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鹰羽翼下的信鸽]二战后的螺旋桨动力攻击机

离子鱼

二战后，随着作战飞机的喷气化，传统的螺旋桨动力飞机大都是以运输机，或初、中级教练机的面目出现。但在冷战大潮和飞机性能大提高的格局下，螺旋桨，特别是涡轮螺旋桨战机仍表现出顽强的生命力，在低空战术攻击机的发展过程中也有所建树。

说起螺旋桨攻击机，很多人首先也许会想到各种初级教练机的武装型。实际上，在冷战期间，阿根廷研制的IA58和美国研制的OV-10涡桨攻击机。更能体现传统对地攻击机的色彩。如果将A-10和苏-25这些高性能喷气攻击机看成是雄鹰。采用涡桨动力的IA-58和OV-10低空攻击机就好似白鸽。但在平和的羽翼下，也能看到隐蔽的利爪和尖喙。

马岛的空中捍卫者——IA58“普卡拉”

1982年，阿根廷在与英国关于马岛的争议中采取了让世人惊异的战争行动。阿军在没有准备，甚至没有在战争开始前进行必要装备维护和储备的情况下，就依靠军事力量夺取了马岛。在传统意义上，海岛争夺中制空权是制海权的前提，但阿根廷空军夺取马岛后，赫然发现“天鹰”攻击机和“幻影”Ⅲ战斗机无法在马岛部署，只能依托阿根廷本土基地在作战半径极限上对英国舰队进行攻击。不得已之下，阿根廷空军紧急在马岛上部署了24架IA58螺旋桨攻击机来加强防御。尽管IA58在性能上远不能和“鹞”、“天鹰”比较，但却成为英军登陆前面对的大麻烦。

阿根廷曾经在军用飞机上投入巨大，并聘用德国技术人员开发航空装备。受到本国工业、经济和技术实力限制，航空技术投入并没有取得什么大的成就，阿根廷空军主要作战装备仍然需要外购。但IA58“普卡拉”却是阿根廷自行研制的双座涡桨强击机，属于喷气时代少有的、按照攻击机要求设计的涡桨飞机，是航空技术弱国试图发展军事航空工业的努力成果，也是当时阿根廷航空工业技术实力的体现。作为50年代技术标准的低速攻击机，IA58没什么名气，中国的《世界飞机手册》甚至没有收录这个机型，但该机却在马岛战争中体现出了非常好的战术和新闻价值。

IA58在1969年首飞，1974年量产。飞机为双座布局，主要是依靠后座来配合前座飞行员，在低空作战中使驾驶员能够集中注意力，依靠双座的配合提高低空打擊效果，部分弥补机载瞄准设备简单的技术缺陷。该型机采用前三点起落架，平直翼双发常规布局，生产型飞机采用了978马力的发动机，飞行员座舱有轻装甲防护，机身和机翼下共有3个外挂架，外挂总载荷2吨，固定武器是2门SH804型20毫米炮和4挺7.62毫米机枪，外挂架上可挂载常规炸弹、火箭、航炮吊舱和副油箱。阿根廷在完成IA58生产的同时，还开发了装30毫米炮和R550空空导弹的IA58B，但并没有装备。IA58拥有装甲防护和固定武器这些作战机型的代表特征，双发动力也使其与涡桨教练机的武装型差异明显。IA58空重和最大起飞重量分别为4020和6800千克，最大平飞速度500千米／小时，转场航程3710千米。

就综合性能而论，IA58只达到朝鲜战争时期标准。到70年代，该机只适合执行反游击战任务，将其与英国这样的强国进行正面对抗，似乎有些以卵击石。然而，IA58拥有比较好的飞行员装甲防护能力，具备+6g～-3g的过载指标和较强的单机火力，尤其是能够在土质场地起飞的优势使其在马岛恶劣环境下表现出突出的适应性。

相比在半径极限作战的阿根廷空军喷气战机，马岛上部署的IA58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到达作战区域，进行突然的超低空火力突袭，起飞后甚至不需爬高就可进入攻击航线。马岛战区的英军极其缺乏预警能力，因此IA58作为可在岛上灵活部署使用的攻击机，杀伤力不可忽视。事实上，英军在登陆马岛前一直很重视IA58的威胁，甚至还派出特种空勤团对IA58基地进行了突袭。

在马岛战争期间，IA58面对英军全面的空中优势，虽然没有夺取空中优势的能力，但其起降距离短和部署灵活的特点，却在袭击英军的舰船和登陆场作战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也为阿根廷空军挽回了面子。而英军在整个登陆战期间也没能够完全压制IA58。此外，“普卡拉”在马岛战争中还击落了一架英军直升机，这个战果也是阿根廷空军仅有的空战胜利。虽然这个战果无助于改变阿军失败的结局，但却用事实证明了低速攻击机在反直升机作战中可发挥的作用，迫使英军直升机认真对待空中威胁。

