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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村纪事

2012-10-20高定存

山西文学 2012年3期
关键词:沟村老徐支书

高定存

1

山西开展声势浩大的干部驻村活动,我们县政协包扶腰庄乡后芦子沟村,一包三年。

后芦子沟村离县城十公里左右,20世纪70年代是学大寨红旗村,相当于保德县的“大寨”。1976年,我担任村干部时,曾经参观过村里的梯田和淤地坝。1983年12月,我在团县委时,还跟随县委书记到后芦子沟村看过小流域治理。

2011年9月13日,我再到后芦子沟村。同行的有乡长、包村乡干部和大学生村官。在街上迎接我们的是张玉成,老早就认识。老张今年61岁,一肩挑着支部书记、村委主任两个职务。他身材不高,看上去很和善,最特别的是,他有一部长长的大胡子,虽不能与恩格斯的胡子相媲美,但估计也培养有十多年了。这一部黑蓬蓬的大胡子,使老张有点仙风道骨模样。

老张把我们带到学校,上下院三排房子,只有村委会占着两间,其余全都空着,显得破败冷清。

坐定以后,我说这次来三件事,一是了解村上的基本情况;二是听听村上的三年发展规划;三是看看当前我们能为村里做一点什么具体事情。

老张介绍说,全村368户,1380口人,现在常住的大约有300人左右,能走的大都进了县城,有的养大车,有的打工。上世纪70年代,村上住着800来人,远比现在热闹。全村1600亩耕地,分布在16道圪梁15条沟中,有一些平地和沟坝地,都是“学大寨”时修下的,今年旱得厉害,沟坝地的玉米也长得不好。

村上曾有一座煤窑,2004年关井压产吊销了证件。村民们说煤窑是土地改革时分来的,当时抵顶了87口人的地,现在煤窑关了,就该补回那87口人的地,要求县里解决。我笑着说,这都是哪朝哪代的事了,提也不要提了。

我问学校为何这样冷清,老张说,学校曾经有过初中班,学生最多时220名,而今只剩下了小学一、二年级,共5名学生,一名临时代教。三年级以上的学生有些到了8里以外的中心小学,更多的则由大人领着进城去了。我惊讶如此大的村子才5名学生,老张说就这也是努力争取的结果,原来只剩下了3名学生,上面要撤校,是老张从外面动员回来两个孩子,联校派不来老师,老张又从村里找了一名临时代教,每月给600元工资,算是勉强保住了学校。

问全乡情况,乡长说全乡20个村子,除过乡中心小学以外,只剩6个村子有学校,6所小学一共20名学生,教师都是临时代教。中心小学有100来名学生。全乡学生加起来还没有20世纪80年代的教师多。

现在教育上有一个口号,叫做资源整合,从三年级开始,孩子们就得到中心小学去寄宿,说是这样可以节约教师,可以提高教学水平。我对这种做法十分怀疑,十来岁的孩子离开父母,关在一个大院中,除过死记硬背课本以外,与社会,与家人,与大自然无所交流,实在不利于孩子们的身心健康。

村上1600亩耕地当中,有700亩已退耕还林。早年间,村前沟里有水,抽上山可以浇地。进入本世纪,水被煤矿挖漏了,水地就变成了旱地。去年村里建了19个大棚,但有的架子塌了,没塌的也没有种。前两年村里打了一口深井,今年计划把深井水提上山,恢复一些水地。

和村干部座谈完后,到村里看了一回深井和大棚。山西实施新五个全覆盖,其中一项是户户通水泥路,在前些年村村通水泥路的基础上,再把水泥路延伸到各家门前。村民对这一项工作最欢迎,比当年村村通水泥路还热情高。后芦子沟村人家居住很分散,这些天大家都在忙着拓宽路基,等待硬化。

