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性国家地缘战略思想传统刍论
2012-08-15王存胜
王存胜
(1.淮北师范大学 历史与社会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2.首都师范大学 历史学院,北京 10080)
大战略是一国为实现其根本安全和发展目标而综合开发、动员、使用国家所有政治、军事、经济、技术、外交和文化等资源的一种根本行动规划和操作方式。大战略对于国家的兴衰存亡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夫权谋方略,兵家之大经,邦国系之以存亡,政令因之而强弱”[1],故不可不察。
一、地缘政治与国家战略传统
一个国家的大战略往往是其生存和发展的本能性反应,是在长期历史发展进程中基于多种因素的综合而逐渐浮现的,反映了该国最基本的安全和发展需求。虽然特定时期的政治家囿于各自的视野和水平,对事务的判断可能不同,从而导致其国家大战略的具体表现不一;但是,一个国家在其历史进程中自然树立起的目标和为实现它而产生的坚定意志,总是一脉相承的。换言之,一个国家的对外战略是同它的成长史联在一起的,因而有相当程度的必然性。是故,对一个国家大战略主线的把握,也就必须将其置于长时段的历史进程中来考察,方能揭示其基本的、随屡经变动而依然保持着相对稳定的核心关切和“解决之道”。“战略服从和服务于当时的国家政治,但战略又深刻地反映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历史文化和哲学传统。不同国家和民族的生存环境和历史发展的差异,决定其社会结构、文化心理结构的区别,从而也影响到战略文化的不同特点。每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战略文化都有其固有的传统文化的烙印。也就是说,战略的底蕴和根基是思想文化,而且战略思想最终要汇人到一个国家或民族的思想文化的发展历史中去。”[2]80
一般说来,人类的生存模式和行为方式很大程度上是包括地理环境在内的各种环境的产物,其中尤以地理环境的影响最为持久和深刻。虽然技术、组织、人口等因素的改变,往往导致地理因素在政治上和战略上的相关性也随之变化,但一国所据有的自然地理空间基本上是恒定的,故而对国家的发展趋向和行为方式 (特别是国家大战略)有着最为经久的影响。国家大战略虽然表现为人类对自然环境条件的超越,但国家总是在一定的地理空间中缔造其战略的,一国之大战略必须在相当大程度上反映其客观的地理现实。地缘政治学就是一门强调从地理空间的角度对国家大战略进行研究的学问。地缘政治研究主要探讨地理环境与国际权势竞争间的互动关系,其关注的重点是地理环境对特定国家在国际权势竞争中的制约性或促进性作用,并且力图在对具体地理环境考察的基础上,形成对国家大战略的整体性解释框架。“‘地缘政治学(或地理政治学)’不是一个关于政治与地理之间的普遍联系的术语,而应当被理解为是关于地理和政治、战略的相关性研究中的一个概念的和术语的传统。”[3]191-192
因此,一国的大战略往往与其所占据的地理空间显现出某种程度上的对应关系,特定的地理环境会赋予创造于其中的国家大战略以独特的个性或特色。“一国的形状和位置是决定一国决策者的战略思维方式的关键要素。……如果说地理状况对威胁评估施加了一种支配性的影响,那么它同样能够塑造关键性的战略信条。”[4]1-11在现代国际体系中,不同国家所占据的地理空间无论在规模还是自然特征上差别很大,“尽管主权国家被视为全球拼图中的主要组成部分,但它们远不像一幅拼图那样拼板大小相对统一。”[5]84这种地理条件上的差异,往往导致国家的发展趋向和对外战略表现出明显不同的特征。在近现代国际关系中,海洋性国家(Maritime power,或岛屿国家Insularity state)基于其客观地理环境产生了一种独特的国家行为风格,它赋予海洋性国家一套与众不同的的国家战略关切。
