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缠的“费”

王乾荣

您不纳“明税”了，可不知不觉中，却乖乖交着种种“暗税”。什么叫暗税？就是政府在税务部门之外，通过“其他渠道”从老百姓身上取得的收入。

收这钱干嘛？一方面，它自身要运转，要消费；更主要的一面是，它必须为公民服务——咱们叫“为人民服务”。这个“服务”，须有公共产品支撑，而这些产品并不是谁无偿提供给政府的，因此政府需要足够的钱。所以，只要有政府，只要这政府为人民服务，就必须收税。您交税，也是必须的。当然您有监督税款用途的权利，您也有权悉知自己的税交得合不合法，在不在理。

眼下的境况是，虽然老百姓明税交得少了，或者干脆免交了，暗税却交得不胜其多——如此来回一算，还是没有减轻负担呀！这不是把政府对老百姓减税的善举，悄悄地、狠狠地抵消了吗？

咱们知道，纳明税，有法律规定，前不久的减税之举，政府还让全民参与讨论是否符合国情。这个税，既是法定的，强制的，咱们不管纳多纳少，都纳在明处，没得说。而暗税，似乎就没边没沿，很多时候收得无法无天了。这暗税，在咱中国明着不叫“税”，雅称曰“费”——因其名目繁多，四处泛滥，乱收一气，所以老百姓有“税好算，费难缠”这一无奈的调侃。是呀，咱们还往往将税和费二者合一，称为“税费”呢——中国特有名词吧。

据《人民日报》报道，自去年9月1日调整公民个人所得税税率以来，老百姓工薪收入税负幅度下降较大，但仍然为普遍严重的乱收费所困扰。细数交通、教育、电力、卫生、银行、电信、殡葬、工商、质检、城管、国土、城建……这些关乎民生的政府部门，或者半官方的事业单位，甚至国有企业、人民团体，我们发现其工作过程中，往往存在乱收费现象。高速公路横个杠杠就收“买路钱”，否则免过——说是“还贷”，实则十年前早还清了。

据说对有些“收费”，也定过相关法规，问题是这些所谓“法规”本身合法吗？与“上位法”不相悖吗？除了“以法掩乱”，更别说，大量的乱收费，根本不管你什么法规不法规，比如恨不得每公里都设一个收费站的高速公路方，他们的逻辑就是“老子即法规”——如果依法，那是“治”，还能叫“乱”吗？而政府既然依国情规定了公民纳税额度，即说明空虚额度的款项，是足以支撑政府运转并为老百姓提供公共服务的，为什么还另收费呢？也许国情复杂，税收之外，有些政府部门也难免收些其他费用以资特殊开支。但这应该是极其有限的，也应以法规形式标明其合理性。上述报道援引中央党校校委研究室副主任周天勇提供的数据称，中国预算内外的收费罚款收入，“共计约两万一千九百六十二亿元，超过税收的三分之一”。两万亿，天文数字啊！

哎呀，“收费”之外，尚有“罚款”，有消息说某市城管队所拥有的“合法罚款权”即多达二百八十五项，财源滚滚嘛。可这些，都真的“合法”？都打在“预算”之内了吗？如果政府部门的收费、罚款大多是额外收入，请问这些钱被用来干什么了？每年审计部门审出政府部门的“小金库”，那钱肯定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除了虚报预算，乱收费、乱罚款等灰色收入，当是一个明显来源。

乱罚款，见识短；乱收费，酿腐败！老百姓被横掏腰包，忍了；官员的腐败，却关乎国之存亡！所以，岂能小瞧乱收费乱罚款？

关于治理乱收费乱罚款，有人建议“教育”热衷于此道者“不要受利益驱使”。这简直是笑话，对牛弹琴！从根本杜绝此弊，须彻底清除土法，再施以严刑峻法。这事其实不难做到，就看政府想不想做——比如以“还贷”为借口的公路乱收费，尽管老百姓屡次举报，政府执法部门为什么始终视而不见，任其继续把收费窗口当成自己的印钞机呢？

【原载2012年1月13日《今 晚报·今晚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