从全县来说,后芦子沟村还算是有生气的村庄。进入21世纪,全县所有的农村都在萎缩,下一步不知会走向何方。

最近需要做的,是和水利局协商,给村里往山上安装提水设备,然后再和农业局、农机局联系,争取一点支持,把那些大棚恢复起来,看看村民们能不能料理得了。

2

在后芦子沟村看到学校基本倒闭以后,决定再看看其他小学如何。

2011年9月26日上午9点多,我们来到腰庄乡中心小学。学校分上下院,原有20个窑洞,2011年实施校安工程,在上院又新建了8个教室和一栋师生宿舍楼,旧窑洞全部空了下来。50岁的校长忧心忡忡,说去年学校有140多名学生,今年前半年有108名,现在只剩74名了,老师也由原来的20名减为11名。估计明年还会继续减少,人们都到县城去了。

和校长谈论一会,下课铃响了,偌大一所学校只有74个孩子,显得有些空。孩子小的10岁,大的14岁。开设课程不少,语文、数学、英语、品德、音乐、体育、美术、科学、综合、电教。学校没有生活老师,孩子们生活基本是自理。星期五放学后,孩子们三三两两结伴走回家,星期日下午背着一周的口粮结伴返校。

在中心小学待一阵,我们再去代家沟村。代家沟村原有一座煤矿,现在已被一个集团公司整合,运煤公路穿村而过,细细的煤尘迎风飘扬,路边树木庄稼一派黑色,村子也灰头土脸,很难居住。

学校是一座二层楼,上下20间房子,一间做教室,其余19间空着。教室里坐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位五十来岁的男教师在上课,这就是全校师生了。老师是本村人,曾经当过一段民办教师,后来嫌钱少不干了,跑到煤窑上去打工,结果弄下一个椎间盘突出,干不成重活,又返回来做了临时代教。老师以为我们是检查教学的,很认真地说自己是老高中生,教这两个学生没问题,我们苦笑起来。看看前面黑板上,工工整整写着语文数学等,虽然只有两个学生,老师还是很认真的。

正说话间,门上又进来一个小不点,背一个红色塑料小书包,一副小小男子汉模样,正眼也不瞧我们,径直走到另两个学生坐着的地方,把小书包往桌上一扔,坐了下来。老师说,这个孩子4岁,要上学前班。开学时家长送来一次,这是第二次来。街上车来车往,四岁的小男孩自己来上学,穷人的孩子不简单。

问起村里的情况,老师说能走的都走了,前些年是脑筋好的走了,现在连身体好的也都走了,就剩些老人病人了。

中午时分,我们重新返回腰庄中心小学,看小学生吃饭。学校一名炊事员,同时给老师和学生做饭。学生的饭食很简单,每人一个饭盒,里面放好大米、小米、挂面或者土豆、瓜等,送到伙房,炊事员在里面加上水,放到笼上蒸熟即可。12点下课后,学生到伙房取上自己的饭盒,回到宿舍来吃。没有菜,孩子们有的带着辣椒,有的带着咸菜。营养最大的是一颗鸡蛋工程,按宿舍领取,每个孩子能吃到一个煮鸡蛋。

2011年9月29日,来到涧沟村,学校院子里静悄悄,两个男孩子正蹲在围墙下捉蚂蚁。抬头看见我们,他俩小兔子般跳起来,飞快奔回了一孔窑洞中。我们跟回去,原来是教室,一共8个学生,3个男孩,5个女孩。女老师四十多岁,介绍说,除过一个女孩是一年级以外,其余7个孩子都是学前班,一年级这个也是为了照应学前班的弟弟才留下的。老师是正式教师,在这个村教书十几年了,学生越教越少,年级越教越低。原来五孔窑洞,现在只用着两孔,一孔老师住宿,一孔做教室。我们说话之间,刚从院子里回来的两个男孩又动起来,把桌子当做汽车,来回摇动着,嘴里发着嘟嘟嘟的声音。老师大声喊道,安静一点,看这些都是县上的领导。孩子们根本不管,人多激发了他们的表现欲望,另一个男孩也加入进来,越发上了劲。老师叹一口气,说根本管不住。我笑着说,照应着不要跌了,就让孩子们尽情耍吧。