在世界历史上,最先深刻感知到海洋作为国家权势基础与陆地之迥然不同,当属古希腊雅典伟大政治家和卓越战略家伯利克里。他在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对于海洋性强国雅典相比起大陆性强国斯巴达所拥有的优势有着深刻地理解:“我们目前的整个世界可以分为两部分:陆地和海洋;每个部分都是对人有价值和有用的。这两部分中,整个一个部分是在你们控制之下——不仅是现在在你们手中的地区,而且其他的地区也在内,如果你们有意进一步扩展的话。因为你们有了目前的海军,世界上没有那一个强国能够阻挠你们在任何你们愿意去的地方航行——波斯国王不能够,世界上任何人民也不能够。你们的这种势力是和你们从房屋或耕地得到的一切利益性质上完全不同的一种利益。”[6]146-147正是出于这样的理解,伯利克里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以海洋权势为基础擘画了雅典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的大战略。
然而,真正在全球范围内开发海洋并对之进行“革命性”的利用,则是在15、16世纪之交欧洲人进行地理大发现之后。现代国际关系的形成与人类在全球范围内对海洋的开发利用几乎同步进行。“由于现代世界体系的形成之时,同时也是人类在全球范围内对海洋的利用和控制的肇始,一个全新的海权时代开始了。”现代国际关系是在一个被海洋包围的远为广大的地理范围内发展起来的,因此,某种程度上可以说,现代国际体系就是“一个独特的海洋体系”。[7]4海洋成为在现代国际关系发展中有着举足轻重影响的因素。
在此历史背景下,一批依仗海洋所供给的巨大能量的国家开始崛起——16世纪的西班牙和葡萄牙,17世纪的荷兰,18、19世纪的英国和20世纪的美国。与大陆性国家相比,这些国家的海洋性特征极为明显,主要体现在它们的社会发展和权势兴盛很大程度上与海洋密不可分。海洋性国家一般位于濒临海洋的岛屿或半岛上,不仅占据了自由进出海洋的有利地理位置,而且获得了海洋“天险”为其提供的得天独厚的安全保障。此外,这些国家的经济发展与世界其他地区的经济有着密切的联系,往往以外向型的商业、贸易为经济命脉。最后,基于上述两点,控制海洋,特别是控扼关键性的海上战略要道,与它们的国家安全和经济发展生死攸关。[8]25,50因此,在国家权势的建设上强调保持优势性的海上力量为核心。
纵览国际关系历史的发展,这些海洋性国家相继在不同程度上实现了对国际体系的主导,甚至可以说成为现代国际关系中成功霸权国(或领导国家)的“不二人选”。美国国际政治学者乔治·莫德尔斯基在对近500年来的国际关系史进行细致研究后指出,在500年间登上“世界领导者”宝座的国家必须具备四项资格要素:(一)有利的地理位置,特别是岛屿性的地理位置;(二)有着内在凝聚力、开放性的和有着团结能力的社会;(三)领先性的经济;(四)具备全球范围内力量投放能力的政治—战略组织。[9]217-233能够具备这些资格要素的自然非这些海洋性国家莫属。英国在18、19世纪执欧洲国际体系之牛耳,20世纪全球性国际体系的领导者角色由美国扮演,就是最好的例证。
海洋性国家的地缘政治环境塑造了特别的核心关切和思维逻辑,为其战略文化传统打上了特有的烙印,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由于在国家安全、社会发展以及其世界地位维系上占据至关紧要的位置,因而,海洋始终是这些国家战略传统中的关注重点,其战略擘画主要是围绕着如何有效控制海洋以及利用对海洋的控制实现其主导性世界地位而进行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这一战略传统的阶段性侧重点会有所不同,但是,主要建立于客观地理条件基础上的核心战略关切和“解决之道”,总是表现出一种根本的连续性。
