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规模化，市场国际化”是未来再生铝行业的必由之路——访美国金属贸易公司MEC国际业务开发总裁MICHAEL J. KELLEY 先生

□记者/钟志华 邓 旭 李 平

“产业规模化，市场国际化”是未来再生铝行业的必由之路
——访美国金属贸易公司MEC国际业务开发总裁MICHAEL J. KELLEY 先生

□记者/钟志华 邓 旭 李 平

“Industrial Scale,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Market” is the Only Way to Develope the Recycled Aluminum Industry

编者按：2009年，美国金属贸易公司MEC在上海设立了办事处，2010年6月，本刊记者就曾与MEC国际业务开发总裁MICHAEL J. KELLEY 先生一起赴重庆考察当地再生铝市场，一路上，MICHAEL J. KELLEY对美国再生铝行业发展妙语连珠、意味深长。两年后，适逢本刊再次将目光定格在再生铝的产业链延伸、投融资服务问题之时，本刊记者再次邀访MEC：故友相逢重煮酒，笑谈依旧话别情！

《资源再生》：2010年6月《资源再生》杂志曾采访过您，当时您说：在中国，我们一直在给材料找一个家。现在您有什么新的看法？

MICHAEL J. KELLEY : 自2010年以来，全球废铝的供应市场日趋紧张，特别是近年来，这一趋势更加明显，对于供货商来说，这简直可以说是一场“完美风暴”：与2010年相比，全球涌现出许多的大型废铝消费企业，一些曾经主要使用电解铝（P1020）作为原材料的加工企业也纷纷开始意识到，适当适量的使用废料不仅可以降低成本，提高生产效益，还能以此来宣传自身绿色环保的经营理念，以获得更多的附加价值（这种营销称之为绿色营销，在宣传活动中，使用废铝被称作“再循环，再利用”），因而，这些企业消费更多的铝废料不仅可以看作是一个经济行为，也可以当作是一种营销手段。

在此需要强调的是，汽车工业向来就是再生铝的最大消费群体。自2009年以来，中国轿车、卡车的生产量增速非常迅猛。2008年中国的汽车生产量约900万台，而2011年迅速飙升至1800多万台。单就中国汽车工业对铝的需求来推算，假设平均每辆车各个部件含铝量为100千克，乘以2011年新增的900万台，得出两年内中国汽车对于铝的需求量就增加了90万吨,还有中国每年2500万辆摩托车的产量，美国汽车工业几百万辆的恢复生产……以此反观原材料的供应紧张，就不足为奇了。另外一个事实是，废铝的供应来自世界各地的生产厂家以及社会累积量，然而，当前世界经济仍然处在低迷期，铝废料的供应量还没有恢复到2008年金融危机以前的水平。

如果你是一位供应商的话，在世界各地，只要你拥有废铝材料，不管什么产品或者合金，你每天都会接到各种订购单，有很多求购者可供选择。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卖方市场。

《资源再生》：您曾对中国的再生铝整体发展给过很好的建议，目前中国再生铝企业还处于微利生存的现状，MEC对此有什么评论和好的提议？

MICHAEL J. KELLEY : 最近几年，中国再生铝行业已经逐渐开始分化，已经形成一些大大小小的生产企业，不同的性质，不同的规模，不同的经营方式，当中也有一些企业也逐渐的走向成熟。主要体现在几个方面：1) 实力雄厚的生产企业熔炼炉具备电脑控制的燃烧设备，温度传感器，混合原料控制程序（以最低的成本在熔炉里把混合的废料冶炼成合金），布袋除尘器等；而规模较小的企业往往只加工铸造铝锭，他们有些甚至没有自己的实验室，实施安全，质量和环境控制的能力很弱。2）大企业，尤其是那些上市公司，必须要盈利；小公司常常只需要满足于能支付员工工资，就能维持运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中国其他行业一样，小企业会被大企业淘汰或者收购，于是盈利更多的企业就会拥有更大发展空间。