教室旁边的另一孔窑洞已废弃,门窗全无,里面放着一辆破三轮车。我们走的时候,三个男孩子飞跑到三轮车上表演起来,一个抱着方向盘,一个拉着换档杆,一个趴在前轮上,手脚并用,一起发力,破三轮被摇得山响,我们大笑,三个孩子神采飞扬,快乐得如同开着航天飞机。

中午时分,来到桥头镇中心小学。桥头镇是全县最大的镇,中心小学有853名学生,其中寄宿生77名。这里的条件比腰庄中心小学好一些,伙房用的是电炊具,但孩子们也还是用饭盒捎饭。联校长告诉我,但凡家庭好一点的,都是在村里租房带孩子念书,寄宿的都是贫困生,不少孩子是单亲。

走过一个又一个村子,看着一位老师领三五名学生,让人想到了古代的私塾。

寄宿小学生活艰苦,我想回去研究一下,以政协的名义,建议县财政拿出一些钱,全县寄宿小学统一设立食堂,让所有寄宿的孩子免费吃饭。食堂免费以后,估计寄宿生会有所增加,以每个学生每天十元计算,全县每年大约需要五六百万。对一个财政收入20亿的县来说,拿五六百万不是很困难,更主要的是,钱花在穷人身上,效益也高。

3

2011年12月24日,第三次上后芦子沟村。冬天了,村里并没有多少事,主要想看看提水工程进展情况。

支书老张说抽水上山的时候,我说一方水上去大约要2块钱,浇地划算吗?老张说不是按普通水地那样浇,那样不划算,是在关键时候,比如秋天抽穗灌浆,天不下雨,眼看要绝收了,浇一水,就能吃上了。我曾在村里种过四年地,当过科研队长,对种地也略知一二,同意了老张的观点。回来后,我和水利局商量,决定为村里架管道上山。

后芦子沟和其他村子一样,没有半点集体经济,要办事,只能求助于县上部门。老张对我们包村寄托了不大不小的希望,老张说,你们说上一句话,比我跑上半个月也顶事。老张说的不假,全县341个村子,县上部门不可能全都关照到,但全县一共二十多名县领导,每人包一个村子也才二十多个。

一次,老张来我办公室,谈论一阵后,他问,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比如瓜菜啦,小米啦等等,我说什么都不需要,你可不要瞎折腾。老张见我不是虚客气,也就不再多说。再谈一阵,他站起身,放低声音说道,那要不给你们做上一面锦旗?我不禁大笑起来,说我们还什么事也没做哩,就是做上一些事情,一不需要上级表扬,二不需要提拔,要锦旗干吗?再说了,现在锦旗也就是一块红布,无用。于是老张不再想这方面的事情,重新与我讨论提水上山和蔬菜大棚的事。

和9月进村相比,村上有一些变化,最惹眼的是灰白色的水泥路,或穿插,或盘绕,脉络一般连到了家家户户门前,让人想起一个成语:头头是道。很多人家平时不在村里住,施工期间专门回来,照料着把水泥路打到自家门口,然后又锁上门进城去了。另一个变化是,虽然老张努力扶持,但只有5名学生的学校最终还是倒塌了,学生3名进了县城,两名到了乡中心小学,临时代课老师回了家。

管道架设顺利,总共八百多米铁管,已经安装了六百多米。水井旁边配电室和机房的地基也已经打好,开春后即可砌墙。村中的蓄水池也已做好,水上来后可以自流到各个供水点。我们沿着水管旁边的羊肠小径往山上爬,爬得满头冒热气。来到山上,看到二十年前使用过的敞开式蓄水池已经废弃,村里在旁边又新做了封闭式水池。只是梯田多年不上水,已经高低不平,加之漫灌也太费水,下一步还得考虑喷灌。但老张没有说喷灌的事,大概怕说多了我们知难而退。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乡干部来和老张接头,最后核实选民情况,第二天要进行村委会换届选举。我问老张连任的把握如何?老张说不知道了,反正有人竞争。看老张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也无言。

离开后芦子沟,来到乡政府,我问老张能否连任,乡领导说有点悬,村上有两个在外搞煤矿的人参与竞争。乡上认为老张是一个好干部,任职三十来年,村上平平稳稳,很不容易。如果村委主任落选,要尽力为老张保住支书的位子。

