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忽略了人生的过程

刘学正

在我的童年时代，记忆中最深刻的是跟邻家的小伙伴到渠边玩，盛夏挽起裤腿捞鱼，隆冬在干枯的杂草上打滚。无论是跳跃的蚂蚱还是星星点点的小花，都能引起我们的兴趣。那年暑假，由于小伙伴被他妈妈锁在家里写作业，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渠边闲逛，路过瓜田时，李爷爷叫住了我。

李爷爷是这块瓜田的主人，田里的西瓜都已经收完了，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片甜瓜。他眯着眼睛问我：“小正，有写完的本子没？给我拿两本来卷烟抽呗。”我点点头应道：“好呀，我有一摞呢，明天给你带来。”他听了很高兴，又问我：“小正，你长大了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啊？”我想都没想，大声回答：“我长大了要当科学家！”李爷爷猛地被烟呛了一口，眼泪鼻涕全出来了，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喘着气说：“这一笑差点儿要了我的老命！那要是不当科学家呢？”“要是当不了科学家，我就当胖大款那样的人，赚很多很多的钱！”胖大款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有钱人，只是他非常小气，有名的铁公鸡。

李爷爷抽完烟，从兜里掏出一张裁好的薄纸，倒上一小撮烟叶，用舌尖舔舔卷好。他说：“这样吧，为了谢谢你，我让你到田里摘甜瓜，只要你能吃完想摘多少就摘多少，不过必须在我这支烟吸完后结束吆。”我兴奋极了，不等他点燃烟卷，就跑进田里左顾右看起来。我扒开瓜秧仔细挑选，把一个个熟透的大甜瓜拽下来，搁在田垄上，等到李爷爷喊“快烧到手指头啦”时，田垄上已经摞了满满一堆。

李爷爷乐呵呵地走过来，看着成堆的甜瓜说：“时间到了，你的收获不小嘛！”我害羞地搓搓手，问他：“您这有袋子吗，这么多我没办法拿。”“要袋子？你想拿回家？”李爷爷似乎很惊讶，“这些甜瓜是不能拿回家的！我说过的‘只要你能吃完想摘多少就摘多少，但必须在烟卷熄灭前。”“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不但不能带走这些甜瓜，连吃的权利都没有了？”“是呀，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光摘瓜而不吃呢？”我想了一下，李爷爷也许是对的，我当时确实听清了规则，只是眼瞅着一个个熟透的大甜瓜，光顾着摘了。我咽了咽唾液，空手离开了。

等我玩累了回到家，妈妈从里屋拎出一个化肥袋子，打开一看，竟是半袋甜瓜。妈妈说:“你呀，整天就知道玩，总算干了一点儿正经事，你李爷爷说，今天你帮他摘甜瓜了，特意送来犒劳你的。”我啃着甜瓜想，他咋又让吃瓜了呢？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李爷爷的用心良苦，他是在用这件事告诫我：为了摘更多更大的“甜瓜”，你花费了毕生的精力，最终却难以享用它。其实，点燃的烟卷就如同燃起的人生，拥有超凡的成就固然可贵，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该如何去感受这样一个短短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