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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沙拣金 鞭辟入里
——评欧阳文风《短信文学论》

2012-05-17周兴杰

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学报 2012年2期
关键词:短信文学研究

周兴杰

(湖南科技大学 中国古代文学与社会文化研究基地,湖南 湘潭 411201)

不管情愿与否,以互联网为龙头的数字媒体以其强大的技术力量正在显著改变着文学的面貌。套用福柯比喻,文学亦如沙滩上画出的面孔,有“第五媒体”之称的手机,不过是冲刷它的最新一个浪头,其所以能如此,竟是凭借它负载的一项附属信息功能——短信。由于手机的普及力和渗透力,短信因其资费低廉、方便快捷而迅速成为被广泛采用的、最贴近日常生活的信息方式。它完全兑现了其发明人布伦南·海顿的预言,短信已经“成为一种改变世界的力量”。“短信文学”的出现,不过是它正在展示自身力量的又一明证。当然,相较于悠悠数千年的文学长河而言,年仅10岁的“短信文学”不过是长河中的一朵新浪。对此新生事物,亦有部分学人投来关切的目光,如新媒体文学研究名家黄鸣奋2004年就撰文从媒体技术发展角度论及短信对文学的影响,周国平、吴亮、谢有顺等评论家也相聚研讨短信文学,更有人对能否以“文学”的名义为它命名发出质疑之声。但总体而言,目前出现的研究成果多数像短信本身一样“短、平、快”,而缺少高屋建瓴、体大虑周的研究专著。日前,中南大学文学院网络文学研究团队大将欧阳文风教授出版的《短信文学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版,以下简称《短信》)一书,可以说是短信文学研究领域的布白之作。作者紧扣文学向第五媒体延伸过程中生成的新特质和新范式,自如运用各种相关理论,结合短信文学中的经典作品,不仅历史地梳理了短信文学的兴起与发展,而且从理论层面揭示了它的美学特征、创作特色和接受范式,进而锚定其价值含量,展望其远景前程,第一次对短信文学这一新的文学样式进行了全面而详尽的学理阐释。全书前后6章,首尾圆合,将史料价值和学术价值融于一体,为进一步研究短信文学提供了翔实的资料依据和多方面的视角以及广阔的空间,也为审视新媒体条件下的文艺现状,探索繁荣和发展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文艺(化)事业,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可谓初创即工,效用无穷。

欧阳文风教授在著作后记中曾经说:“短信文学发展已经整整十年了,作为一种文学现象,很有必要对它进行一个阶段性总结或比较深入的研究和清理。目前,理论界对短信文学的长期忽视,是很不利于短信文学的良性发展的。”[1]的确,如果我们结合当下短信文学发展和短信文学研究的状况来考察的话,《短信》一书的出现无疑是具有不言而喻的价值的。我以为,其功绩主要有二:

一方面是在资料整理上进行了披沙拣金的遴选。文献材料是人文学术研究的基石,是决定一项人文学术研究成果价值大小的硬件,历来受到人们的重视。《短信》在资料整理方面的工作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是附录一的“短信文学作品选录”,选录按“诗歌”、“散文”、“小说”、“小品”和“谜语”的体裁的区分遴选了近百部作品。比起经典研究卷帙浩繁的材料来,《短信》的收集工作看似不大,其实不然。只因置身此传媒时代,资讯发达,不但在短短十年内涌现了大量短信文学作品,而且大多散佚在互联网中的各个网站上,各种正式非正式的出版物中,收集工作真如大海捞针。非惟如此,多数短信文学作品要么是寻常人灵机一动、信手拈来的产物,要么是写手们在工艺生产时限内完成任务的产品,良莠不齐,无需讳言。因此在广泛收集之后必然要经历一番细致的甄淘工作,方能纳入研究视野。明乎此,我们方能明了《短信》在这方面做出了多么大的贡献。其次,附录二的“短信文学研究资料索引”,收集了118篇学术论文、5篇网络文章和7部硕士论文,其贡献也不容小视。因为它直观呈现了当前短信文学的研究现状,为进一步研究提供了明确的资料线索。再者,就是本书第1章中的短信文学“发展大事记”。它以事件为线索,结合大量数据,实事求是地揭示了短信文学发展的线索、规模和成效。作者如此三管齐下,诚可谓丰富翔实、言之有据,达到了资料性与学术性的统一。因而《短信》虽属前沿选题,研究新潮事物,却透露出传统人文学术研究所具有的浓厚的朴学之气。

