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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涛声乡土小说的传承特色探析*

2012-08-15付用现胡学琦

常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2年1期
关键词:涛声小龙阿Q

付用现,胡学琦

(常州大学常州地方文化研究所,江苏常州213164)

陆涛声乡土小说的传承特色探析*

付用现,胡学琦

(常州大学常州地方文化研究所,江苏常州213164)

乡土小说家陆涛声立足江南水乡,心怀民生启蒙,其作品在对传统乡土小说的传承性上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在启蒙意识上,他继承了以鲁迅为代表的现实主义流派的手法,融注了现代改革开放的民主意识;在乡土风情和“异域情调”方面,他立足江南水乡的浪漫风情显示出如沈从文乡土作品的理想化特征;在传统故事性探索上,他既注重融合传统与现代,又有自己的创新与发展。

陆涛声;乡土小说;传承特色

中国乡土小说自鲁迅开始,经历了近百年的发展,大致形成了3种模式:一是以鲁迅为代表,旨在表现乡土农村的凋蔽与衰败,农民的落后与愚昧,并渴求农民求解出自己命运改观的道路,带有深沉的思索与无奈之感的小说,可以称之为社会解剖式乡土小说;二是以沈从文为代表,体现了京派小说在乡土小说领域的理想化模式,其小说主要是描摹没有被现代文明所污染的单纯明净的边城风景,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和清纯无暇的人文崇尚,可以称之为理想描摹式乡土小说;三是以赵树理为代表,他们的内心崇尚且笃定渴望完成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任务,站在农民的立场完成对农村政治与革命变革的话语叙写,其乡土小说主要体现了主人公——翻身农民——如何走出愚昧,按照共产党领导的方式当家做主且具有阶级定式的乡土特征,情节充满喜剧色彩,小说形式具有传统说唱艺术特点,可以称之为政治话语式乡土小说。

乡土小说作家陆涛声(1939—),江苏省武进人,笔名金帛、水响。他立足江南常州的乡土文化,创作了《最后两票》、《刘炳和造屋》、《老话》、《庆生伢的财运》、《再见千岛湖》等一系列的针贬时弊的乡土小说,塑造了“肉头户主”刘炳和这一文学典型,在当代文坛引起较大的影响,尤其是《最后两票》对农村推行民主时所受到的传统文化阻力的批判尤其深刻。通过对陆涛声系列乡土小说的分析,我们发现,他的乡土小说对上述3种乡土小说模式既又较好的继承,更有自己独特的创新发展。

一、乡土启蒙的思考与探索

鲁迅在“五四”时期,怀着要“喊醒铁屋子里睡着的人”的焦虑之情,以“呐喊”的方式完成了中国乡土小说的开创工作,他通过对江南农村小镇的农民系列人物的塑造揭出病苦,引起疗救者的注意,他小说的乡土意识中注入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悲凉情思,借助小说揭起农民身上的劣根性,以此为基筑起中国农民走向民主文明的政治大厦,其解剖分析可谓之深,其感情积累可谓之厚。[1]陆涛声在他的小说中可以说真正地汲取了先师的精神,用一系列乡土作品延续了阿Q、闺土以及祥林嫂式的人物命运。

陆涛声说:“我坚信文学艺术是人类精神文明的产物,又是这种文明的镜子,还是促进这种文明发展的动力之一。应当具有一定的社会功能,因而应当负有崇高的使命。”[2]7有了这种使命感,文学创作的启蒙意识就成为一种潜在的动力。“肉头户主”系列小说中,陆涛声塑造了一个阿Q的子孙形象——刘炳和。在《最后两票》、《刘炳和造屋》、《老话》、《天堂》等系列作品中,陆涛声把浓重的江南乡土特色赋予了刘炳和这一文学形象。刘炳和身上的保守、自私、狭隘、愚昧、自作聪明等落后的一面,正是鲁迅先生所要批判的国民劣根性。然而在世纪之末改革开放之时的中国农村中,阿Q的子孙后代也已经被赋予了新的内涵。在这一点上,陆涛声虽是启蒙主义的呐喊者,他让刘炳和在面对时代所赋予的各种新问题时,仍然踏着阿Q的脚印重复生活着。比如民主问题,村长金小龙是欺压刘炳和最厉害的地方劣官,刘炳和对他只敢在背后骂一骂,发发狠,但当面对金小龙的所举起的“棍子”时,他也只有抱头缩肩等着挨打的份了,甚至于见了面还要恭恭敬敬地递上烟卷以讨好他。而当他听说真的可以通过选举拿下金小龙的村长时,他所显示出来的那种神采,无疑是当年阿Q用竹筷盘起辫子时所具有的神气。“他浑身已轻松了许多,扑面的西北风吹来也不觉冷,天上太阳似乎比往日暖和、亮堂,天空显得特别空旷深远,刚透出麦苗儿的田野也为格外平崭广阔”。[3]140刘炳和到处游说不选金小龙,那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是没有人比他强烈的。但真正到了选举的会场,他的那种农民式的小聪明又让他临阵变卦,选了金小龙,而且也正是他拚命硬投的这两票再次将金小龙推上了村长的位置。事后的后悔却又变成了侥幸,侥幸希望金小龙会因为自己的投票而感激他,高抬贵手不再罚他的款,但面对金小龙根本不买他的好时,他的阿Q精神又来了,他要到乡里、县里、省里去喊冤,正如阿Q希望杀革命党一样,将金小龙再撤下来。刘炳和类似变色龙式的行为,给他带来的是脸面上的出丑,物质上罚款,精神上的屈辱,人际上唾弃,但他仍然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做豆腐手艺在家人中做着老大的位置,在心理上获得极大的满足,无疑阿Q的精神胜利法仍在江南农村的乡间繁衍着,但其内涵已跳出了阿Q的那种颓废与无奈,更多的是抗争与进取。

