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警察在“外地”

文/本刊记者 赵进一

上海警察在“外地”

文/本刊记者 赵进一

多年来，苏皖沪三地警方在共同维护、保卫上海几块“宝地”的过程中，结下了深厚的战斗情谊，形成了稳固的环沪农场“警三角”。

一说上海警察，人们脑海里就会涌现战斗在这座繁华都市各个岗位上的数万警察。孰不知，在数万上海警察的行列中，还有一支鲜为人知的上海“外地”警察，他们就是离开上海本土，战斗在苏皖两地面积达300多平方公里上的上海市公安局农场分局的警察。

苏皖沪三地人文相亲，经济相融，由于历史原因，上海的社会经济发展受地域条件的限制，从50年代开始，在当时上级有关部门的协调下，上海在苏北、皖南等地建立了若干农场和茶林场。根据这些场所和当地社会经济的发展需要，三年前，上海公安机关为了更好地搞好这些地方的管理，同时协助协调好上海属地与当地社区的治安工作，经市有关部门批准正式成立了上海市公安局农场分局。

在农场公安分局建局三周年到来之际，记者专程赶到苏皖境内的上海农场采访，领略农场民警的别样风采……

“宝地”上的上海警察

上海的外地农场由来已久。

1950年，解放不久的上海满目疮痍。流浪乞讨人员、敌特土匪及各类违法犯罪分子比比皆是，严重影响新上海的建设。是年2月25日，中共中央华东局决定，并报请上海市首任市长陈毅批准，经上海市人民政府与苏北行署协商，在大丰地区（即当时的台北县）划出20万亩荒地作为上海垦区，安置上述各类人员。

转瞬间，62年过去了，几经沿革，现在这块已扩展至3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共拥有三个农场——上海农场、川东农场和海丰农场，专门从事农林牧副渔生产，是上海重要的后方基地之一。

除了江苏这块，在安徽还有两块：一块是建于1955年的上海市黄山茶林场，位于安徽省黄山市黄山区境内，距黄山风景名胜区20公里。现农场总面积4666亩。农场内，205国道、103省道穿境而过。

另一块是建于1966年的练江农场，地处黄山市歙县境内，紧邻新安江上游支流，总面积5000亩，约3.5平方公里，农场集饲料种植、奶牛饲养、乳制品生产销售于一体，是上海牛奶集团有机奶源及乳制品的重要生产基地之一。

上海域外的五个农场像五颗绿色的珍珠环绕在上海的周边。每个农场自建立之日起都有公安派出所紧随其后，保驾护航。

随着上海现代警务机制的建立及农场保卫工作的重要性日渐显露，农场派出所的管理单位发生了较大变化：由原来的市局经保处（即市局经侦总队前身）转为静安公安分局；2009年9月，为便于集中管理，市局专门组建了农场分局，统辖两地五个农场派出所。

五个域外公安派出所的民警都是从上海“飞”过去的。他们的家都在上海，户口和房产都在上海。这么多年来，为了保卫农场，他们舍小家为大家，长年累月战斗在距上海数百公里外的农场，长期过着与家人分居的日子。有人戏言，知青们都回上海了，现在又来了批“半插队”的“知青”……

在黄山农场派出所，当记者见到已在该所工作20多年、被同事们尊称为“老法师”的鲍静明时，记者同他开起了玩笑：你把青春都献给农场啦！他说，岂止我一个人的青春，我们许多同志及农场职工把两代人的青春都贡献出来了。记者问，那第三代还准备贡献出来吗？他说，第三代中有不少正在上高中、大学，今后他们愿不愿意来农场工作，我就说不准了。不过农场发展得好，我相信他们也会来的。这里的生活比较单调，小青年是不大习惯的……

农场分局现共有民警70多人，分局机关设在市区。如果在机关上班，尽管时不时地要下农场工作，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方便的。不过，服从命令是警察的天职。你今天在分局机关上班，明天如工作需要，你就得“飞”到域外派出所去工作。练江农场派出所所长戴镌就是其中之一。他原在市局治安总队任副科长，后被抽调到农场分局任科长，但仅仅过了一年，因练江农场派出所需配备一名所长，分局就把他平调过去了。他的孩子还很小。当记者问他家里怎么办时，他笑笑，平静地说，怎么办？家里的事就只能当“甩手掌柜”啦……

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家住老闵行的上海农场派出所副所长范清柏最近因为忙，连着几个星期都回不了家，他的女儿就天天向妈妈要爸爸，有时在梦里也在叫“爸爸”……记者到上海农场采访时，恰逢范副所长那位小千金也在——她说憋不住对爸爸的刻骨思念，趁着放暑假特地从上海赶来见见她日思夜想的爸爸。与她同来的母亲指着女儿对记者说，她大概把我当做后妈啦，我天天在她身边，她却视而不见，还是一个劲地嚷着要见爸爸……