值得注意的是，中国汽车产量的增长，也带动了再生铝的产量的增加。在2008年，中国再生铝产量为270万吨，而到2011年则达到440万吨，其中相当一部分产品出口到亚洲其他国家。

《资源再生》：中国一直鼓励企业大力开发海外资源，增强我国企业在国际市场上的采购竞争力。您怎样看待中国再生铝产业在全球一体化当中所处的角色？

MICHAEL J. KELLEY : 在低品位的废铝领域，尤其是汽车切片，中国是一个很有影响力的市场参与者。但要从北美购买废铝原料，中国企业必须与北美本土的再生铝企业竞价。在高品位废铝市场上， 中国企业的影响力就非常有限，明显不如前者。那么问题就产生了：如果劳动力成本不断上升，当中国国内人工分拣废料变得不再那么廉价，会出现什么结果呢？一旦所有的分拣工作都通过机器完成，那么与在原产地机器分拣，也就是与汽车破碎以后就地分拣比起来哪个更有效？或者，还是直接进口汽车废铝切片，然后在中国用机器分拣更好？再或者，中国海关政策有所变化，能够允许整个待切碎的汽车车身进入中国然后再破碎呢？

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自从2010年以来，虽然再生铝冶炼产能有所增加，但是进入中国的铝废料一直在下降。这很可能意味着中国正在进入“废料产业链”形成的阶段，而更多的原材料取自于本国市场。 不过，如果说中国国内废铝的来源是废旧汽车，那这是值得怀疑的，因为中国汽车的平均使用期还很短，短期内报废量不会过度膨胀。有一个看法是其中一部分增加的再生金属来自于国内原铝，这些金属很容易重新熔解，但是效率不高。对此，各界众说纷纭，各位亲爱的读者，你们也可以表达你们的看法。

《资源再生》：近年来，中国再生铝遭遇了全球金融危机和国际铝价暴跌，致使国内半数以上的再生铝企业停产关闭，不少龙头企业也面临生存危机。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MEC作为知名的国际供应商，能否向中国企业介绍一些增强国际抗风险能力的经验和想法？

MICHAEL J. KELLEY : 再生铝的风险管理相对比较困难，因为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市场，再生铝都无法有效的做到套期保值。另外，众所周知原铝P1020和再生铝合金在统计学意义上的价格相关性很小。P1020的价格波动很快 ，而再生铝随时间的推移价格变化却很慢。虽然再生铝与P1020大致上有相同的价格波动方向，然而两者之间却没有固定的比例关系。这个问题在全世界都存在，不仅仅是在中国。

《资源再生》：虽然中国大量进口废铝资源，但高品位废铝比例并不高。这也使不少贸易商很苦恼，您如何看待这个问题？是否有更好的建议？

MICHAEL J. KELLE：这个问题主要是跟价值，当地市场和运输成本有关。高品位的废料，与一般的再生铝废料，关联程度不大，与P1020的价格却有直接的关系。随着LME价格的变化，高品位的废铝也随之变化，而且多数时候是1比1的关系。正因如此，不论是欧洲还是北美，高品位废铝几乎都不会流出当地。

这里有一个例子：从一个铝型材工厂新产生的6063合金废料可以直接再熔解和铸造成新的6063铝坯，无需增加其他合金。所以这种铝坯的价格要比原铝P1020高出许多，大约每吨200美金。美国的P1020价格，因为运输成本的原因要比LME的高。（和亚洲一样的情形）。当前美国P1020的价格为LME现金+220美元，因此6063铝坯的价格是LME+220+200=+420美元每吨。正因为有这样高的价值，也因为这样的废铝是严格根据合金区别于其他原料，并直接用来生产铝坯，所以在美国本土新的6063废铝的当前价格大约为LME+135美元每吨，而且距离近，风险小，付款快，没有偷盗风险和索赔。在中国谁可以支付这么高的价格，还不算运输成本呢？对于那些苦恼的贸易商，我的建议是加强自身对全球市场的认识，然后倾听市场所发出的声音。任何人，包括世界任何地方的任何大型买家都不能左右市场的动向。

