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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有梦 孰幻孰真——由电影《The Love of Siam》说开去

2012-08-15

湖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2年6期
关键词:蒙田王国友谊

李 娜

(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中文系,湖北 十堰 442000)

泰国影片《The Love of Siam》,译为《爱在暹罗》的确更有张力,也更符合它本身饱含的多层面的生活质感和伦理意识。然而,有意思的是,这影片却因为其中两个少年的纯爱情愫而被不少粉丝追捧至今。

两个少年的扮演者分别是Mario和Pchy。几年“星路”下来,这两位泰国偶像身上最美的部分依然存在。2012年,他们在内地出席了影片《爱在那一天》的粉丝见面会、别具特色的“娄底歌友会”,还一起参加了炙手可热多年的娱乐节目《快乐大本营》,甚至登上了央视中秋晚会的舞台。一对儿泰国美少年身处异国他乡,却仍能声情并茂地展现自己、彼此谐和,这不得不令亿万中国观众为之叹服并再一次为之倾倒。一时间,大陆那些一直坚持或一度消沉过的“MP”粉们不可抑制地心潮澎湃、雀跃不已起来,连带晚会前后有关他们的各种花絮,都成为争相转载和反复回味的甜蜜素材。

尽管影片本身流露着诸多伤感情调,但也不会从根底上妨碍观者进行美好的联想。例如,众所周知的莎翁的《仲夏夜之梦》,这个已经被多种媒体传播和演绎过的爱有喜结、各成眷属的故事,就是个不错的参比蓝本。前者算不得喜剧,后者又太过皆大欢喜。此时此地,权且转用一下后者之旨意,将他们牵系调和在一起,不期衡短论长,但求不去故而持续纳新。

一、看似轻盈的擦肩而过——“只要有爱,就有希望”

《The Love of Siam》,早在2007年底已在泰国本土上映,中国观众引进则是将近一年之后的事情了。影片采用平和缓释的叙述方式,多线多角错综展开,糅合了有关家庭纷争、亲情爱情、青春忧伤等多侧面立体化的主题内涵。

即使四年光阴闇然飘逝,片中的细节也还能足以惹人愁肠:一个张着大嘴的红鼻子玩偶、床背上两个相依相靠红白木偶、Mew家看起来甚是艳俗的花色墙纸、Tong胸前格外扎眼的十字架项链……刻进时光的影像里总是有两个长相分外端正的大男孩,每每记忆闪动,他们又仿佛就在眼前:岸边默默的并坐、床上静静的相拥;石凳上纯真的亲吻、街道上回眸的眼神;合吃冰淇淋的温情、分别时难舍的隐痛……回顾与沉思,往往归向一种“真实”:那片子俨然一幅光影图,有光的部分未必十分惬意却暖和萦心,有影的部分则遍布矛盾:寂寞与抚慰、邂逅与分离、爱与希望、无奈与感伤……

片中两位帅气逼人的主演,原本就是掬诚而来:由远渐近的质淳谦和,由内溢外的朴涩清新。他们言行不彰,却能引发“椰风艳阳”的效果:不然贴吧里那些亲昵的称呼:Pchy=“娃纸”,Mario=“姑爷”,都是从何而来?

“娃纸”和“姑爷”在中秋晚会上合唱的是一首老歌,一曲由吴莺音早年唱红大江南北的《明月千里寄相思》。一甲子多年已去,上海名伶“吴侬软语”版的《明月千里寄相思》嫁接成中泰合璧效果,且由男生共同演绎,着实让观看者眼前一亮,亦为之心头一震:那熟悉的音乐,在他们的影片处女作中三次出现,其深意大体包括:思念、爱和等待!那音乐是“红线”标记、是传情工具、更是成长的祭奠。如今这般相似的回应,不是敷衍了事的“巧合”所能搪塞得过去的。眼下(10月17日),“秋晚最喜爱节目”投票已经结束,他们二人排名第一,所占份额为37.3%,最高值时段曾保持过百分之八十多。当一切尘埃落定,广大“MP”粉们大约是会感慨“总算没有白忙一场”的。

曾经的他们,在夏天相遇,在冬季分离。他们将绿色的纯净、蓝色的忧郁定格在各自的演艺“初体验”里,而今又用呼应彼此的服饰和色调伫足在我们面前,且同样又是夏季,这怎能不使人荡起悸动的涟漪?且不说“腐”与“不腐”的差异,只翻看他们过去的和当下的影像记录及推特文字,就不难催生出即便是旁观者也要为其祈福的良善效应:不再唱《Only You》也没关系,只是不要忘记那“因你而生”的《Together》的期许。