在民主问题上,陆涛声借着刘炳和的话语再次为现实的民主提出了疑问:“高乡长是个公正的领导,会帮我们说话。他肯定会有好办法。”[3]151民主的解决仍然还是靠着心目的“青天大老爷”、“好领导”等等外在的力量来完成,在今天这是不可能行得通的,只有靠自身觉醒敢于担当才能真正地解决。这一点陆涛声在完成了剖析的同时,也尝试着给予了解决的办法。在《造屋》中,让刘炳和联络弱势的兰花一起写揭发信,民告官这是中国从古至今的老方式了,但刘炳和却再次因私情而舍弃了这一解决的办法。自己与金小龙结为了亲家,背靠大树有柴烧,有了这个大树的亲家,刘炳和自然也不会再去怜惜和自己一样弱势的兰花了,甚至于还心安理得接受了兰花家送给他的一份厚礼。这一点又与阿Q在小尼姑的脸上捏了一把而博得大家的哈哈大笑何其相似。弱势者的联合也在恃强凌弱的心理上轰然瓦解,民主问题的解决必须先消灭他们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官本位、强权唯上的心理。

然而陆涛声也并非一味地去剖析农民身上的劣根性,他笔下的农民形象在某些方面是阿Q的子孙后代,但在显现时代特色上则也有了现今改革开放时期的精神烙印。他说:“我眼中的江南当代农民,不再是纯属老实淳朴憨厚的特性,也不再是土里土气的风貌;他们身上交汇着3大文化脉流:一是传统吴文化的积淀,二是近百年上海这个工业都市辐射来的外来思想文化影响,三是如今又受到西方现代文明的冲击和渗透。”[2]10所以刘炳和式的乡间农民虽有阿Q的精神基因,但也不乏现代经济大潮冲击下的精明善良、正直勇敢。虽然各方面都显得“肉头”,但已经是在逐步摆脱阿Q式弱点的现代农民形象了。刘炳和面对汹涌而至的经济商品大潮,看到别人都在所谓的“投机倒把”中赚到了大把大把的钞票时,他也走上了倒卖树苗的生意之路,思想意识上开始由传统保守转向了现代开放。尽管有许多的碰壁,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一条能发财致富的路。再如《新楼后边是老屋》中的银凤,无疑是作者倾注了大量心血的作品,有的评论者也认为银凤有着“祥林嫂”一样的命运。但陆涛声给银凤这一女性形象以更多的肯定,不仅是她为了家庭、为了亲人所做出的牺牲,更重要的是她对聋生发的爱情认同,是中国传统女性面对现代社会意识的冲击而做出的大胆选择。小说结尾,银凤为了能够与聋生发走到一起,她毅然决然地决定去法院提出与现任丈夫二黄子离婚,尽管这里也许有一些报恩观念存在,但银凤已经成为了走出传统道德价值判断的新女性形象了。这也正是陆涛声乡土小说在主题立意的传承方面所赋予的时代特色,为新时代的农村妇女选择了一条决定自己爱情命运的新出路。

