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花
2012-05-14霜月红枫
霜月红枫
爱花的男人
一场盛大而浪漫的婚礼之后,周昕雨终于成了孙函的合法妻子。后者是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成熟稳重,英俊多金,是所有女人心目中不折不扣的钻石男。
婚后的生活平静而幸福,但幸福中偶尔也会飘过几丝阴影。周昕雨发现她的老公似乎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怪癖。
他很爱花。确切地说,是一朵花。
周昕雨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花,孤零零的一朵,种在一个黑色陶罐里,总是含苞欲放的模样,却从未见它盛开,也从来未曾凋零。花下泥土的颜色竟是不同寻常的灰白,透着几分诡异。平日里从不见孙函浇水,也不许她浇,那花苞却依然长得很好,艳丽而硕大,颜色鲜红得就像女人唇上的胭脂。
“这是什么花?”终于有一次,周昕雨忍不住问孙函。
“它叫‘轮回。”孙函正出神地凝视着那花,眼中有种近乎痴迷的柔情。
“‘轮回?”周昕雨从未听说过这么古怪的花名,还想追问,对方却再也不肯说一个字了。
周昕雨曾不止一次看见孙函轻轻抚摸着那红色的花苞,喃喃自语着,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似乎正对自己所爱的人说着动听的情话。
难道,他爱上了一朵花?
有时周昕雨心中会突然冒出这样古怪的想法,但是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因为孙函除了对这花特别着迷外,别的一切正常,处处显示出精英人士的成熟干练,待她也越发体贴,知道她近来身体不适,就让她辞职在家休养。
周昕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些日子总是嗜睡,老是觉得疲倦和头昏,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起初她以为工作太累,但休息了几天状况却并未好转。
“我是不是病了?”她忧虑地问孙函。
“别胡思乱想,我看你是太累了,多休息一下就好。”孙函总是这样回答她,然后给她买回各种补品。但她总是懒懒地提不起食欲,整个人也越来越没精神,大多数时候都躺在床上,连门都懒得出了。
终于有一天,她的一个闺蜜来看她,一见面就惊呼:“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她愣愣地问,神情宛如梦游。
闺蜜气得一把将她拽到浴室的镜台前:“你看看你的鬼样子!”
镜子里的人头发乱得像鸡窝,双目无神,眼睑泛青,面色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这是我吗?她一下子惊呆了。
“还不快去医院检查一下!”
闺蜜硬把她拉到了医院,检查的结果竟然是“重度贫血”。
“我怎么会重度贫血?”晚上,她把去医院检查的事告诉了孙函。
“谁叫你不肯好好吃东西,整天都说减肥,连我给你买的补品也不肯吃!”孙函声音隐隐有些怒气。
周昕雨羞愧地低下头,刚结婚那阵她确实为了保持身材苗条而减少了饮食,但现在却越来越没胃口,难道,我得了厌食症?
周昕雨一下子害怕起来,“老公,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节食了。”她撒娇地抱住孙函,后者脸色缓和了些,端出一碗红枣桂圆枸杞羹,舀了一勺在她口中,“这是我给你炖的补血的药膳,多吃点,把失去的血都补回来!”
“谢谢老公!”周昕雨感动地说,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漫得一颗心也甜蜜起来。
花中的美人脸
这天半夜,周昕雨突然惊醒过来。
半开的窗户吹进深夜的凉风,雪白的窗帘在风中怪异地扭动,惨青的月光正照在窗台的花朵上。那花竟然慢慢开放了,一片一片,妩媚而妖异地绽开,就像一位美艳的女子正慵懒地伸展着四肢。
花的颜色艳红得像要滴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腥气,不是花香,而是──血的气息。
周昕雨心中禁不住升起一股寒意。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过,那硕大的花蕾突然朝她这边斜了斜,那一刻,就着惨青色的月光,她看见花蕊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女子苍白无色的冷脸,一双妖魅而神秘的眼睛,暗放着幽绿的诡光,宛如毒蛇一般冰冷地盯着她。
周昕雨惊惧地张大嘴,想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整个人仿佛深陷梦魇,动弹不了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张女人脸毒蛇一般朝她冷笑,看着花的颜色越来越红,越来越浓……终于,鲜红的颜色从花瓣上滴了下来。
竟然是血,一滴又一滴,不停地滴落,血腥的气息浓烈得令人窒息!
周昕雨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中午,阳光正灿烂地照在她脸上,昨夜恐怖的一切就像朝露一般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或许,那只是个噩梦而已。
周昕雨刚刚安慰了自己一句,下一秒,就突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窗台上那朵花,真的开了!