观察组产后母乳喂养率为85.11%、产后母乳充足为89.36%,较对照组65.96%、70.21%高(Z分别为5.121、5.364,P<0.05),见表2。
二、海洋性国家的战略思想传统
海洋性国家的利益诉求、核心关切与现实实践交汇作用于思想家的意识所产生的认知反应,就成为一个个闪光的战略思想结晶。海洋性国家的战略传统的主体就是由三位伟大战略思想家的战略学说所构成。
马汉①马汉“海权论三部曲”:《海权对历史的影响(1660-1783)》(1890年)、《海权对法国大革命和帝国的影响(1793-1812)》(1892 年)、《海权的影响与 1812 年战争的关系》(1905 年)。是最早肯定海洋在国家昌盛中的重大作用的人之一。他说,“一个国家像我们早已说明的那样,不能无限期地依靠自己供养自己;使它与其他各地联系并使自己的力量不断得到补充的最便利的途径就是海洋”。海洋是现代国家繁荣兴旺的重要源泉,“合理的使用和控制海洋,只是用以积累财富的商品交换环节中的一环。但是它却是中心的环节,谁掌握了海权,就可强迫其他国家向其付特别的税,并且历史似乎已经证明,它是使国家致富的最行之有效的办法”。[10]259,289在此基础上,马汉首次系统地阐述了有关利用和控制海洋的战略性思想——“海权论”。
“海权”(Sea Power)一词是马汉发明的,主要包括两重含义:一种是狭义上的“海权”,指通过优势海军实现对海洋的控制,这要求国家在“平时和战时都要创建、支援和发展一个国家的海上力量”;另一种是广义上的“海权”,这不仅包括上述“海军优势控制海洋”,还包括那些与维持某个国家的经济繁荣密切相关的其他海洋要素,“海上商业、海外属地和进入外国市场的特权合起来,造就国家的‘财富和强盛’”。因此,海权的发展“不仅包括用武力控制海洋或其任何一部分的海上军事力量的发展,而且还包括一支军事舰队源于和赖以存在的平时的贸易和海运发展”。海权的实质在于强大的海军和繁荣的海上贸易的完美结合。[11]438-447
通过历史考察,马汉指出,英国能在历次战争中赢得胜利,“是由于在和平时期利用海洋获得财富,战争期间利用它的规模巨大的海军、依靠它的大批的生活在海上或靠海洋生活的臣民”,两者是相辅相成的,“英国政府的优势在于能利用它的威力巨大的海上力量这个武器。海上力量使它富有,并反过来保护了使它致富的贸易”。[10]419,420
马汉的海权思想反映了海洋性国家在现代国际关系史上的发展轨迹,并揭示了这些国家兴盛的核心“奥秘”——“对海洋的控制”(command of the sea),从而开创了影响深远的“海权”战略思想或曰“海洋原理”(Insular Principle)。也正是因为这一巨大贡献,马汉被誉为“海权之父”。
但是,由于马汉过于强调“海军至上主义”(Navalism)而夸大了制海权在英国历次战争中的影响力,忽略了英国的“大陆义务”(The Continental Commitment)在其成功中的作用。更为严重的是,马汉的战略思想植根于过去,其理论观点主要是从一段特殊历史时期(17、18世纪)里的特定国家(英国)的历史经验中总结出的,对过去的迷恋使他没有注意到当时乃至以后的历史发展大趋势。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马汉论述海权在欧洲和美国的对外扩张中的影响之时,正是工业革命造就的新工具开始侵蚀作为其学说基础的原则和理论的之时。”[12]43-46