《资源再生》：由于目前中国70%以上废铝资源依靠进口，因此价格受制于国外市场。那么，作为再生铝的消费大国，中国如何才能在国际上提高话语权？

MICHAEL J. KELLEY : 这个问题可以参照前面关于市场的看法，在市场上买家要比卖家多得多。而中国进口废铝，对于整个世界废铝消费来说并不是一个主导因素。我个人并不是一个专业的分析师，然而就我所看到的数据表明废铝进口和国内废铝供应的比例已经发生了变化。 自2009年以来，中国的废铝进口不再占有70%。我想现在应该几乎只能占一半。

《资源再生》：全球经济下行，中国经济增速放缓，您认为对铝行业影响大吗？中国再生铝还有发展的空间吗？

MICHAEL J. KELLEY : 中国的再生铝行业还有很多发展和进步的空间。这个问题使我有很多想法，也很难排出先后顺序：就世界范围来看，中国只有大型企业具有竞争力，很多小的再生铝企业效益很差。关于发展空间的问题，中国国产汽车铝消费量比其他国家要少，小排量车占的比例比较小。如果中国能完成国内再生铝体系的建立，进口就会慢慢成为废铝消费的较小部分。这样，越来越多废铝来自本地就会导致价格下降。那时，会有很多再生企业位于他们最大客户的所在地，也会有很多企业直接把铝水供应给铸造工厂，实现零库存，降低运输成本，这都是他们要考虑的方向。因此，我觉得中国国内的废铝行业还是有很充足的发展空间的。

《资源再生》：怡球金属资源再生（中国）股份有限公司是中国再生铝行业的首家上市公司，该公司的上市及其产能扩张，将对中国再生铝产业发展格局产生划时代的影响。您对此有何看法？

MICHAEL J. KELLEY : 首先，我要恭喜怡球金属成功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他们近几年的发展非常了不起。那么，是不是可以说这件事情就能给行业模式带来深远影响呢？有两件事值得注意：第一，大公司没有小公司那么灵活。一个规模较小的，却品质优良，设计合理的再生铝企业可以通过小规模生产特定的合金和产品实现可观利润。反而，大企业需要大型的熔炉持续冶炼大量的原料，以实现效益和盈利。第二，如果怡球金属的股东要求更高利润和更多分红，那么对公司管理风格就会产生影响。再生铝的利润率永远不能和苹果、微软公司相提并论。如果汽车销量下降，导致再生铝产量下降，那么股东就会不满意。因此，上市是把双刃剑，你不得不每个季度都会公布你的运营状况、财务报表。

有句俗语这么说：身处再生铝行业就好像你是个熟睡的婴儿，熟睡的婴儿可以在4个小时内睡得很香很甜，然而一觉醒来你就会哭得很惨，因为市场已经发生了变化。

《资源再生》：最后请您介绍一下全球再生铝锭原材料供应状况？

MICHAEL J. KELLEY : 和世界上很多大宗商品一样， 再生铝锭也形成了一个全球性市场。我们曾目睹由于欧洲需求的下降，西班牙和意大利的再生铝锭被销往日本，中国的一些大企业的产品也销往日本，巴西的产品正寻找进入美国市场的机会。因此， 一旦一个再生铝企业发展得技术精良，生产效率高，同时懂得如何满足客户对产品的要求，那么生产地点就会变的无足轻重了。这样的话，市场与市场之间只是被海运费和市场之外的法规（比如进口关税和增值税）所分隔。 这样的干涉只会增加终端客户的成本（比如购买含铝部件汽车的个人用户）和保护没有效率的本地生产商。

实际上，对于全球再生铝生产商来说，对于所有处于各种水平的废铝冶炼企业来说，他们面临的主要问题还是采购而不是销售。全世界废铝供应量能否足够满足全球所有潜在消费者各个质量水平的需求？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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