昨夜惊怵的一幕如同飓风般涌上脑海,她禁不住尖叫起来。听见叫声,孙函急忙从厨房跑进来,将她柔弱的身子抱进怀中,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花,花……那朵花……”她浑身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那朵花怎么了?”孙函奇怪地问。
“花……开了……”周昕雨将头死死埋进孙函怀中,不敢再看那花一眼,但脊背却依然感到一阵寒意,仿佛有毒蛇一般的目光在阴冷地盯着她。
“花开了有什么奇怪的?” 孙函似乎有些哑然失笑,“这花养了那么久,本来就该开了。”
“可是昨晚……我看见花里……有一张……一张女人脸……”
“你确定?”孙函浑身一震,目光奇异地看着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周昕雨恍惚觉得,他的眼中竟掠过一丝抑制不住的欣喜。
一种更深的恐惧,像染毒的手指一般,突然掐住了她的心口。周昕雨呆呆地说不出话来,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是那样陌生,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了解过对方。
见她六神无主的模样,孙函叹了口气,说:“你最近身体很差,可能精神也受了影响,产生了幻觉。所以我决定请假,带你到老家的别墅住段日子,那里新鲜的空气一定能帮你很快复原。”
“老家的别墅?”周昕雨觉得很奇怪,她从没听对方提起过老家还有一套别墅,
“是我爷爷留下的老宅,已经很多年没回去了。不过前段日子我叫人修缮了一下,想给你个惊喜,那儿山清水秀,你一定会喜欢。”孙函温和地说。
看着对方关切的神情,周昕雨心下有些感动。孙函是个事业心极强的人,整天早出晚归地忙公司的事,现在为了她竟肯放下工作,她不觉有些惭愧,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也许真的只是场噩梦,花开不过是个巧合而已。
湖畔别墅
三天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孙函老家的别墅── 一座位于山中的庭院式住宅,旁边有一个天然的湖泊,湖水在夕阳的余辉下不断变幻着颜色,像一颗完美的宝石般熠熠生辉。
“这儿好美!”周昕雨由衷地赞叹,她几乎立刻爱上了这个地方。
“你喜欢就好。”孙函宠溺地一笑。
别墅很大,分上下两层,家具和地板都是实木的,看得出有些年头了,典雅中透着古朴。原本请了个老婆婆照看这座屋子,但孙函说想过二人世界,就让老婆婆回去了。反正他们也采购了一周的食物,在这儿呆上几天不成问题。
但是两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周昕雨总觉得有些害怕。这儿周围没有别的房子,距离最近的村子步行也要近半个小时。白天还好,晚上天一黑就显得阴森,因为靠近湖边,湿气又重,再加上植被茂密,风一吹就响起一片哗然的涛声,听得人心里直发瘆。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这里的日子很平静,山中的景色也很幽美,他俩携手登山,并肩看日落,竟也找回了几分新婚的甜蜜。
只是有时候孙函会离开她一段时间,一个人待在别墅的地下室里,也不准她去看,说是在为她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
周昕雨虽然很好奇,却不敢违逆对方的意思,孙函虽然大多数时候很温和,但发起火来却颇为吓人。
来这儿之前她曾提议把那朵古怪的花丢掉,结果对方就大发雷霆,吓得她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紫衣女子
到这儿的第三天下午,孙函提议去湖上划船。周昕雨跟着他刚到湖边,突然想起忘了带伞,眼下正值盛夏,在那毒辣辣的日头下暴晒,她娇嫩的肌肤准会脱层皮。
孙函正在解系在湖边的小船,这个时候硬叫他陪自己回去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周昕雨犹豫了一下,便跟孙函招呼了一声,自己独自回去取伞了。
她刚从一楼的杂物间拿了伞出来,突然看见楼梯拐角处有个紫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谁?”周昕雨颤抖着声音大声喝问。
那紫色身影仿佛没有听见,依然不紧不慢地朝楼梯上走去,身材婀娜,举步轻盈,看得出是名女子。
难道是到山中来游玩的人?
山中景色秀美,偶尔也有游人出没,只是不经允许就擅自闯到别人家里,未免也太太失礼了。于是周昕雨又大声说:“哎,这是私人住宅,请不要乱闯!”
紫衣女子依然置若罔闻,不紧不慢地继续往上走,周昕雨只好快步追了上去,跑上二楼,却失去了紫衣女子的踪迹,只见最里面一个房间的门半敞着,隐隐能听见风声呜咽,摇动屋后竹林,潇潇如同夜雨。
周昕雨心下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最里面这间屋子就是放置那怪花之处。这次来别墅孙函也坚持把那花带来了,只是不再放在卧室,而是放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并上了锁,钥匙由孙函亲自保管。
但为什么房门会敞开着?那紫衣女子去了哪儿?