低空多面手——OV-10“野马”

如果说IA58是弱国航空技术发展的努力，那么OV-10则是强国在体系建设上的选择。

OV-10是北美公司在上世纪60年代初期按照海军武装侦察机(LARA)要求研制、1965年首飞的涡桨动力侦察攻击机。OV-10采用双发翼吊发动机连尾撑布局，整体布局类似二战中的P-38，能够承担侦察、观测、指挥和护航掩护任务。OV-10D在加装前视红外和激光瞄准设备后，还具备了在夜间侦察观测和低空攻击的能力。在越战中，OV-10装备美国海军、空军和陆战队航空兵，用于前线观察、引导和指挥任务。

OV-10的空重和最大起飞重量为3130和6550千克，最大平飞速度463千米／小时，转场航程2224千米，整体性能中规中矩。OV-10和阿根廷IA58有个共同特点，就是都采用双座双发结构。这不但使其具备更大的使用弹性，而且抗火力打击能力也更强，有比单发涡桨教练机武装型更高的生存性和功率储备。OV-10的后座主要承担侦察观测任务，独立观察员虽对攻击效果提高有限，却大幅度增强了OV-10的目标搜索和分辨能力，使OV-10不但能够用来执行观测、护航任务，在攻击时也能够应付更加复杂的环境和地形干扰。

OV-10低速飞行性能对阻力要求不高，选择了平直翼和发动机舱延伸的坚固双尾撑，即使一组尾撑被破坏也能保证基本飞行性能。依靠高升力外形和大功率发动机，OV-10可在不超过300米的平坦场地起降。OV-10机身的驾驶舱部分有轻装甲防护，并且有较大的驾驶舱盖，乘员对外观察条件与AH-1相当。尽管OV-10在机动飞行时略显笨拙，但较好的观察瞄准条件和正面强火力，不但有利于前线观察、引导、校射，还能执行低空压制和火力封锁任务。OV-10在越战中很少进行近距支援，不是因为能力问题，而是因为美军当时有攻击力更强、更合用的A-1存在。

美军在阿富汗战争中面对非对称游击战，为执行反游击战的近距空中支援任务，曾经宣布要恢复生产螺旋桨动力的“野马”。这个“野马”一度被解读成二战名机P-51，但最终证明此“野马”非彼“野马”，恢复生产的是OV-10。涡桨攻击机虽然无法应付高强度战争，但维护要求和使用成本低的优势，使这种飞机很适合低强度战争的需要，相比挂载武器的教练机，OV-10更好的专业性也能够获得更强的作战效果。

菲律宾在近日侵犯了中国的黄岩岛，随后的对峙中虽显得色厉内荏，但也不能排除菲律宾军队挑起冲突的可能。菲律宾的空中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真正有一定战斗力的只有那几架OV-10。菲律宾如果真的敢和中国进行军事较量并使用OV-10，该机将面对强大的防空火力。

涡桨攻击机借“战场飞机”翻身?

OV-10和IA58作为有攻击力的低空飞机，较好地实现了最初的设计目标，具备执行对地攻击、侦察和反直升机作战的能力。这两个型号作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技术发展的成果，在喷气机垄断战场的大局下，利用其“专”的优势表现出其“能”的特点。低速攻击机低空作战效能在朝鲜和越南战争中已被证，实，作为这类飞机的自然延续，即使是在A-10装备服役后，低速低空攻击机在上世纪80年代初仍在西方国家遇到了机会，始终无法被彻底放弃。

冷战期间，欧洲西方国家最感头疼的军事威胁就是华约所拥有的庞大地面武力，因此北约很强调空中力量的机动打击效果，尤其重视在战役范围内的反坦克作战能力。根据越南战争的经验，在压制有生力量和分散的装甲车辆时，A-1的毁伤效率是F-105的3～4倍，单作战架次的燃料和人工成本消耗为1／5～1／6。因为螺旋桨动力飞机能更靠近前线部署，飞行速度虽然比超音速喷气机低2／3，但从收到火力支援要求到开始投弹，所需周期却并没有多少差别，攻击机靠前部署也不需要使用空中加油机。A-1具备非常突出的低空大航程飞行性能，在战场上空停留的时间可达同样航程喷气机的2倍，在火力支援空域机动飞行时，目标将始终处于飞行员的目视范围内。在防空火力和战斗机压力不大的战场条件下，低速螺旋桨飞机显然要比直升机更坚固，也比喷气动力攻击机更便宜，常规武器的投弹精度和火力压制效率也更高。这些优点已经过实战证明，作为发挥这些优势的直接意图，“战场飞机”的概念被提出并引起广泛的讨论。

