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艺人生“风格高古的线描高手”——黄全昌

何玉麟/文

黄全昌（75岁）

《海瑞罢官》选页

小时候，黄全昌老师很喜欢画画，从小就喜欢在书本的边角写写画画。

1955年，黄老师初中毕业报考中央美院华东分院附中，通过了初试，但是体检时查出有病，不能升学。于是，他在家里一边养病，一边画画。黄老师听说当时画连环画有不错的收入，于是就开始画连环画，画了几张向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投稿，没想到第一次投稿，就得到认可。从此，黄老师开始了连环画的创作。完成的第一套连环画叫《小知己》，黄老师用了三个月时间创作出六十几幅。黄老师对创作过程记忆犹新：“那时，其实并不知道如何创作，就不断地看其他的作品，比如很有名气的刘继卣创作的《鸡毛信》。连环画的确可以学到很多知识，比如人物形态、布局构图还有故事画面的连续性等等。”创作完成，连环画《小知己》顺利出版，出版社按照五元一幅支付稿费，稿费一共是三百多元，而那时候，黄老师父亲每月的工资才只有五十几元。后来，黄老师连续又画了好几本连环画。

文革开始之后，连环画的出版就中断了。由于没有了稿费收入，黄老师就去美术设计公司打零工、去求新造船厂当季节工。求新造船厂当时规模很大，有员工三千多人，但是因为没有技术，黄老师只能做船体装配徒工。由于厂里听说黄老师能画画，就抽调他画黑板报、毛主席像和一些革命题材的宣传画，后来甚至其他的工厂也借黄老师去画，从此黄老师每天的基本工作就是画画，而他的成分也因此成为了工人。同时黄老师仍坚持画一些连环画、插图。

后来出版社恢复工作，黄老师被借调到出版革命组。最早参与创作的一本连环画叫《小八路》。1976年，又创作了一本叫《铁人王进喜》，当时要求紧急出版，一个月之内画一百四十几幅，黄老师与刘旦宅、韩敏 “三结合”创作。也因为创作这本连环画，黄老师画连环画手快为业界熟知。在为报章杂志创作了大量插图、连环画之后，黄老师积累了不少经验，在圈内有了一定知名度。1979年，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正式将黄老师调入社里的创作室。

1980年，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黄老师的连环画《海瑞罢官》，这部作品一出版就产生很大影响，奠定了黄老师在连环画界的地位。

连环画《海瑞罢官》是黄老师自己选的题材，他很喜欢海瑞刚直不阿的个性。黄老师为创作连环画《海瑞罢官》，下了很大的工夫，他阅读了大量的传统美术作品，又多次去苏州和西塘去看古建筑、画速写，找创作感觉。黄老师说：“历史上海瑞的画像是有保留下来，所以我创作时在主体人物上是比较写实地反映了海瑞的原型，只是强调了人物外形清瘦，头颈长、颧骨高，一直心事重重、忧国忧民，抑或之前听评弹的影响，清官对自己的生活要求是比较苛刻。”黄老师将山水画中石头的硬折纹理移植到人物的衣褶上来，根据这个人物性格,勾线硬朗，线条高古、硬涩的，线条中有筋骨，结构相呼交错。而在当时，这种画法也产生了争议，就连出版社的个别领导也认为作品个性太强，建议黄老师走“群众路线”。黄老师却没有动摇：“即便是面对很大的争议，我也坚持艺术应该是千人千面，不能千人一面，我觉得自己在这部作品中已经做了很大的努力，已经可以表达这个主题。”而连环画《海瑞罢官》最终获得了第二届连环画评奖的绘画二等奖。后来，这种画法成了黄老师独特的风格。1984年，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黄老师创作的连环画《打渔杀家》也在第三届全国连环画评奖获绘画三等奖。

黄老师对自己个性独特的风格有自己的认识：“我的绘画风格古意盈然，主要是想体现出古代中国人的精神和气质，而且希望这种文人精神和悲悯情怀在现代社会也不会消亡。黄宾虹曾把画面的风格分为两种，一种是甜味的，一种是苦味的。他说苦味的是笔墨高古，不专求形似，一般人看了不易懂。有人说我的画就是属于苦味的。浸透着苦涩深沉的忧患意识，和对人的生存状态同情。”

黄全昌画室

“我创作中的最大特点是比较方，人物结构都比较方，当时我并没有想到创造风格，仅仅是认为人物刻画、线条处理都要为主题服务，想法蛮单纯的,但后来的人说似乎形式感蛮强的，之后我接到的很多作品都是比较‘硬’的题材。”

黄老师认为，线条是中国画的精髓，连环画本身要求对线条的理解和运用很深刻，对线条的张力和美的诠释，线条的勾画速度有快有慢，有时候像狂草，这与画家创作时候的心情密不可分。只要是中国艺术，不管是石刻、木刻，甚至今后不使用笔和墨来创作，线条也会一直保留下去。

黄老师还注重对传统文化的理解，创作连环画也十分严谨。黄老师经常在博物馆里面画速写，记录各时代的建筑、服饰、礼仪习俗等，并且认真研读考古、文物杂志。比如创作《东周列国故事》连环画，因为现在周代的绘画作品极少，他就参考汉至魏晋绘画作品（仍保留席地而坐的习俗）推理。他认为，怎样将连环画讲故事变成纯粹的审美，并不是画面越简单越好，其实越简单越难画，简单中要见到功力。

退休之后，黄老师与一些老朋友一起组织上海出版界的一些老画家组建百草画院，黄老师担任副院长职务，一年还举办两次笔会和展览。从此，黄老师主要精力也就放在了国画探索上。但同时，黄老师仍坚持画一些短篇的连环画和插图，他还计划将京剧的故事画成连环画。

而闲暇之余，黄老师喜欢看书，尤其是古代历史及文学书籍，还喜欢听评弹、听京剧，可谓乐在其中。

《打鱼杀家》选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