二、乡土风情的自为与自觉

对乡土小说内涵的解析上,陆涛声除了对人物所具有的农民个性特征进行挖掘外,他还在乡村特色或者“异域情调”[4]的描绘上,显示他在这一方面的自为与自觉。风格体现在对沈从文式的浪漫风情的自觉吸收。“乡土小说必须写出家乡地域特殊的风土人情、山光水色、地域风貌、社会习尚之类,强调的是地方特色。对于异地的读者,作家应当为之打开一个他未曾到过的奇妙天地,成为他们‘采风’的导游。”[5]陆涛声的乡土小说在描绘江南民俗风情、水乡风貌以及吴语方言等特色方面也具有这种“异域情调”。

陆涛声说:“我力图以现实主义的科学精神,准确透视水乡人复杂的精神世界,追溯其历史的沿革,研究其现实的嬗变;想尽自己的美学修养,重新把握当今江南水乡风情的基本色调,竭力渲染准确而又微妙的色彩。”[2]11的确,江南水乡是陆涛声作品的根。在这一点上,虽然陆涛声没有刻意地模仿沈从文的乡土小说,但他在作品中描绘江南风情的部分片段已具有非常好的审美效果。如“春夜,半圆月。小镇北郊,运河南岸,盛开白花的梨树旁,一条小河河水通过石坝涵洞汩汩流入运河”。[6]自然清纯,江南运河的静谧优美与沈从文《边城》中描摹茶峒山城的情景何其相似;“这阳春三月底,运河边的大小杂树都已长上浓浓密密青青翠翠的新叶;平崭的江南田野上,已拔节的麦苗随着春风泛着层层绿浪,其间嵌着大片大片盛开的红色紫云英花和金黄色油菜花。这些花儿十分鲜艳明亮。”[7]160阳春三月、运河江南、油菜花等有着很强地方情调的意象显示了作者在立意现实主义创作时的浪漫情怀,尽管不是他有意而为,但作品所显示出来的这种江南运河两岸的水乡风貌,给人一种美的享受,是对自然风情的自觉描绘。

除了对于这种水乡风情的自然描摹之外,陆涛声作品中所塑造的人物以及他们的语言也具有着较为突出的江南水乡小镇的特点。在《诚笃》中,作者塑造了斜眼金保这一典型人物。当金保知道儿子的高考成绩已超本科线11分时,“儿子胸前已稳笃笃地挂上好大学校徽”的喜悦心理,已经让他“恨不得拉着儿子前后三村转上一圈”,来显摆一下金保的成功,小说通过金保的心理、语言展示了江南农村的社会生活情调,比如当儿子高考得中后,金保想请儿子的老师喝酒答谢时,他心里想,老师们“为阿华费过心,吃了桔子不能忘掉洞庭山”,[8]民间俗语最能反映金保当时的内心情感。在《庆生伢的财运》中,江南水乡的俗语运用更加显示着江南文化中的吴语风采,如庆生伢经常说口头语“哆样格”,甚至“伢”之称呼男孩子也是江南水乡的一种普遍称谓。这篇小说中的人物对话,大都是地方特色的话语,是典型的江南水乡的民间口语。再如本篇中庆生伢梦中娶小青菜的一大段梦境描绘,都是江南民俗风情的展示,也正是作者带着读者在体验江南婚嫁的民俗情趣。

三、乡土传统的模仿与超越

传统乡土小说的“土气”与“故事性”是这一文学样式的胎记特征。所以当赵树理对山西农村的乡土故事进行叙述时,他是与时代紧密结合的,无论是小二黑与小芹的爱情故事,还三里湾的农村变革,他都是把握着时代的脉搏,用喜剧的笔法,既揭出农民身上的劣根性,又褒扬革命农民代表身上的先进性,“土气”的“故事性”带给人们精神上的娱悦,又起到了文学教化的政治作用。陆涛声的乡土小说既具有这种典型的江南乡土气息,又有着很强的传统“故事性”特征。最典型的是《最后两票》、《庆生伢的财运》和《再见千岛湖》。在《最后两票》中,刘炳和的希望是通过民主选举扳倒村长金小龙,小说在整个故事的叙述中,设置了一个个小故事进行铺垫。先是刘炳和因传播金小龙的坏事而被打掉两颗盘牙,再是自己因贩黄豆又被金小龙揪住小辫罚款一千元,然后乡里决定在村里民主投票选村长,故事的趣味性环环紧扣,给读者留下了悬念,金小龙最后有没有被选下去呢?随着故事的发展,刘炳和到处联络希望能把金小龙选下了,甚至在家里用自制的选票把金小龙选下来过瘾,但当来到选举的会场时,随风倒的小聪明又使他临时变卦,改选了金小龙,尤其是带有讽刺意味的是,金小龙最后竟然是因为刘炳和的这两票 (其中一张是老婆的)而比另一候选人多一票又重新当选的,刘炳和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小说收到了较好的讽刺喜剧效果。在故事性的编排上,作者对传统小说方法的汲取是明显的。

