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之战

爱伦.斯科尼克

我的儿子邁克尔前些日子剃了一个光头，这让他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象牙色的台球，可惜他的头部曲线不够流畅，所以也许用一颗坏掉的鸡蛋做比才更为贴切。每当皮肤拉伸的时候，他的头骨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邁克尔是那种充满焦虑，浑身满是纹身和穿刺的青春期小伙吗？不，他只是一个拥有很多想法，对星球大战和篮球感兴趣的12岁少年。

邁克尔喜欢短发也不是一两天了，在他眼里能有不用劳神梳头的发型是件很酷很享受的事情。每次理发他都会告诉理发师请一次性把他的头发剪光光吧。而我则要拼命在一旁冲对方做手势，示意千万不要这么做。邁克尔关于剃光头的想法已经跟我们提起过很多次了，他总是翻来覆去地重复着那几句：

“你们说过，头发即使剪坏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是我的脑袋，为什么不能按照我的想法收拾呢？”

末了，他总是用悲愤的语调大喊一句：“你们从来不让我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我们夫妻二人所以对儿子要剃光头的事情这么为难，我丈夫的经历也是原因之一。还在丈夫大卫小的时候，他也曾经因为头发的事情跟父母起过争执。那时是因为头发太长，他被父亲勒令剪成了小平头。大卫当时暗下决心，一定要成为很酷的爸爸，绝对不强加干涉儿子的发型。

最终，丈夫还是做出了让步。他对我说就让这个小人的叛逆胜利一次吧，让他通过实践去体会想法和现实的落差，生活远非幻想那么简单。把这当作我们为人父母的一次教育实践。

事实上没剃光头之前，邁克尔就已经向朋友们大肆宣扬了他的行动，可是大家看见他闪闪发光的头皮时，还是无法掩饰自己的惊奇。不认识他的人总是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以为这孩子得了需要化疗的疾病，导致头皮都寸草不生了。而女孩们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问是否可以摸摸他的光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对待别人异样的目光一直保持了超常的冷静。但是后来当他走到哪里都不会摘下自己的棒球帽时，我终于知道他要坚持不住了。

起初丈夫跟我说先让邁克尔获得一场小规模的胜利，毕竟理发对于孩子的成长过程来说还是影响较小的事情，这样我们就能赢得永恒的胜利，我对他的话还很是怀疑。但是现在看来，神奇的现象产生了——儿子不再嚷嚷着要夜不归宿、喝酒，或是想要开我的车。虽然我不知道光头效应到底能影响儿子多久，至少这周他出奇地听话。

邁克尔终于知道任何一项决定都意味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像大人一样做决定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美好。这只小鸟奋力离巢做了第一次试飞后，现在想的就是在窝里赶紧找件毛衣穿上。

我和丈夫无疑是在育儿方面冒了一次风险，但是谢天谢地，事情的发展是朝着帮助我们教育儿子的方向进行的。这些日子我的心灵也在备受煎熬，我想别的父母看见儿子的头皮一定会想，“这孩子的家长到底是怎么当的啊！”但是我们希望邁克尔能好好记得光头给他上的这一课。我在心里说，亲爱的儿子不要着急，你的头发会长起来。同样地，你享受展翅的乐趣和痛苦的机会也会逐渐多起来。早晚有一天你会头也不回地飞向高空，但是现在你还需耐心等待羽翼变丰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