当年的他们,在影片中上演了足有30秒的青涩初吻。(据说,吻戏本身有过多次,导演要求:即使NG多遍,也要保证效果,并且不采用“借位”方式。而当时影片的拍摄经费又是相对拮据的。网上流散的视频,记录了一部分吻戏的拍摄过程。在那里,你会看到,Mario在跟吻戏无关的时刻亲吻了Pchy的脸颊。)几年之后的而今,他们又共同奉献了台上不到3分钟的对唱,那时空及其周遭气流一并充斥着外人难以描摹的光阴脉络。

不管他们私底下的生活情形究竟怎样,惟有一句心意可以绵力给予:“只要有爱,就有希望”!这般寄寓真情的言语,出自片中对白;这般浅显而深刻的寓意,也会像影片末尾致辞一样——To all the loves that bring us to life,在后来不断给人力量。

二、看似短暂的往来熟络——“因为是他,因为是我”

拉博埃西只与蒙田相交四年,却影响了后者一生。蒙田很肯定他们的相交乃“史无前例”,感慨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三个世纪里能遇上一次就算是幸运的了”。因而他说:“如果把我的一生同在那位朋友愉快相伴下度过的四年相比较,我感到那不过是一团烟雾,是一个昏暗而无聊的长夜。从我失去他的那天起……我就无精打采,苟延残喘;娱乐的机会非但不能抚慰我,反而加深了我对他的追思。从前我们一切都是对半分享,现在我感到偷走了他那一部分……我已习惯于到哪里都是第二个一半,我感到自己的另一半已不复存在。”

在蒙田看来,“爱情是一种朝三暮四、变化无常的情感”,“爱情不过是一种疯狂的欲望”、“是以身体的快感为目的,一旦享有了,就不复存在。”至于婚姻,“那是一场交易”、“通常是为了别的目的才进行这场交易”。而友谊,他所谓的友谊,是“心灵互相融合,且融合得天衣无缝,再也找不到连结处。”

对于自己和拉博埃西的“友谊”,他有更酣畅淋漓的说法:“一种无法解释和命中注定的力量促成我和拉博埃西之间的友谊。在尚未谋面之前,就因为别人谈起过对方,我们就开始互相寻觅,就超越常理地互相产生了好感。我觉得这是一种天命。我们是通过名字互相拥抱的……我们的友谊起步较晚,来日不多了,因此,不能拖拖拉拉,按部就班,浪费时间,不能像一般人做的那样,小心翼翼,先要进行长期的接触。我们的友谊自成模式,只能参考自己……如饥似渴,心心相印。我说‘融合’,那是千真万确的,我们不再有任何自己的东西,也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们的心灵步调一致,互相敬佩,我们的感情深入到五脏六腑,因此,我了解他的内心犹如了解我自己的内心,不惟如此,而且,我对他的信任胜过我对自己的信任。”

“我说的友谊绝对掌握和统治着我们的灵魂,是不可能同第三者分享的。”

一个并不怎么喜欢铺陈赋排的写作者,需要倒出心声时竟然也会这样毫不惜墨。不是真心,何以至此?

他们二人相遇相识时,拉博埃西28岁,蒙田25岁。从未料想的恶果来得过于迅猛:拉博埃西盛年早夭,殒于1563年夏天,年仅33岁。自此,蒙田开始厌世。两年后,他才与波尔多市一位议员的女儿结婚,就零散的文字记载来看,他们的婚姻生活不见得怎么温馨和幸福。又五年后,1570年,蒙田卖掉自己高院顾问的官职,奔赴巴黎忙碌于亡友拉博埃西作品的出版事宜。此后第二年,蒙田38岁,正式退隐归家,动笔写《随笔集》,直到十年后,也就是1581年才转身重回官场。

他最初以《论友谊》(本小节内引用性质的文字都出自此文)为题行文致词的动机,早已遥不可知。但是,几百年后的现在,我们仍能从那些字里行间体会出他的急切、深挚与沉痛——他不厌其烦地引用诗句,比如那一句“你走了,我的幸福随之破碎,你的坟茔取走了我们共有的灵魂……难道永远爱你也见不到你了吗?”——他毫不掩饰地表述心迹,例如那一句“若有人逼问我为什么我喜欢他,我感到很难说清楚,只好回答‘因为是他,因为是我。’”

我们无法追览他们的交往究竟饱胀过多少温存的记忆,更无力揣测是怎样的自信和淡定才使得他如此行文成句?扫描过所有业已陈旧、日渐斑驳的时光印记,大概最终只能被迫或主动领悟出一个事实:最慰藉灵魂的美和爱永远凝固在你逝去的那个夏季!

