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声音（组诗）

□沉石

你看见我的身体在游动吗

或许你会不信

当雨夜和风摇曳

当晚归的牛羊在路的尽头恋恋不舍

蟋蟀一起起来

内心深处总能听到咿咿呀呀的问答

浅浅的低吟

或许你会不信

当时光无意流失

当一片树林在劲风吹动下失去重心

寒意不断袭来

镜片上全是迷糊不清的沟沟壑壑

深深的浮尘

面前是一条幽静幽静的河流

横亘在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凉之上

我该怎样趟过这深不可测的滩涂

命运的波涛 内心的枯燥

我硕大的身躯

无缘妖娆

于是 我学着幼时记忆

学着横越学着水上漂移

像鱼 像马驹过隙

用一种努力的姿势 承载

精神与意志 前世与今生

别过身子我看见了

扭曲的姿势在水中痛苦呻吟

剪断红尘

流水 卷着浪花一步步走远

对岸 像菩提之手

挽起我顿悟的手臂

满身的伤痕

你看见我的身体在游动吗

当回忆已成为一种贪恋

那些雨夜与低吟 时光与浮尘

终将是回不去了

而前方的路 刻骨的深度

形只影单地走在风雨如磐的岸上

期待着遥远的天际

一次次泅渡

泅渡

远方 一幅抽象的美丽意象

因为一个寓言

在轻柔的风中自由地舒展

我记住了衣襟的魅力

发梢旋了不经意的摆渡

纯美 柔和 恬淡

一朵青涩的山楂

在春天里竞相烂漫

因为一场淅沥的小雨

一直伴随我

我想起 一个人在黑夜里穿行

头顶的月色

消失在高高的山梁

脚下的乱石

杂草丛生般疯长

夜是一片的寂静

细雨还在下

温度还在下

远方已越来越远

黯然神伤

左顾右盼的杂草 情绪低落

在我芜杂的内心深处

抬眼望去

我已走出浓密的树林

轻松的情感再不惧怕

流动的风声不停地摇动

眼前的林梢

风静了 低低的垂下

仲夏季节燃烧空洞的飞翔

随遇而安

脸上的矜持 眼神的凄婉

一直停留在时间的跨度里

既然 一树的山楂

不能在春日里挺拔

既然 横亘的溪流汩汩细语

一种不屈的等待 倔强的歌唱

远方 一幅抽象的美丽意象

没有人不知道

没有人不知道

我是怎样来到这里的

泥泞 山道 飞鸟

仿佛有幸福的笑声

响亮在山坳

听到了 五月风声细雨

一路经受洗礼

变得十足逍遥

我不敢说三道四说东道西

那些鲜嫩的小草

不断地撩拨

夜的羞赧 美的眼睑

像原野上麦穗吐蕊

像暮色来临

玉藕似的色彩

向着最初的方向

暖色回潮

行走在黑夜里

没有人不知道

沟壑重叠阴阳相隔

没有人不知道

孩子气地莽撞着理想与奢望

没有人不知道

村庄之外 所有的怀念

早已变得无人问津

没有人不知道 时间在流失

蹊跷

没有人不知道 昨天

才刚刚脱下棉袄

像袈裟在身 卸掉

完成着一番自省与开窍

好在眼前的事实与虚幻的想象

一样让人苦痛 遭遇煎熬

嘴是苦涩 脸是苦笑

心是苦闷 脑是苦恼

没有人不知道

从一个人中削去一个人

会比两个人好

凝望：远方或怅惘

让目光越过窗棂

窗棂上的小草 一盆玉兰

像发现我的凝视

没有任何恶意与忧伤

只是想让目光穿越窗棂

停留在窗外那一株

生命不止的树上

长时间静坐在这小屋

朴素而风尘不染的桌椅

让身体轻轻放下

用一种舒缓而不带意念的想法

展开紧迫难堪的眉梢

从未有过的热情与讯息

在这狭窄的小屋

急促的环绕

但还是应该走远

思绪是无法挽留的羁绊

目光在树梢上作一次探寻

算是完成了一场生动的告别仪式

告别最初鲜活的誓言

树梢和树梢上那些露珠与花朵

已纷纷来到窗台

你不是说要握手言欢皆大欢喜吗

那些感人的场面

依然悱恻与缠绵

虽然难以避免

虽然生活平淡

那些远山远水的缕缕柔情

茫茫原野 锦瑟无端

只盼脚下的土地有血脉

涌进田园

只盼有杜鹃啼血的凄婉

来到窗前

我分明听到了她的歌唱

歌声染绿了树枝树蔓

染绿了我的窗帘

在这仲夏一般的初冬里

我的窗外 整整多了

半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