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树清≠救市英雄

费一妍

随着十八大召开窗口的临近，“稳”字当头的相关措施明显提升，以证监会为首的管理层“暖风”频吹，从而刺激股市于9月末最后两个交易日成功企稳，并在10月展开了反弹行情。这是“政策底”的终结还是下跌途中的反弹插曲？

之前的9月26日，沪指2000点如窗户纸一般，说破就破了。这是继2008年经济危机之后再次跌破2000点，最低跌至1999.48点，也是43个月来的新低。对经济基本面转好预期、对政策宽松力度加大预期以及对政策维稳的过度期待最终被证明是“空中楼阁”。

一个轮回，中国股市似乎回到了原点。2000年7月19日，沪指首次站上2000点大关。七年时光，沪指一路飞涨到6000点，而从6000点跌回2000点，仅仅五年时间。但相比12年前，股民的心境大不相同，那时的2000点是股民期盼的牛市顶点，如今却是难言的熊市最低。

此次随着十八大临近而企稳的行情能够坚挺多久？三季度是不是谷底？中国经济是否真的企温回升？中国股民仍在期待。

2000点只具象征意义

财经评论家叶檀在接受《中国经贸聚焦》记者采访时直言：“中国股市不正常的地方在于制度，而不是点位。2000点只具有象征意义，2000点与1800点没有本质区别。跌破2000点，可以说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情。我们有些制度，尤其是一些带有圈钱性质的制度，才是不正常的。”

大盘屡创新低，个股纷纷走低，“破净”股票数量猛增。今年前8个月，两市共有80只个股“破净”，903只个股的市净率低于2.02倍。昔日被誉为护盘“国家队”的银行板块，如今也大幅跳水。截至10月12日收盘，16家A股上市银行中，“破净”银行股达到6家，市盈率、市净率水平均创下历史新低。

今年前8个月，上证综指以累计8.88%的跌幅，成为全球主要股市中表现最差的股指。德国DAX指数、美股道指、纳斯达克指数、标普500等都涨幅可观，就连希腊Athex 20指数也有小幅上涨。一时间中国股市竟然比不上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希腊股市的讨论甚嚣尘上，有网友甚至用“亮瞎你的双眼”来形容。

叶檀告诉记者，三季度正处于一个寻底的过程。预计今年第四季度的点位在1800-2500之间徘徊，之后比较长时间地处于这个区间内。“这是因为今年中国宏观经济确实不太好，但这仅仅是一个原因。”叶檀举例道，除了制度性圈钱问题，解禁股不断抛售、源源不断的公司上市、一二级市场差价过大等都是造成股市不景气的原因，而各公司盈利下降，不回馈投资者也是比较重要的原因。

“重融资、轻回报”现在已发展到只融资不回报的地步。类似中铝等公司做大规模后亏损曝光、亏损之后毫不脸红的圈钱行为一再上演，不仅在A股上市，在香港上市，还在美国因为造假而大丢其脸，是中国股市难以上升的根本原因。

中国股市成为改革的遮羞布，金融机构纷纷上市，听命于行政命令或者投资亏损所产生的损失，由股民一一买单，金融机构改革的急迫性被大大延后。经济周期的转变是市场下挫的另一大原因。延续两年多的大规模扩张政策偃旗息鼓，扩张期上马的项目却在等米下锅，通胀导致的盈利下挫与融资成本的大幅提升，让企业的真实状况水落石出。

股市無英雄

今年10月，郭树清上任证监会主席一周年。在过去的一年里，郭树清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改革旋风。在股票发行与退出机制上的改革成就有目共睹，其一直倡导的价值投资和上市公司分红制度重构也是重要亮点。

“投资者当傻瓜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曾经，股民们因为郭树清的喊话而振奋精神。尴尬的是，这一年来，市场表现并不如意，A股市场“跌跌不休”。

叶檀告诉本刊记者，很难期待因为一个大英雄的出现，股市从此进入牛市。市场经济有自身的规律，不可能是被某个英雄所拯救的。这是不现实的，也是违反市场规律的。与房地产市场相似，中国的股票市场与利益分配息息相关，所牵动的资金规模巨大，不能寄希望于郭树清一个人扭转市场。

有言论称，股市越改革越下跌意味着改革的失败，并将责任归咎于前后两任证监会主席。在叶檀看来，这种看法未免有失偏颇。对于出台的新规应做具体分析，指责该指责的，表扬该表扬的。一锅端地骂，未免会让真正做些事的人寒心。股市如此下挫，有宏观经济、圈钱、行业下行各方面原因。监管者该做的，就是建立公平规则，不要插手市场涨跌。

到目前为止，郭树清新政的改革主要在革除时弊，针对既往市场中所存在的问题，做出调整与补缺。不论是鼓励分红，还是降低新股发行市盈率，抑或是打击内幕交易，大多如此。

尽管郭树清新政成果颇多，但不可回避的一个事实是：中国股市到底该如何定位？这个困扰证监会多年的问题仍然没能明确。

融资与投资功能是股市的两大关键功能。中国股市过分重视融资功能而忽视投资功能，往往会造成竭泽而渔的后果，如果投资者的利益得不到充分保证，那A股市场将失去大量的投资者而自断生路。

对于郭树清而言，一个有效的市场秩序的构建要远远重于各种形式上的改革。相对于形式改革，市场秩序的维护才是核心，未来的证监会需要在维护市场秩序和保护投资者利益方面做出更多的努力。

先改圈钱文化

在面对股民“中国股市还有救吗”的疑惑时，叶檀的回答很简洁：有，但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她向记者解释道，郭树清是一个改革者，他需要慢慢地去做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推动的。所以，需要一些合力来共同支持，也就是——制度改革。

叶檀认为，股市改革，应当先改股市的圈钱文化。无数企业排队上市就是翘首期盼在上市后的一夜暴富，这正是基于原有的制度设计为圈钱者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原始股溢价、发行股份稀薄，都在刻意增加一二级市场间的溢价，甚至连打新都成为无本保利的买卖。市场可以美其名曰称为向生产者倾斜、向实业家倾斜，其实质是在一二级市场间设置了巨大的套利空间。

目前重建激励机制，意在鼓励上市公司分红，回报投资者，虽然具体的手法有待商榷，但其改革的大方向尊重资本货币市场的规律。具体而言，有必要区分，红利到底是由大股东笑纳，还是让普通投资者获得了红利？增加信息透明度，彻底公开分红回报率与公司融资数量结合。釜底抽薪的办法，是减少套现的原始股数量，在新股发行时摧抑过高的估值，让利于普通投资者。

叶檀表示，同等重要的改革，在于建立市场化上市、退市制度，辅之以严厉的惩罚手段，防止投机者将上市退市当作搜刮民财的机会。上市必须走市场化之路，以详尽的公开信息，由市场自行定价，但对制造假信息上市、上市业绩即变脸者必须严惩，以捍卫市场的公平性，否则，所谓的市场化上市就会变成东郭先生与狼的悲剧。造假的狼肩扛市场化之大旗转移资产，而作为东郭先生的普通投资者一再被咬。新出台的退市制度同样如此，目前推出退市制度适得其时，却要防止造假上市公司借退市将投资者资金卷包而走。

改革者有可能过于激进，有可能有些理想色彩，但没有理想色彩就无法推进改革，此时合力如果形成善意的改革氛围，中国的股票市场将有本质的改变。如果短视地盯住股指，将丧失改革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