另一方面是学理上做出了鞭辟入里的评析。相较于之前零散化的短信文学研究成果,《短信》一举使研究进入了专门化、系统化的新阶段。具体说来,一是本书对短信文学进行了发生学观照,即把短信文学放置到它所由产生和发展的大的社会背景之中,去追寻和梳理它的发生渊源和发展轨迹,揭示了短信由实用而审美,由功能化而文学化的历程。二是对短信文学进行了认识论分析。论者运用多种理论方法,提炼了它的美学特征,紧扣具体文本,总结了它的创作特色,联系媒介特质,归纳了它的接受范式,既有纵向延续,又有横向融汇,于恢宏中见缜密,于灵动中见严谨,完成了短信文学研究的诗学提升。三是对短信文学做出了价值论认定。新的文学种类总是引发新的争议,其实质是价值判断之争,因而价值认定实为新文学种类研究不应回避的难题,短信文学研究同样如此。《短信》一书迎难而上,肯定了短信文学舒张心灵的作用,呈现了它表征社会的功能,揭示了其中蕴藉的人文关怀,进而总结了短信文学的出现在整个文学史中的意义,这无异于给短信文学的出生证盖上了最具合法性的徽印。正如网络文学研究大家欧阳友权教授所言,此书“为我们认识手机短信文学提供了学理和知识的双重信息”[2]。与此同时,论者也指出了短信文学存在的问题,并以此为基础蠡测了其发展走势,可谓客观公正,令人信服。因而,总览全书,它实际形成了一个由发生学、认识论和价值论三个层面构成的研究体系,不仅是第一本短信文学的研究专著,而且全面推动了短信文学研究的学理提升。

那么,《短信》一书何以能完成此质的突变呢?我以为,首先是因为本书视野开阔、高屋建瓴。《短信》不是孤立的就短信文学谈短信文学,而是从新媒体文学的全景视野来审视短信文学的发生、发展,从文学的整体进程来看待短信文学与传统文学的关联和区别,从社会、媒体、文学的综合视角来透视短信文学的特质与品性,故而能在综合对比和缜密演绎中探究和厘定了短信文学的外延与内涵,能在历史与逻辑、技术与审美的多重维度上彰显短信文学的审美特征和价值取向,使全书体现出前所未有的宏阔与厚重。其次是论证立足实践,“事”“论”结合。《短信》中的许多理论观点,都是从具体的事件、事例中提炼升华的。“论”缘“事”而发,“事”因“论”而记。故全书虽材料翔实,却感觉要言不烦。特别值得肯定和称道的是:本书一方面非常注重理论的运用,观点的提炼,以强化全书的理论色彩,另一方面又十分关注理论回归实践、分析结合文本。因而全书理论阐述虽多,但因贴近实践而不空洞,事件举例虽频,却因有理论提升而不乏味,充分显示了论者对研究对象的熟稔和理论阐释力的高超。再次是因为观念开放、持论公允。这里所说的观念开放,是指论者在本书中贯穿着一种开放、流动、多元的文学观,用论者自己的话说就是所谓“大文学观”。当下社会情境,传媒发达,视象凸显,传统文学观受到了当代媒介文化的强烈冲击,因而不作出观念调整,是难以切近地研究当代文学新景观的。《短信》中“大文学观”的提出,宏观而言,无疑有助于摒弃传统的文学惯例束缚,理解和把握当下“文学”生态及存在方式,具体到短信文学研究,这种“大文学观”的渗透,则明确地揭示出,短信文学因为注重描写日常感性生活而实质上走向了一种“生活的诗学”。这启示我们,在这个文学泛化的时代,应该从日常生活的角度平视文学的意义。这种思想气质发而为言,就体现为贯穿全书的那种平实而不乏灵动、严谨而又鲜活、言虽浅意自深的言说方式,使本书具有极强的可读性。由此观之,本书不仅对目前基本上是空白的短信文学研究而言是一次成功的理论建构,而且就文学理论研究而言,它对整体性的观念变更也当有不容忽视的推动作用。

参考文献:

[1]欧阳文风.短信文学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250.

[2] 欧阳友权.序[M]//欧阳文风.短信文学论.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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