三、看似平淡的相濡以沫——“天人两分,死生契阔”

白先勇有篇文章,名叫《树犹如此——纪念亡友王国祥君》,在16开本的书籍中,足足占去19个页码。文章共有11小节,从自己家园里的意大利柏树开始谈起,片段式追忆了自己与王国祥相交38年的深情往事。

戛然而止的四字标题,常常导引出惯性而来的叩问:“人又如何?”此般半句而存的状况,与文末所言“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遥相呼应,触目而惊心。假如看到标题时,仅仅只会漂浮着一丝感伤或点滴感慨,那么读完全文的当口,便是“无限感动”登场的时候。

白先生的家安在“迎面青山绿树”的“隐谷”,那清幽家园的改造成型是在1973年的暑假。他们二人相聚一个半月的假期,有三十天在做园艺。朝九晚五的胼手胝足,对他们来说,算不上辛苦,因为那里有酒可啜、有李可啖、有爱人陪伴。他们吃着当地的石头蟹,喝着国内的绍兴酒,憧憬着属于他们的人生前景。白先生将那前景形容为“金色的”(说实话,这并不是什么吉利的色调)。

他们相识于高二,报考过同一所大学,又都因兴趣志向而转考另一所大学。——看样子,他们真的很想在一起,生活一起、梦想一起。青春年少的时岁里,我们都一度做过这样的“梦”吧?是否也尝试过类似的“傻事”呢?白先生说,“一开始我们之间便有一种异姓手足祸福同当的默契。”——我们也会这么认为吧,最初的相遇,在已然定格的爱人的回忆里总归是分外美丽!

翻新的家园遍种茶花,白红粉皆有。后院西隅的一块空地经王先生建议种下三棵意大利柏树,这几棵树出奇健硕,后来成为白家花园的地标。三者中以中间那棵最为茁壮,山字形的长势一直持续到后期。

1989年(建好家园之后,16年已过)的夏天,最高的这棵树无故枯死,不吉之征兆对应到王国祥的旧病复发。这病名叫“再生不良性贫血”。1960年的夏天,王先生曾第一次被诊断出此病,这是一种罕见的贫血症,因骨髓造血机能失调而无法制造足够的血细胞。这病的起因很复杂,治愈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五。

王国祥的病因为服用合适的中药而奇迹般地治愈,此次复发,时隔已太久,且人已年迈,形势格外严峻:“当时如果有人告诉我喜马拉雅山顶上有神医,我也会攀爬上去乞求仙丹的。”白先生曾如此慰己。我们也会。我们知道自己不迷信,但我们都希望有爱的奇迹!

——服药、打针、输血、等待骨髓移植……三年的煎熬、三年的考验、三年的寻医访药、三年的相互支撑!——我们不能想象你们的辛劳!我们永远只是旁观者,彻底的无力!

相对于时间沙漏的无穷无尽,三年太小,总不免走到“End stage”。1992年1月,他们用两碗阳春面为业已形销骨立的王国祥庆生,这是他生平最后一个生日。

这年夏天,八月十三日黄昏,王国祥因呼吸困难再次入院。两天后是星期五,白先生与王国祥进行了谁都无法预料的最后决别:

王说:“你先回去吃饭吧。”

白回答:“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此后,一边是两天的昏迷,一边是两天的难捱。对将死者而言,可以不感不痛不顾人事,对生者而言,该是何等的折磨?!

必不可免的“死别”,即使你们,也无法彼此分担:八月十七日星期一下午五点二十分,“他的心脏终于停止。我执着国祥的手,送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霎那间,天人两分,死生契阔,在人间,我向王国祥告了永别。”“我与王国祥相知数十载,彼此守望相助,患难与共,人生道上的风风雨雨,由于两人同心协力,总能抵御过去,可是最后与病魔死神一搏,我们全力以赴,却一败涂地。”

——你们一路走来,无悔无憾,乃至于外人同情的眼泪,都可能辱没你们的爱意!

网上可以很容易地搜到他们二人年轻时的合影,至少有两个版本,穿着不同而已。都是黑白色,并肩而坐、紧紧挨着,倘若不会衍生“不敬”之意的话,那情形更像是“搂着”,白靠前、王在后,视线里是青葱的面孔、整齐的衣着、会心的笑容。有人调侃那照片像“婚照”,更多的人应该会认同一点:那是只属于他们的“童话”!

四、结语

不必继续罗列更多的轶闻典故,也无需堆砌更为庞杂的真假例证,经由不同时代、不过国别、不同地域的他们,业已能够传达充分切己的温暖。这温暖都与夏季相关,却不似仲夏的酷炎;这温暖都与现实和梦想相连,却远胜现实的冷漠和梦想的虚妄。这温暖似乎在远方彷徨,又时常在眼前身边流淌:《圣经·约翰福音》有言“我这样吩咐你们,是要叫你们彼此相爱”,《圣经·哥林多前书》又言:“爱是恒久忍耐……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爱是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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