正值海权论的影响在欧美世界大行其道之时,英国著名地缘政治学家哈尔福德·麦金德②麦金德的地缘战略思想在1904年的《历史的地理枢纽》一文中首次提出,在1919年的《民主的理想与现实》一书中又得到修正与发展,1943年在美国《外交》杂志上发表的《圆形的世界与赢得和平》文章中又做了最后的补充和改进。开始指出其不足。麦金德认可了马汉战略思想的核心论断,即英国之世界上优势地位的取得和维系很大程度上仰赖于制海权。但是他也看出了马汉思想中的缺陷。
麦金德指出,伴随着现代技术的发展,欧、亚、非三洲被连接成为一个“世界岛”。这一“世界岛”即蕴含有岛的优势又有着不列颠岛难以匹敌的广大资源,成为全球政治竞争中最有权势潜质的场所。“世界岛”上存在着一片广大的海洋性国家影响无法涉足的“枢纽区域”——“心脏地带”(Heartland)。现在,“心脏地带”具备了一统欧亚大陆、建立世界性帝国的能量。东欧地区则成为控制这一“心脏地带”的关键。据此,麦金德提出了著名的三段式警句:“谁统治了东欧谁便控制了‘心脏地带’;谁统治了‘心脏地带’谁便控制了‘世界岛’;谁统治了‘世界岛’谁便控制了世界”。他担忧,设若东欧和“心脏地带”被一个强大的陆权国家统一,它就会发展成一个巨大的海权基地,足以对英国的世界性主导地位构成致命威胁。为了应对这一可能的巨大威胁,麦金德建议大英帝国必须要积极介入、干预欧陆事务,防止这一可怕前景的出现。[14]61-68,70
在马汉海权思想基础上,麦金德进一步完善了大英帝国在新的时代条件下维护其主导性地位的战略规划,那就是在保持优势海权的同时,必须积极干预欧陆事务,未雨绸缪,防止欧亚大陆为单一陆上势力所统一,特别是防止东欧地区落入敌对强国之手。归根结底,麦金德的战略思想反映了大英帝国的在新时代条件下对单一强权控制大陆和丧失其权势根本的海洋优势的恐惧。[15]4-10
囿于岛国的狭隘视野,麦金德并未注意到对大英帝国的霸权更为致命的威胁。19世纪末20世纪初,现代国际关系发生了“革命性的变革”,很大程度上英国霸权存在和赖以维持的欧洲国际体系已经无可挽回的衰落了,代之而起的是一个囊括欧洲、并超出欧洲一隅的更为恢弘的全球性国际体系。这是“世界政治轴心的转移”。[16]125-140在这宏大的全球舞台上,受限于小国寡民的先天性规模劣势,英国已无力延续其宏图霸业,其主导地位为另一新的更为强势的海洋性大国——美国取代。美国不仅具有海洋性国家的优势,而且拥有英国难以比拟的巨大国家规模,更适合于在全球舞台上扮演领导者的角色。随之,一种与美国相适应的、新的地缘战略论述也就出现了。这就是尼古拉斯·斯皮克曼的“边缘地带”学说①斯皮克曼的两部代表作:《世界政治中美国战略:美国与均势》(1942年)和《和平地理学》(1944年)。。
与马汉、麦金德理论中凸显的“地理决定论”倾向不同,斯皮克曼认为,尽管地理因素对国家大战略有着深刻影响,但仅仅是众多因素中的一个,必须和其他因素结合起来才能发挥作用。而且,随着技术的进步,地理因素的战略意义和价值会发生变化。[17]在此新地缘政治观的指导下,斯皮克曼批判性地继承了肇始于马汉、中经麦金德修正的海洋性国家的地缘战略思想。
斯皮克曼指出,美国自身所处的“西半球是一个大陆块,它被三个大洋包围着,即大西洋、太平洋和北冰洋”。所以,控制海洋成为维护美国国家安全并实现全球性抱负的先决性条件,“只有利用海上交通,美国的势力才能影响欧洲和远东,而欧亚各国的势力,也只有越过海洋才能实际上接触到我们”。[18]43斯皮克曼也接纳了麦金德的全球性视野和地理分析框架。他指出,世界已经联结成了一个整体,擘画美国国家大战略必须从全球着眼。由于美国在地理上是被欧亚大陆和非洲、澳洲所“包围”,而且旧世界的整体实力远超美国,因此欧亚大陆对于美国的国家安全和世界地位来说是极其关键的地区。[19]64,20