一位从公安高专毕业分配到练江农场派出所工作的青年民警告诉记者，大丰靠海，黄山在皖南山区，气候都比较潮湿，被子一个星期不盖不晒就会发霉……记者问，像你这样，远离上海，谈女朋友怎么办？他笑笑，继而说，走一步看一步呗！反正每隔两星期就能回上海一次……

乐观、豁达、真实，有奉献精神，这就是上海农场民警留给记者的第一印象。

三地警务无缝对接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个人如此，对于单位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域外派出所远离本乡本土，到几百公里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开展工作，如果离开当地群众和公安机关的支持，那简直不可思议。

试想，如果犯罪分子从农场出逃，要想以最快的速度对其进行围追堵截，当地公安机关的协助是绝对少不了的，否则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犯罪分子逃之夭夭；再则，即使在辖区内已经将犯罪分子捕获，一时间又难以押送上海，最佳的方案无疑是将其羁押于当地看守所，但如果与当地公安机关没有协作关系，人家不接受又奈其何？又如，在农场的道路上发生交通事故，而农场派出所又不具备交通执法权，那么，事故如何处置……

类似情况不胜枚举，总而言之一句话：没有当地公安机关的帮助，域外农场派出所的工作是寸步难行！

所以，数十年来，上海域外农场派出所与当地公安之间早就开始了互助合作，这种合作是“天然”的，是在自然而然中形成的，双方不一定存在契约关系，合作的程度有深有浅，因时因地因人而异。

资料显示，最早开始“深层次”合作的地区是黄山市黄山区。2005年7月，黄山公安分局成立了谭家桥区域联勤联动工作机制，成员单位共四家，简称“三所一队，四警联动”，“三所”中就包括黄山农场派出所。黄山公安分局的领导是很有战略眼光的，当时成立这样机制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在分局的统一指挥调度下，解决谭家桥地区重大的突发性、群体性事件，而事实上，这个机制在后来的警务活动中，取得了明显的成效。

不过，像黄山地区那样有组织的合作在早期并不多见，多数地区的合作带有浓厚的个人感情色彩。民警所说的“面孔就是介绍信，酒杯就是红印章”，便是形象的写照。

而这种没有制度约束的浅层次的合作与飞速发展的形势是极不合拍的——经济社会的持续、快速发展，加大了社会的开放性、动态性和区域间的交融性，也加剧了违法犯罪活动的动态性和流动性。

面对日趋复杂的治安形势，何以施策？

答案是：唯有合作，形势呼唤合作！

近年来，区域警务合作的巨能不断得到强有力的释放，这一社会管理创新之举受到警方的普遍重视。从公安部到市公安局，都对区域警务合作提出了要求。上海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张学兵在对农场公安分局和域外农场派出所视察时都要求加强区域警务合作。以区域稳定保全国稳定，深入推进区域警务合作已成了公安部的重要警务战略。

目前，全国已经建成东北、环首都、西北、泛西南、苏浙皖沪、中部五省、泛珠三角等七大区域警务合作机制，各大区域下面又按条、块分别建立警务合作机制，大大小小的区域警务合作网已经覆盖全国。

组建于2009年9月的上海市公安局农场分局党委对上述情况是有着清醒认识的。他们深知，作为维护农场社会稳定主要力量的农场分局，尚处于草创时期，机构设置、管理职能正处于逐步完善之中，警力微薄且远布域外。要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只有与当地公安机关开展警务合作，依托区域警务合作平台，实现信息、技术、装备等警务资源共享，才能提升农场公安机关驾驭治安局势、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和水平……

明乎此，一系列强化区域警务合作机制的举措在农场分局接踵出台：

——从战略高度认识区域警务合作的重要性。

对上级领导有关区域警务工作的指示，分局经常组织民警学习。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农场分局上下对公安部与市局有关区域警务合作的指示精神还是比较熟悉的，并竭尽全力，落实在行动之中。

——对区域警务工作进行全方位的拓展。

过去，“警三角”间的往来多局限于所队之间，农场分局成立以后，领导层之间的互访、互动多了起来。农场分局领导多次主动登门拜访大丰市公安局、黄山市公安局黄山分局、歙县公安局领导，对方也经常到农场分局本部及各农场派出所交流、对接工作，所队之间的接触就更多了。三地警方经常坐在一起统筹规划、协调部署有关联合行动，针对一段时期内的治安热点、难点共商对策，制订应急预案，在案件侦破、联合整治、大型安保活动中开展高效联动，并取得了不小的成效。

