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镇民”进行时
2012-10-20陈沙沙
□ 本刊记者 陈沙沙
“新镇民”进行时
□ 本刊记者 陈沙沙
在新型城镇化过程中,“新镇民”角色定位含混不清,成为辉县一个“似是而非”的群体。
裴寨新村位于辉县市张村乡东部山岭上,居民是2008年从老村址拆迁上楼的村民。漂亮的大门,规整的小楼,极像是某个城镇的一处新建社区。然而,与之不同的是,这里还有一种“农家风光”。
支在树下的晾衣架,靠在门柱上的大扫把,散落在草地上的农具,不时有人推着哄哄作响的火犁仔走过。
在辉县,城镇与乡村的印记在 “新社区居民”的生活中交替作用。 “村并社”后,农民生活方式、生产方式的变化,以及身份转变中的迷茫与期待,正是河南、乃至全国城镇化进程中,农民重新寻找并适应新身份的缩影。
“洗脚上楼”
“姑娘回来想吃西红柿,我就去村里的大棚买。”身为农民却到大棚买菜,李桂珍笑谈现在的生活。嫁到裴寨20余年,李桂珍见证了这场“村并社”运动。
“搬迁后重新分地,人均就两分地,大队统一量好的。”李桂珍告诉记者,“现在地少了,我一个人种就行。而且村大队统一帮忙耕种、收割,不用太操心。”
随着务农时间的逐渐减少,两个月前,她紧跟着丈夫、儿子、女儿外出务工的脚步,也开始骑着摩托车到邻镇,做上冰箱零件组装的计件工作。“每天8小时,两班倒,活儿不累,每个月能赚一千五六。”说到每个月领到的现金,李桂珍笑称“够自己花”。
记者了解到,裴寨新村外出务工或者就近就业的村民不在少数。用村民的话说,就是“多得很”。
而老宅基地复耕出来的600亩耕地,则由村大队承包给种粮大户开展高效农业,统一耕种。
在大棚承包户裴春喜家门口,记者看到农用车、耕种机等机械。他承包的8亩钢架蔬菜大棚立在老村村址上,灌溉用的地埋管铺设到了田间地头,“靠天收”的土地用上了“自来水”。
从以前的3亩多地,到承包后的8亩地,老裴家还需要雇两个村民才忙得过来。除去每年250元/亩的承包费、肥料费、人工费等,裴春喜的收入比过去有明显增长。
“以前就是种小麦、玉米,现在种的西红柿、黄瓜全部都走市场。”
然而,对于毗邻的裴燕家,李桂珍用“不得劲”形容,“因为他家女儿出嫁了,家里只剩下两个老人,没能力去工厂工作。地少了,当然收入就不好了。”
坐上班车
“班车每天7点就开发,一路将住在沿线的员工接到厂。”在河南双信炭黑有限公司工作的刘团,每天坐着公司的班车,摆渡在辉县洪州乡产业聚集区和胡桥乡刘小庄之间。
自高中毕业后,她已在该厂的中心控制室工作两年。从对理论知识的死记硬背到熟练运用,3个月的试用期、9个月的学徒期可谓是真刀真枪的磨练。
“炉前工作看似简单,也是个技术活,得参加培训。”来自孟庄镇孟庄村的王淑民提起自己的工作,头头是道。“像天然气给多少,风给多少,得成比例。”
据该公司生产技术部部长常广飞介绍,公司的180名员工中,有70%的员工跟刘团一样来自辉县市各地的村庄,主要分布在中控室、炉前、造粒、包装等岗位上。
“肯定知道田在哪,但干的少。”提到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刘团表示自己不需要承担太多的责任,“农忙时,跟公司请假,主要是在地里看着收割机。”
相对于父辈对村庄的眷恋, “第二代”村民在专业化的工厂中过着更真实的城镇生活。背靠乡土,他们游走在城镇与乡村之间。
尚继秋,1975年生,是种花生的好手。一年多来,他在双信炭黑负责巡查工作,享受着通讯费补贴、午餐补贴等,每月收入近2000元。外加每年种花生所得的1万元,尚继秋的小日子过得算是富裕。
村民李栋梅(中)今年28岁,在双信炭黑厂中央控制室负责电脑操控。农忙时,她会请几天假回家务农。
22岁的王淑民(左)和37岁的尚继秋(右)在炭黑厂负责炉前岗位。图/丁筱净
“厂里经常组织唱歌、打羽毛球、乒乓球、下象棋、台球比赛,还开展拓展训练。”尚继秋介绍着工厂的“人性化安排”。
市民“未满”
从平房搬进楼房,居住环境改善的执行力尚算迅速,但农民成为镇民的过程,远远不是像扭一下自来水或天然气开关那么简单。
“不能说是农民,也不能说是市民,介于它们之间吧。差别就是不用每天待在地里了。但相对于市民来说,他们的文化娱乐和就医、教育确实好,我们还达不到。”谈到如今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裴寨村民的感受已成为新乡“新镇民”的一种普遍共识。
在裴寨新村广场南面一座两层小楼上,挂着“裴寨社区管委会”的牌子,被这里的人习惯性地称为“村委会”。2010年张村乡裴寨社区规划中提到,将依托裴寨新村,将裴寨、贾庄、牛村等11个行政村、26个自然村并村建成新型社区。
“村委会”同侧,中心幼儿园、卫生所、便民超市已投入使用,成为未来社区公共服务的雏形。
与城镇教育、科技、文化、卫生、体育等公共资源相比,新型社区的条件还显得单一、单薄。“晚上没有什么娱乐场所,还跟在老村一样,每家关着自家门。”
“农民不娇气,下班回来,把菜从城里带回来。买冰箱、买电视到县城挑去。”孟庄镇南李庄村委会主任段继富向记者介绍社区周围的配套设施。
作为辉县第一批启动的新型农村社区之一,1400多名村民住在现代化的“洋楼”中。大部分村民经商或就近就业,但老村庄遗留给新社区的问题——农民社会保障落后,仍是顽疾。
“目前,村民只有农村社会养老保险。为了使大家可以享受到市民的社保待遇,我们正考虑给村民上保险,比如像城里人一样拿退休金、意外保险。”这是段继富的期望。
“变”与“不变”
俗话说,市民的身份捆绑着就业、住房、养老、医疗、教育“五件衣服”,农民则捆绑着承包地、林地、宅基地“三件衣服”。
在新型城镇化过程中,“村并社”而来的“新镇民”,是农民、居民,还是市民?“新镇民”角色定位含混不清,成为辉县一个“似是而非”的群体。
比如,对于城乡二元结构的破题之路——“户籍”,辉县市委农村工作办公室副主任原官喜在接受采访时坦言,对于户口问题,“我们正在探索”。
原官喜表示,搬进社区的农民,统一办理新乡市居民户口,但是没有明确办理新乡市城市户口。“现在这个问题很含糊,当初市里规定的是享受国家对农民的保障。”
“按照新乡市作为全国试验区的想法,我觉得应该大胆尝试,让新并入农村社区的居民享受与城市户口同等的待遇。”原官喜建议。
当夜幕降临,裴寨新村隐藏在山丘浓重的黑暗中,零星的路灯照亮泛起的尘土,只有重装货车经过的的轰隆声才能打破这片沉寂。
这里的人们,对城市的向往,对身份的迷茫,在“变”与“不变”之间,他们知道从农民到镇民的转化终归不会一蹴而就。
□ 编辑 郭 铁 □ 美编 阎 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