但是,站在新时代的海洋性大国——美国的立场上,斯皮克曼并不完全认同麦金德对欧亚大陆地缘政治动态形式的论述。首先,麦金德带有明显的欧洲中心特征的地缘政治分析并不符合美国的全球性视野。其次,由于过于强调自然地理因素而忽略其他因素的作用,麦金德夸大了欧亚大陆“心脏地带”的战略重要性。此外,“欧洲大陆上的冲突一定要循着陆海势力对抗的形式”的论断也与历史实际相悖,“从来就不曾发生过单纯的陆上势力与海上势力的对抗。历史上的阵营总是某些边缘地区的国家和大不列颠对抗另一些边缘地区的国家和俄国,或者是大不列颠同俄国一道对抗一个统治边缘地区的强国”。[19]68-78
斯皮克曼指出,是“边缘地带”(Rimland)而非“心脏地带”一直在欧亚大陆上占据着核心地位。从历史上来看,不仅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口和资源集中于此,而且世界几大文明也大都发源于这些地带。此外,带。此外,“边缘地带”在世界地缘政治格局占据着一个关键的战略位置,“它面对两个方面,必须起海陆两面的作用,并且从海路两面保卫自己……它的水陆两面的性质是它的安全问题的基础。”美国历次参与欧洲大陆事务的现实经验也证明了“边缘地带”的战略价值。[18]181所以,斯皮克曼断言,“边缘地带”并非仅仅是在海权和陆权间扮演从属地位角色的地区,它同样是世界政治权势竞争中独立的权力中心,而且是比“心脏地带”更具权势潜质的中心。[20]90-91于是,斯皮克曼修改了麦金德的警句:“谁支配着边缘地区,谁就控制欧亚大陆;谁支配着欧亚大陆,谁就将掌握世界的命运。”[19]78
基于上述分析,斯皮克曼构建了美国的全球大战略规划:为保障国家安全和维护其世界性主导地位,美国必须要保持对全球海洋的垄断性控制,以实现在全球范围内活动的自由,尤为关键的是取得太平洋和大西洋上的制海权,保证通往欧洲和远东的战略通道的畅通。此外,美国还必须走出“孤立主义”,积极参加和干预欧亚大陆的政治事务,在两大“边缘地带”——欧洲和远东——建立和维持均势,防止这些地区为单一的压倒性强权所控制。斯皮克曼的地缘战略思想既保留了马汉与麦金德所持有的海洋性国家的特有视角,同时又展现了新时代里海洋性大国——美国的鲜明特色。
结 论
在现代国际关系的权势竞争中,以英美为主要代表的海洋性国家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如何维系这种主导地位就成为其战略擘画的核心问题,马汉、麦金德与斯皮克曼三大战略思想家皆努力寻求这一问题的“解决之道”,这也正是海洋性国家战略思想传统的重心之所在。
马汉首倡控制海洋为实现海洋性国家主导性优势地位的关键。由于海洋在现代世界中的巨大乃至决定性影响,对于海洋性国家来说,实现和保持对海洋的控制不仅是其国家安全之关键所在,而且也与其国家繁荣兴旺和发展息息相关。而麦金德则强调,工业革命引发的技术进步导致了海权和陆权之间的力量对比变化,给海洋性国家的主导性地位带来了巨大挑战。在新的形势下,海洋性国家无法单凭自己的优势海权来维持其主导地位,由此积极干涉对自己具有重大意义的欧亚大陆事务,特别是加强对控制欧亚大陆至关紧要的“心脏地带”的影响,成为海洋性国家的另一战略关注重点。20世纪初,建基于现代国际关系实践空间之扩展和新的海洋性大国——美国之崛起之现实,并承藉马汉和麦金德所开创的基本战略思维,斯皮克曼构建了全球时代新海洋性国家美国的大战略规划设想,那就是在保有对世界海洋的垄断性控制以实现全球范围内活动的自由的前提下,美国必须积极介入和干预欧亚大陆的政治事务,在两大“边缘地带”——欧洲和远东——建立和维持均势,防止这些地区为单一的压倒性强权所控制。
海权、海权和陆权、“心脏地带”和“边缘地带”相互支撑,相互补充,构成了一套对世界政治进行分析的大战略理论框架,并在这种认识的指导下形成了海洋性国家独有的战略思想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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