——推动建章立制，深化区域警务合作。

2011年5月5日，依据《苏浙皖沪三省一市公安区域警务合作章程》的有关精神，由农场公安分局提议，经苏皖沪三地警方多次对接研商、讨论修改，上海市公安局农场分局、大丰市公安局、黄山市公安局黄山分局、歙县公安局“区域警务合作协议”在沪签订。苏皖沪三地公安机关及光明集团的有关领导都出席了签约仪式。协议就指挥协作、情报协作、联勤联动、机制保障等方面共23个合作项目如何运作作了详尽的规定。

这是三地区域警务工作发展的一个里程碑，也是对三地警方多年来联勤联动工作的总结、提炼、固化和发展。从此，三地之间的区域警务合作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定期举行联席会议，使区域警务合作常态化。

“常态、共享、联动、共赢”是区域警务合作的原则。如何使警务合作常态化？定期举行各方联席会议，定期对合作事项进行探讨，研商工作事宜，加强沟通交流是最佳方案。2012年4月13日，“苏皖环沪农场公安机关警务合作第一次联席会议”在上海举行。“联席会议制”的确立，为签约各方今后在更大领域、更深层次、更大范围地开展交流合作，共同实现公安工作跨越式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协议、章程都有了，关键是如何将这些纸面上的东西落地生根。对此，农场分局以《全国公安机关区域警务合作考核办法》为抓手，对此项工作进行严格的考核。记者曾问上海农场派出所副所长范清柏：区域警务合作工作做得好与坏怎么区别？他说，分局用考核来保障，一个项目一个项目细细地进行量化考核。记者随后看了分局制定的“考核办法”，发现考核的内容非常细致，一共五个大类，22个小类，每个小类都标明具体的得分数。基础分50分，综合各考核事项的加减分为最终得分，上不封顶。得分数从最高10分到最低0.5分不等。记者觉得这个考核办法很具科学性和操作性。记者到黄山农场派出所采访时，分局派出的一个工作小组正在那儿对该所进行考核。记者问，怎么没到年终就考核了？得到的回答是，我们这里是每季度一考……

在农场公安分局的推动下，苏皖沪三地警务实现了无缝对接。上海农场的社会治安稳定有了切实的保障。

收拢成拳 撒开成网

近三年来，区域警务合作的优势日渐显示。今年4月13日，在苏皖环沪农场公安机关警务合作第一次联席会议上，农场分局党委书记、局长周德辉从多个方面向众位来宾报告了三地警方签约以来在区域警务合作方面所取得的丰硕成果——

三地警方联手侦破了一批流窜性、系列性案件：农场警方先后会同大丰市局破获“5·10”上海农场拖拉机被盗、“3·8”非法持有枪支、“7·15”海丰农场场部失窃等案件；协助歙县公安局查清去年五月严打盗窃团伙行动中所破获的三起盗窃案件；协助大丰市局、黄山分局在“清网行动”期间抓获了两名潜逃多年的网上追逃对象。

农场警方与苏皖警方在加强场区流动人口管理、边界区域治安管理等方面互相协作配合，在大丰市局的鼎力支持下，一举解决了江苏片部分农场居民电瓶车登记上牌、暂住人口登记办证等疑难问题。今年三月，在大丰市局的帮助下，农场分局江苏片农场派出所交通警务室挂牌成立，农场交通安全管理力度大为加强。

“统一指挥、快速高效”的区域应急联动机制在近一年来加快了建设的步伐，并多次在合成作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至今已累计抓获犯罪嫌疑人26人。

区域警务合作在警力资源集中调配、统一指挥方面不仅体现在案件侦办上，在大型活动安保、要人警卫等方面也发挥出明显的优势。近一年来，三地警方累计出动警力200余人次，成功完成了一系列庆典活动、大型赛事的安保工作和中央领导人视察期间的警卫工作……

警务合作的实践证明，无论在案件侦办、处置突发事件，还是在行政管理、快速反应、组织重大安保工作、整治突出治安问题、开展情报线索串并等方面，警务合作机制都发挥了重大作用。

许多在开展区域警务合作之前无法解决的难题现在都迎刃而解了。

“收拢成拳，撒开成网”，一位民警这样表达他对警务合作机制优越性的理解。

合作是什么？国务委员、公安部部长孟建柱作了最精辟的概括：“合作就是资源，合作就是战斗力。”

是的，只有合作才能共赢。这是被无数事实一再证明了的真理。

编辑：程新友 jcfycx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