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栖之肤
2012-07-05布鲁克
布鲁克
我开始厌倦妻子的时候,她其实并不老,最多只是右眼在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道鱼尾纹,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尽管妻子是一位著名的科学家,但在岁月面前,她和每一个女人一样,不堪一击。
许多个无尽的夜里,当我栖息在这个女人的皮肤之上,一步一步地完成一个习惯性任务时,除了快感,越来越多的是对那种肌肤相亲的厌恶。
为了满足自己对爱情,或者说对性爱的追求,我偷偷溜进妻子的实验室,她曾偶然在我面前说漏嘴,这些年,她研究出了一套让人重塑青春的程序。类似于克隆技术,但又比克隆技术略胜一筹,因为它不需要任何所谓的胚胎培育,在很短的时间内,可以通过这套程序直接将一个人编入到其生命的任何阶段。
偷偷拷贝了妻子的研究成果之后,趁着妻子熟睡时,我给她打了一针,然后,我觉得人就是这样,在失去和得到之间无法抉择,当我静静抚摸妻子如水的每一寸肌肤,真有点后悔,这可是自己栖息了十几年的皮肤。
可惜,短暂的不舍终究没能战胜对青春的渴望,我闭上眼睛,按下了开始编程的按钮。很快,从那台虚拟机器的另一端,慢慢露出一个人头,紧接着是身体,婀娜多姿的身体,那种起伏,那种光泽,让我惊诧不已,终于成功了,妻子回到了二十岁的青春,正是我当初最迷恋她时候的样子。
可是,当虚拟的机器消失,我的妻子,应该说我厌倦的妻子,她却没有消失。我想过很多办法,但没有一种令我放心,唯一的选择便是,杀死她。我对着她说了一句,对不起,便朝她的脖子狠狠掐了下去。我把尸体背进早已废弃的地下室,再在外面加了好几把锁。
年轻的妻子充满活力,和她在一起,我似乎又獲得了新生。不过,偶尔也会有人问起妻子,对她的外貌表示惊讶,但除了惊讶、赞扬之外,没有一个人傻到去质疑,女人变得年轻漂亮绝对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所以,我安枕无忧。
在七年后,我又开始对妻子厌倦了。所以,毫不犹豫地,我用了同样的方式,再次编程了一个二十岁的妻子,没有任何意外,除了地下室又多了一具尸体。
我就像上了瘾一般,第一次是七年,第二次是五年,第三次是三年,再后来,我每年都要给妻子做一次编程。
后来,地下室的尸体几乎堆积成一座小山。
我觉得痛苦、内疚,但这都是短暂的,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我在镜子前整了整衣着,感觉很满意,或许,正是因为年轻妻子无限的润泽,我也显得丝毫没有老的迹象,宝刀未老,想到这里,身体里便升起一种熟悉的渴望,对年轻肌肤的渴望。
所以,我迅速打开门,朝妻子的私人实验室奔去,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我偷偷从花园外的围墙爬了进去,然后,在走廊里,我看见了妻子。可是,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而且,还是她搂着那个男人。
我失望、气愤、冲动,但还是忍住了,悄悄跟上去,发现那个男人可能喝多了,被妻子半推着走向走廊的尽头,那是一间僻静的偏房,妻子熟练地打开门,然后俩人便进去了。可是,当我冲过去,却并没有发现他们翻云覆雨的样子,甚至,妻子刚好转身准备离开。
她的脸色很难看,但我的脸色一定更难看,因为我看见,房间里堆满了我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