《庆生伢的财运》这篇小说,从故事性上来分析,显示了作者驾驭故事素材的高超技能。虽是以事件的发展顺序为叙述的结构,但其中的腾挪跌宕,精雕细镂则无疑又是传统叙述的模仿与超越。陆涛声说:“我的小说,运用的是传统结构手法,注重故事性。”[2]7这一点上,受赵树理的影响是非常明显的。作者把庆生伢这个赤贫者安排在社会的最底层,无父无母,靠替人种瓜生活,但却意外得到了两个银元宝,面对这个意外之财,作者将乡间农民的各色人等搬上了舞台。庆生伢因盼银包金而非要开宝,在银匠家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引来为元宝眼红的许长生的讨要,不得不在徐老板的茶馆里“吃讲茶”,而参与“吃讲茶”的保长、族长和乡长则趁机各吃了双方的好处,最后庆生与长生将元宝分完再除去给这些“吃讲茶”的人的好处后,基本所剩无几了,庆生伢并没有因为意外之财而改变命运。同时小说还安排了小青菜这一同样生活在最底层的女子形象来完成庆生伢这个人物在得财与失财之时的个性化表演。小说在故事的的叙述上,运用多种传统技法,吸引读者,收到了较强的讽刺效果,同时,作者扣住“财运”二字,塑造人物,有画龙点睛之功效。

《再见千岛湖》虽然在题材上偏重于讽刺知识分子的唯权心理,批判人们对待是非等原则问题的盲从态度,但在小说的创作技法上,则明显受现代小说技法的影响,甚至于有的人评价它具有欧·亨利小说的影子。因为小说塑造了以魏青为代表的坚持原则的人和以老秦为代表的盲从唯权者,二者两相对比映衬出人性的本真。小说在叙事时,对魏青在坚持原则问题上进行了浓笔重彩的渲染与铺垫,人们的盲从心理、唯权态度以及自私情结使小说在结尾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讽刺效果,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领导最后从容不迫安排,更是让读者在忍俊不禁的同时,也感受到深深伤痛。

乡土小说无论从题材选择,还是写作技法上,都是当代文坛关注的热点之一,陆涛声的乡土小说在传承中国传统叙事模式,继承“五四”民主启蒙精神,弘扬时代特色等方面都显示出了其精彩的创新特色,尤其是在立意于批判现实方面,陆涛声自称是“现实主义的信徒”,其乡土小说创作的精神主旨也即在于此。

[1]喻 恂.鲁迅与沈从文乡土小说创作的异同[J].江苏工业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版),2010(1):72.

[2]陆涛声.我是现实主义的信徒.寻找航标 [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4.

[3]陆涛声.雾中行·最后两票[M].北京: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90.

[4]丁 帆.中国乡土小说史论[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2:12.

[5]陈昭明.中国乡土小说论稿[M].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2007:1.

[6]陆涛声.雾中行·纯金戒指[M].北京: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90:164.

[7]陆涛声.庆生伢的财运·老话 [M].北京:华艺出版社,1993.

[8]陆涛声.雾中行·诚笃 [M].北京: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90:123.

An Analysis of the Inher iting Character istics of L U Tao-sheng’s Native-Soil Novels

FU Yong-xian,HU Xue-qi
(School of economic and Management,Changzhou University,Changzhou 213164,China)

N ative-soil novelist LU Tao-sheng based hisworks on the countryside south of the Yangtze River.H isworks formed itsow n characteristics in the inheritance of traditional native-soil novels.In aspect of enlightenment consciousness,hhe inherited techniquesof the realism school that L u Xun stands as a rep resentative and combined modern democratic consciousnessof the reform and opening-up.In the local amorous feelings and“exotic”,he based on the romantic amorous feelings of south Yangtze River and reflected the idealized characteristicsof Shen Cong-w en’s nativeworks.In the traditional narrative exploration,he emphasized on the integration of traditiona and modernity,and also had hisow n innovation and development.

LU Tao-sheng;native novel;inheriting characteristics

朱世龙)

I206.7

A

2095-042X(2012)01-0076-04

2011-09-15

付用现 (1968—),男,山东临沭人,硕士,讲师,主要从事中国文学研究;胡学琦 (1956—),男,江苏泰州人,副教授,主要从事文艺理论研究。

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 (11YJC751129);常州大学高校教研项目 (GJY 1020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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