12月26日一上班,我打电话问选举结果,老张落选了。全村登记选民793人,有效票739张(有一部分委托投票)。选举没提候选人,直接往选票上写名字,老张得168票,另一名竞选者没来会场,得到477票,还有一名想当支书的人得到村委会副主任选票502张。在不列候选人的情况下,选票如此集中,有些出乎乡上意料。

2011年12月31日,我去腰庄乡参加新年总结表彰大会,各村新老干部都参加,老张也来了。虽然在选举的第二天乡领导就和老张谈过话,做了些安慰,但老张还是怏怏不乐。老张曾经和我说,做的时间很长了,如果不是我们去包村,他也想退了。但说归说,毕竟参与选举了,而且落选了。鲁迅先生说,失败无论大小,总是一种痛苦,老张或多或少有些痛苦。

我问乡领导,老张的支书能不能保住?回答说,乡上想保,但从村委主任选举情况来看,乡上也很难把握。新当选的村主任在本县一个大煤矿上任机电副矿长,据说年薪三十来万。想取代老张当支书的人在内蒙开煤矿,经济实力雄厚。乡上担心,他们当选后,平时不在村里,一些具体事务会没人料理。我问这两人回村的动机是什么,乡干部说,是说要为村里办一些事情。

全县类似情况不少,很多在外面赚了钱的人,底气十足地回村参与竞选,而且屡屡获胜。他们的竞选口号高度一致:为村里办一些事情。

口号高度一致,但实际情况却很不一致。有的人确实是看到村里破败,想报效家乡,自己回去拿钱办一些事情。有的人是看不惯旧任的作为,想取而代之。有的人是被同家族的人所挟持,要为家族出头争气。有的人原来在村上形象一般般,此番当干部为的是“重塑形象,再铸辉煌”。有的人则是想参与政治,参与决策,想和乡政府打交道。还有些人只是图个名声,衣锦还乡的意思。

眼下在中国,民主是一个很热切的话题。说到民主,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选举,好像选举自由是民主的最大体现。从上一届开始,全国村委会选举实行大民主,别的地方如何,咱没去调查,我们这里是不折不扣做到了。从实施情况来看,没有出现大的乱子,选上的也大都能胜任,总体效果并不比乡上提候选人村民画圈圈选出来的差。唯一存在的问题,是选举过程中有人要搞“小动作”,而且这小动作大都能奏效。如何防止此类事情出现,需要在民主选举以后,跟进民主监督,限制领导的个人权力。

通过近两年的实践,村民们也看到,村干部选好选坏,责任自负,自己种下的果子自己吃。不管私下如何,这一次换届,议论时人们都说,一定要选正经人。选举秩序也好于上一届。上一届腰庄乡有三个村子的票箱被扔,还有一个村子打架。这一次,全乡没有打架的,只有一个村子发生了一点小问题:一个后生抱起票箱,怒气冲冲地在会场上转了两圈,最后终于没敢扔,放回了原处。

一个腊月,我在省市开会,没有问讯村里的情况。龙年正月初八,我找来乡长问情况,后芦子沟村于腊月二十三选支书,27名党员参加,老张得5票,另一位竞争者得22票。支书落选后,第二轮投票中,老张被选为了副支书。

4

2012年2月7日(正月十六)上午,和腰庄乡书记、乡长、包村干部一道再上后芦子沟村,要和新选出的村两委班子见面,看看新班子有何新思路,乡上想在村前沟坝地里搞一个喷灌项目,也需要实地踏看一回。

和新班子见面前,先得看看旧领导,用乡书记的话说,换下来的村干部一定要安抚好,不然他们一捣蛋,新上台的人就不好干。虽然原任支书老张不是下台就捣蛋的人,但探望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车子还在街外,老张就迎了出来。老张的院子不太宽敞,一溜四孔窑洞。老张说还是上世纪70年代“学大寨”时修的,当时统一规定各家院子两丈宽,老张严格遵守。我向老张表达问候,说换届退下来也属正常,不要有多的想法。老张说,换下来没有情绪,从副职到正职,当村干部已经四十来年了,也想放了。只是不管谁上也好,你不要乱说村里回来很多钱,都是我花了。从老张的话中可以听出,竞选者在向选民做工作时,是挑老张的毛病了,大概说老张花了钱,没有办下多少事。其实,这些年村上来钱很少,在这一点上,老张有点委屈。

