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秘密要藏起来

庞婕蕾

“起风了，你回去吧。”他帮我抚顺被风吹乱的头发。经历长长久久的等待，我们才等来的这一次见面，却是如此短暂，如此仓促。

“乔乔，你又回来晚了。”妈妈开门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责怪，“打你手机也不接。”哦，和他见面的时候，我特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不想受到一星半点的打扰。

没过几天，佩佩告诉我：“乔琪，我前两天看到你爸了，在广场公园，他抱着一个小毛头。”上次短暂见面时，他告诉我：“乔乔，这次回来，我打算不走了。”爸妈离婚后，他放弃了一切财产，接受了公司的外派，去南方工作，辗转过好几个的小城市。这次回来，会是因为小毛头吗？

“乔乔，你爸爸回来了。你愿意去见他吗？”三天后，妈妈问我。我没有告诉过她，我已经和爸爸见过面。“嗯。”我点点头。

“那么，你能不能跟他说说改姓的事？”妈妈小心翼翼地问我。改姓是外公外婆念叨了好几年的事。如果是平日，我或许会头也不回地说声“烦死了”，然后继续写作业。可是，此刻，我看见了她眼角的皱纹，她不笑我都能看到那褶皱。“那——好吧。”我低下了头，继续抄写英文单词。

见到他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带着我买衣服，吃饭。就在吃饭时，他的手机响了：“哦，拉肚子了？我马上回来。”

“小毛头生病了？”我问，“哦，我同学说，有一次看到你抱着小毛头在广场公园。”

“前两年，我结婚了，有了孩子。乔乔，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孩子……”“快回去吧，小毛头需要你呢。”我挤出一丝笑容给他。

回到家，我还是告诉妈妈他已经有两岁儿子的事。妈妈沉默了良久，说：“那你下周再去一趟说吧。”

再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他的家里，确切地说，是他租来的房子里。那个脸庞圆润的女人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几秒后，从房间里冲出来一个冒失鬼扑到我怀里，不停地叫着“姐姐，姐姐”。

“他叫什么名字？”我问。“他叫乔瑞。”爸爸说。乔瑞？小时候，我缠着妈妈再给我生个小弟弟，就叫“乔瑞”。没想到，我果真有了一个叫“乔瑞”的小弟弟。

爸爸送我出门坐车，塞给我一张存折：“虽然你妈妈不肯接受，但是我每个月都给你存了，我想，是时候交给你了……”

我又辜负了妈妈的嘱托，我内心揣着满满的不安回到了家。我把存折给了妈妈，然后支吾着说：“我又忘记了……妈妈，其实我喜欢姓乔。”

“我知道，我向来都知道。”妈妈看着我，笑了，嘴角的法令纹很深，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