往推荐家族内部的自己人为候选人，而留守妇女很少被认为能够担当代表家族利益的代言人。其次，在村官海选过程中，一些地方出现了“贿选”现象，即用买选票的方式来贿赂村民，以致达到竞选成功的目的。本次调查发现，有28.7%的留守妇女在选举过程中遭遇过“贿选”。某些候选人直接花钱买她们的选票，或者通过承诺一定的物质回报来拉拢选票。但是留守妇女因为财力、胆量等因素，不会通过“贿选”来参与竞选。所以在村官海选的过程中，留守妇女作为候选人较少涌现，缺乏竞争力，基本上处于边缘化状态。

除此之外，留守妇女长期侍弄家务，照顾老人、小孩，缺乏与外界的沟通和交往。她们的社会交往能力、宏观思考能力、语言表达能力、辨别分析能力、应急反映能力等，明显不足，政治竞争能力弱于男性。同时，留守妇女在经济生活中的地位仍然低于男性，经济依附性较强，缺乏能力和财力。与男性相比，留守妇女在经济发展中缺乏竞争力，很难成为村民致富带头人，因此，在参与民主建设的过程中很难得到村民的关注与支持，处于劣势地位。

6 结论

留守妇女参与基层民主状况，可以从传统文化观念、自身文化程度、留守生活压力、传统婚姻习俗、不规范选举行为等因素得以解释，这些因素或独立或综合地起作用，影响留守妇女的参与基层民主的状况。我们在颂扬留守妇女的坚毅刚强、吃苦耐劳的同时，必须关注她们的政治参与水平，是否与男性群体的政治进步相一致，是否与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相一致，是否与政治民主化进程相一致，这是衡量妇女全面发展、社会和谐构建的重要尺度。因为。她们的参与基层民主的状况不仅直接关系到新农村的建设发展，还会影响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进程，关系到和谐社会的构建。因此，要改变留守妇女在参与基层民主过程中的劣势地位，就必须在相关方面作出对策努力。

首先，为留守妇女参与基层民主提供良好的社会文化环境。大力倡导先进文化，积极营造科学的文化氛围，灌输“男女平等”的思想，破除“男尊女卑”的观念，改变歧视女性的心态，改变整个社会对男女地位的认识。并加强留守妇女的性别教育，正确舆论引导，全面提升留守妇女性别心理，使她们在贤淑良顺的传统气质之上亦具有刚毅果断的人格特点，提高她们的自信心理和竞争意识。政治参与中男强女弱的现状及女性自卑心理和依赖情绪的形成，最根本的原因是社会文化背景，而不是女性本身的过错。只有为留守妇女提供良好的社会文化环境，创造男女平等、同尊同荣的和谐局面，在参与基层民主的过程中，她们才能真正的实现男女平等。文化进步可以为政治参与提供正确的舆论引导。

其次，大力提高留守妇女的科学文化素质。政府增加教育投入，优化教育环境，开办免费的义务扫盲班和文化提高班，切实保证皖西地区留守妇女能够真正的掌握科学知识，接受文化教育。同时，各级妇联组织可以为留守妇女开办各种培训学习班，宣传党和政府的方针政策，宣传保护妇女权益的法律法规，进行留守妇女健康人格教育，加强主体意识，培养良好的文化素质，提高她们参与基层民主的能力和水平。

再次，解决留守妇女的生活困扰，使她们参与基层民主没有后顾之忧。因为留守妇女既要从事家庭生产劳动，又要参与村务管理，多重角色担当使她们力不从心，在精力和体力上很难兼顾。所以，可以逐渐推行一些家务劳动社会化的措施，例如开办留守儿童幼儿园、托儿所、食堂、游乐场等，减轻留守妇女的家庭负担，帮助她们妥善处理家庭事务和社会事务的关系。

同时，在村官海选过程中，各级政府组织应发挥优先主动性，全面协调，严格监督，杜绝“贿选”现象发生，维护留守妇女合法权益，并动员她们积极参与竞选投票，主动参与基层民主建设。

最后，要从根本上解决留守妇女的生存困境，提高她们的经济收入。留守妇女在经济参与中的地位提高了，在政治参与中的地位就会相应提高。所以要大力发展农业经济，关注“三农”问题，减少农村贫困人口，特别是贫困留守妇女的数量，对留守妇女进行一定的职业技能培训，为她们走进社会提供可能，为农村女性劳动力转移提供机会，为个私企业发展提供资源，为地区经济腾飞提供动力。

[1]http://news.sohu.com/20101227/n278533586.shtml.统计称全国留守妇女达 4700 万,缺乏安全感精神空虚.

[2]http://news.qq.com/a/20110307/002362.htm.统计称我国有 4700 万农村留守妇女,精神负担重.

[3]蒲岛郁夫.政治参与[M].北京:经济日报出版社,1989:72.

[4]西摩·马丁·李普赛特.政治人[M].张绍宗,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166.

[5]张凤华.农村妇女在政治参与中存在的问题及改善措施[J].汕头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5,21(5):74.

ANALYZE ELEMENTS AFFECTING UNATTENDED RURAL WOMEN PARTICIPATE IN DEMOCRACY AT THE PRIMARY LEVEL——Investigation in Western Anhui Province be Exampled

TANG Ren-hong MA Xian-feng
（Political and Law school,West Anhui University,Lu'an Anhui 237012）

Most probably unattended rural women have strong consciousness of participate in democracy at the primary level,but still be in a difficult situation.This situation is unfavorable to building a new socialist countryside.The paper is to discuss the reasons of the negative participation in democracy at the primary level of unattended rural women,and then put forward some appropriate measures.

unattended rural women;democracy at the primary level;participate in politics;elements

D26

A

1672－2868（2012）02－0028－04

2012-02-08

安徽省高校青年教师资助计划项目（项目编号：2008jqw142）

汤仁虹（1978-），女，安徽六安人。皖西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中共党史、执政党建设。

责任编辑：澍 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