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羹

[俄]萨尔蒂科夫.谢德林

厨娘烧好果子羹，端来放在桌上。老爷们吃了果子羹，连声称赞，孩子们都津津有味地舔着手指头。果子羹交了红运，大家觉得很合口味，非常满意。

“嗨，好甜的果子羹啊!”

“嗨，多软的果子羹!”

“多好的果子羹啊!”

只听见对它一片赞扬。“喂，厨娘，最好每天桌上都有果子羹。”他们自己吃了个够，也让客人尽情地吃，最后还给街上的过往行人端上一碗。“正直的先生们，请尝尝果子羹!它在我们这儿可妙啦，自己会往嘴里钻啊!多吃点，它喜欢人家吃它啊!”于是每人都走过来，舀上一勺儿果子羹，吃下去，擦擦嘴。

果子羹味道香美，而且软和，吃起来不会感到不舒服。相反，当它听见一片赞美之声，甚至妄自尊大起来。它站在桌子上，只顾冒气泡。“既然老爷们喜欢我，看来我是很不错的!别偷懒呀，厨娘!倒点啊!”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日子一天天过去，老爷们对果子羹也渐渐感到腻了。老爷们比从前更有学识，甚至那些品位低下、如今多少有个官衔的人，也宁愿吃果子冻和奶油冻了。

“算啦!”一位说，“果子羹有什么好的?难道这能算食品吗?你尝尝看，多软啊，又黏糊，又甜腻!”

“诸位，把果子羹给猪吃吧!”另一他附和说，“咱们上温泉去逛逛!逛它个够，如果都觉得非吃不可，咱们回家再吃果了羹：”

好吧!猪总是猪，这是确确实实的，至于果子羹，无论哪种肥猪吃，反正一样，只要吃了就好。猪把嘴伸进果子羹，直到可朵边，咂嘴之声响彻整个猪圈。一面咂嘴，一面哼哼呼呼说：“吃够了老爷的果子羹，我出去兜上几圈，躺一会儿!”这畜生是不知道饱的，厨娘耽搁了一会儿，他就哼呼着叫道：“倒点来呀!”如果人家说：“果子羹已经完了。”他就在各个角落，一些僻静处所，用嘴在粪堆里翻，而且真在什么地方找到了一点。

猪吃了又吃，最后，吃得一点不剩了。而老爷们逛来逛去也逛够了。逛够了，他们互相说：“现在我们再也没有什么好逛的了，走吧，回家吃果子羹去!”

他们回到家，拿起勺儿——这才看见，果子羹只剩一些干渣子了。

现在大家——既有老爷，也有猪——部异口同声大喊道：

“我们吃果子羹，却没有留下一些作储备啊!今后拿什么来填饱肚子啊!你在哪里，果子羹?喂!” 节选自《谢德林童话集》

插图／蝈藁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