离开老张家,我们去村委会,老张也一道前往。村委会还是那一间大办公室,没有火炉,临时放一个电暖气,冷得厉害。

新班子成员都来了,两套班子一共六个人。支部书记徐根旺,54岁,2010年6月入党,属于老同志,新党员。副支书除过原任支书张玉成以外,另一位是连任,姓李,还有一名委员姓高。村委会主任张建强,52岁,无党派,副主任一个是下派的村官,另一个是党支部书记徐根旺。原来村委换届在前,老徐先高票当选为副主任,后来党支部换届,老徐又当选为支书,结果形成了支部书记兼村委副主任的格局。一名乡干部笑着说,这好比是县委书记兼副县长。不过村里不比县里,大家也顺其自然,没有修正。

支书老徐我原来也认识,只是没有打过交道。我问他在内蒙开煤矿的事,他说原来和别人合伙在内蒙开着一个年产三十万吨的煤矿,去年内蒙搞资源整合,他们已经把煤矿卖了,过几天去给人家移交,然后回来就不走了。老徐卖了煤矿是好事,能在村里住下来做几件事情。村主任原来不认识,他说是给一座煤矿协调架电,估计四月份可以结束。

说到今年的工作,老徐先就忙着对我说,听说县林业局要给每乡确定一个造林村,你给咱争取回来,再向其他部门多要一些项目。我和老徐说,既然回来了,你就一心一意干,做出些成绩,多少年以后,村里人回忆起来,说那些工程,好事,都是老徐任支书时搞下的。不料我的话还没说完,老徐就抢着说,全凭高主席你给帮助哩,给咱多要上些项目,做下成绩也全都是高主席你的,再过多少年,村里人回忆起来,说这些好项目都是高主席包村时给咱做下的。老徐一席话,说得我和乡干部们笑起来。老徐继续说道,这是真的,现在村里人还常常提念某某某、某某某呢!他说的这两个人,都是“农业学大寨”时的包村干部。老徐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世面,我鼓励他的话还没说完,他倒连表扬带鼓励又一齐给我送了回来,他比原任支书老张会说,比我也会说。

接下来,老徐说了几件事,第一是要整修村前沟坝地的排水;第二是要山上栽树;第三是重新规划提水工程;第四是想上北京考察一回,看看专家们有什么好的专利,引进几个来。老徐反复强调,要我和县上部门联系,多往回要项目,说他和主任可以先垫资,完工以后部门再给钱。老徐说完,我问主任有何想法,主任显得很沉稳,说二十来年不在村里住了,情况也不熟悉,慢慢来。

支书老徐的积极性很高,想着尽快做出几件事情,超过旧班子,让村民叫下好来。但他缺乏详细规划,对上面的项目寄托很大希望,把项目想得有点简单。

新任领导不说前任不足,这是官场潜规则,但村干部不讲究这些,老徐也不遵守这样的规则,即使前任支书老张在场,老徐也毫不客气地把先前的一些决策做了否定,说蓄水池修得太小,还有些渗漏;说沟坝地里的排水多年不整修,洪水年年漫地;说文化室建在坝地里面又低又阴,说深井机房和配电室的地址也太低,有被洪水淹埋的危险,等等。老徐说的,老张大都听见了,但没有辩驳。

会后,到村前的沟坝地里实地察看,乡上原计划想在这里搞喷灌,但看过之后,感觉条件不理想,一是面积只有三十多亩,不是原来想的近百亩,二是每年洪水还在继续淤积,不适宜喷灌。

临走的时候,我和老徐说,村里再把规划做细一些,等正月二十五县城过完古会以后,再请有关部门领导上来,实地研究,看看到底能上什么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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