西欧军事专家在上世纪80年代集中讨论过“战场飞机”。设想中的“战场飞机”是亚音速的近距支援飞机，具备起降距离短、成本低廉、反应灵活和机动性好的优点，能执行低空反坦克和火力支援任务，并具备较强的反直升机空战火力。作为新军事装备思想，“战场飞机”与OV-10和IA58有诸多相似之处，甚至可说“战场飞机”等同于现代化的OV-10。

按照设计要求，“战场飞机”选择起飞重量5吨标准时可通用教练机的动力系统，能安装基本的搜索瞄准系统。按照1吨载荷估算，固定武器可为1门20～30毫米炮，外挂4组火箭或4枚AIM-9“响尾蛇”空空导弹，在1000米高度能够达到400千米／小时飞行速度。“战场飞机”的低空爬升率是直升机的3～4倍，盘旋性能也优于喷气机。根据马岛战争中IA58的实战效果，在低空空战对抗条件下，“战场飞机”足以压倒任何武装直升机，即使是AH-64D和米-28这类重型武装直升机，面对“战场飞机”也只能被动逃避追击拦截。“战场飞机”即使无法摧毁武装直升机，也能够有效压制武装直升机的作战行动。“战场飞机”选择对地攻击武器时，按照上世纪80年代机载反坦克武器条件，单机外挂火力将不低于AH-64，较大的飞行速度能够提供更好的反应灵活性，也更容易规避地面防空火力的威胁。

西欧多国国防和航空科研系统在80年代对“战场飞机”的研究结果，都证明了“战场飞机”是种经济有效的低空攻击机。根据模拟分析的数据，涡桨动力“战场飞机”的成本只有M1坦克的1／3～1／4、武裝直升机的1／7～1／8、“狂风”IDS战斗轰炸机的1／50，飞行员训练要求比武装直升机简单，但执行对空拦截时的效能比AH-1武装直升机高3～4倍，反坦克杀伤效果是AH-1的2～3倍，作战反应速度至少比AH-1、“山猫”高60％。

“战场飞机”的起降需要跑道，这是其相对武装直升机的主要弱点。但按照400～500米野战道面构筑标准，工兵12小时就可完成场地建设。用于“战场飞机”的场地面积不到常规机场的1／30，抗火力毁伤能力是常规机场的50倍以上，填补一个弹坑需要的时间还不到混凝土道面的1／20。考虑到“战场飞机”的跑道不需要硬覆盖道面，暴露概率远远低于永备机场，并能更靠近战场前沿部署，能够成为武装直升机和战斗轰炸机之间很好的补充，并可作为非常有效的反直升机空战装备。

“战场飞机”在技术论证上得到了普遍的认同，北约军方大都觉得该机功能纯粹，比当时北约广泛应用的教练／攻击机作战效率更高，能有效对抗坦克和执行低空对空作战任务，而且机动灵活、成本低廉，应该“大有前景”。然而事实却与愿望有很大落差。落差并不是出现在技术上，而是体现在军种争议和作战管辖权的分配方面。因为“战场飞机”是种低成本的前线战斗机，而这种飞机的归属和使用管辖权却比较模糊——“战场飞机”主要是填补教练／攻击机和直升机之间的功能，却又拥有固定翼并需要起降跑道，导致其在装备上难以界限清晰。西欧各国陆军编制和经费无法支持“战场飞机”的场地需要，空军则根本不接受这种前线攻击机。由于没有固定的配属军种，自然也就无人接盘，于是曾经沸沸扬扬的“战场飞机”大讨论，最终也只能无声无息的结束。

尽管“战场飞机”在西欧并没有得到什么效果，但美国军方却很认真对待。美军装备的OV-10本身就有“战场飞机”的功能，A-37教练／攻击机的应用效果也很好，A-10的大量装备则证明美军认同低速攻击机的效能。

近年来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战争中，AH-64武装直升机和A-10攻击机虽然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在复杂地形和居民点反游击行动中，武装直升机的速度和防御能力都不够强，A-10的强大火力往往也没有用武之地。相对而言，OV-10则有比AH-64更快的速度和足够火力，使用成本仅有A-10的几分之一，作战效能和战术灵活性也得到过实战检验。美军在绝对优势条件下进行的局部战争，已经脱离了正面对抗的战争强度范围，恢复“野马”生产的消息，也证明OV-10这种低速攻击机在现代战争中仍有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