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年货

左春红

再有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每个出门在外的人都着急往家里赶。可是老天爷却脾气古怪，在这时节下起了大雪，高速路全线被封，邹家华只好开着车走了国道。他答应了年迈的父母，无论如何都得赶回家去，陪父母一起过这个团圆年。

冰天雪地里，邹家华小心翼翼地驾驶着汽车。可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突发情况，不远处的路中心停了辆小型客货两用车。车子由于装得过满，不少东西滚落下来掉在公路上，几个穿着棉大衣的男子正在那里忙活着。

看到这情景，邹家华赶忙将车停靠在路边安全的地方，然后过去看看情况。邹家华发现，正捡拾东西准备重新装车的这几个人是回家的民工。他们这小小的一辆车可真是没少装东西，打工用的工具、衣服被褥甚至锅具水桶，还有四五袋大白菜。邹家华心里纳了闷，想道：这些民工也真是够抠门的，过年回家连棵大白菜也要买回去，这车子的车箱被放得太满了，难怪要掉落下来。

想到这，邹家华不由有点焦急。自己正着急赶路呢，家里的父母肯定早就做好了饭菜在等自己的儿子。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这几个农民工却还在这里慢吞吞地收拾掉下来的东西，这要耽误到什么时候呢？

于是邹家华上前说道：“你们能不能快点！再说了，这些大白菜既然这么占地方，干吗不扔掉呢？大过年的，难道你们就给家里人买大白菜当年货吗？”

邹家华如此一说，那几个正忙活着的农民工不高兴了。其中一个抬头就说：“这位兄弟，说话客气点，凭什么我们就不能拿大白菜当年货了！”

说完，他们几个反而不忙着收拾了，悠闲地站在车边抽起了烟。看到这里，邹家华马上就来了火气，他上前拾起地上掉落的大白菜胡乱地扔到车上，想腾开地方好开车过去。这下子那几个农民工不依了，他们拦住邹家华，和他争吵了起来。

不一会，后面又过来了好几辆车，因为没法通过，司机们都跑过来问情况，纷纷指责那几个农民工。其中有个看起来比较有钱的，干脆从钱夹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对那几个农民工说自己买下这些白菜了，把它们全扔掉，大家才好通过，都急着赶时间。

可是，那几个农民工非但不要钱，情绪反而更加激愤，大声地和这群司机理论起来。双方各不相让，半个小时过去了，双方也没法达成协议，车子就这样都堵在了路上。

雪越下越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冒出一个当地的农民来。他挤到那几个农民工面前，拉住他们的手不放，感激地说：“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可是，刚才你们多给了我50块钱，这钱我可说什么也不能收呀！”

刚刚还在吵闹的人们都听得一头雾水，有人问那个人是怎么回事，那人这才说道：“我是本地的菜农，今年大白菜大丰收，可就是不好卖呀！下午我把菜拉到公路边上来叫卖，是这几个好兄弟看我冻得直哆嗦，跟前放了一大堆大白菜卖不掉，他们就商量着买了我好几袋大白菜，还悄悄多塞给我50块。你们说，这钱我能拿吗？再说了，这几位兄弟真是好人哪，他们还沿路碰见人就说好话，介绍了不少人到我这儿来买大白菜。这样的好心人，可真是难得一见哪！”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番话，争吵的人们立刻安静下来，把敬重的目光投向那几个农民工。此刻的邹家华也感觉错怪了人家，向面前的农民工说了声“对不起”，又转身对那个菜农说：“你还有大白菜吗，我也买一袋，回家包白菜饺子！”立刻，一片响应声在大雪中传出来：“我也来一袋！”“也给我一袋！”

这片声音感动得那个菜农直朝大家鞠躬，他招呼后面的老伴把菜拉上前来，给每个买菜的人递了一袋，连连说：“谢谢大家了！祝福大家这个年都过得祥和幸福，你们都是好心人哪！”

一板车大白菜卖光了，那几位农民工也很快重新装好了车。一时间，汽车都上路了，大家一起朝路边不停地挥手道谢的菜农夫妻鸣笛致意。邹家华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此时，他的汽车后备箱里正静静躺着一袋大白菜。邹家华想，这些带着爱心的大白菜包成饺子，一定是这个新年最好吃的饺子。 ■

（责编：何碧 图：薛志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