冷汗从脊背上冒了出来,被风一吹,凉得彻骨。周昕雨觉得双腿阵阵发软,直觉地想要逃,那敞开的房门却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让她身不由己地,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房内十分阴暗,被茂密的竹林遮蔽着,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刚一进门,她的头发衣摆就被风吹得飞扬起来。
窗户明明紧闭着,房内却似乎正刮着一场旋风,窗帘被风凌乱地拉扯着,不断发出“啪啪”的拍打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张桌子,那朵花就放在桌上,被狂风吹得不住地摇晃,但奇怪的是,这样大的风却始终没法折断它,只是花瓣微微收拢,仿佛有些害怕的样子。
周昕雨呆若木鸡地站着,整个人仿佛被魇住了,完全无法行动,也无法思考。
“昕雨──昕雨──”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孙函的声音,原来他迟迟不见周昕雨,就回来找她。
这声音一响起,屋内的风就突然停了,窗帘“哗”的一声落了下来,瞬间静止不动。那花也停止了摇晃,鲜红的花瓣重新完全展开,仿佛正在绽放一个无比艳丽的笑容。
周昕雨一下子恢复了神志,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转身拔腿就跑。
只听得房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跟着响起落锁的声音,她却连头也不敢回,一路狂奔出了屋,扑入孙函怀中,满面惊惶浑身战栗着,把刚才看到的恐怖景象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遍。
“有这样的事?”孙函似乎觉得很意外,紧紧皱起眉头,快步走上楼去。周昕雨一万个不愿意再回去,但又不敢独自待在房外,只好也跟着对方走了进去。
来到先前的房间前,房门紧闭着,孙函用力推了推,没推开,就又取出锁匙打开了门。周昕雨觉得他似乎很紧张,一进屋就先去查看那花,直到确定它安然无恙,方才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老公,咱们赶快离开这里吧,我再也不敢在这儿待下去了。”周昕雨扯着孙函的衣袖,害怕得直掉泪。
孙函却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昕雨,一切只是你的幻觉而已。再说明天就是咱们结婚的纪念日,我要送给你的礼物还没有完成呢。要走也等过了明天再走,好吗?”
“结婚纪念日?”周昕雨疑惑地问,他们结婚才一个多月,哪来什么纪念日?
“在我们家乡有种风俗,结婚四十九天之后,丈夫要送给妻子一份亲手做的礼物,这样他们的婚姻才能幸福美满,天长地久。”
“四十九天?”周昕雨更觉奇怪,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风俗,而且这日子听上去也太古怪了些。她正想说什么,孙函已不悦地皱起了眉:“昕雨,难道你不想咱们能天长地久吗?”
见他似乎生气了,周昕雨便什么话也不敢再说了。
午夜钟声
经过这番惊吓后,两人都没有了游湖的兴致。
周昕雨觉得头又晕了起来,孙函便扶她回卧室躺下,给她喝了一杯水,并一再保证不会离开她半步,她才放心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全黑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孙函不知去向。
周昕雨一下子害怕起来,大声呼喊孙函的名字,却没有回音。
她忍不住起身出去寻找,为了壮胆,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到处都明晃晃的,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强烈的恐惧感令周昕雨忍不住哭了起来,这时走廊上突然刮起了风,这风仿佛有种巨大的力量,推着她身不由己地往前走,一直走到最里面的房间前。
房门“啪”的一声打开了,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将周昕雨推进了房间。
屋里没有开灯,却有一点幽蓝的冷光,如暗夜燃起的磷火。
借着这暗淡的光线,周昕雨隐隐看见屋里立着一位紫衣女子,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个面孔,只露出一双神秘而美丽的眼睛。
“你,你到底是谁?”周昕雨颤抖着问。
“我是──孙函的前妻。”女子幽幽的声音,宛若风声,宛若叹息。
周昕雨惊恐地退后一步,骇然道:“孙函的前妻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你是鬼!”
“是的,我已经死了,可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女子转头望向桌上的花,黯然道,“这花下的土,就是我的骨灰,孙函用我的身体和你的鲜血,一起饲养这朵花,还有附在花上的那个不死的灵魂。”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昕雨震惊地问。
“孙函不知打哪儿找到了这种古怪的花,人死后,只要用骨灰栽种这花,那么死者的灵魂就会附在花上,然后再找一个活人,用她的鲜血浇灌这花,每隔七日浇灌一次,七七四十九天后,再举行一种邪恶的仪式,抽干这个人身上的血,全部浇在花上,花上的灵魂就能转移到这个人的体内,重新获得新生。”
“被,被抽取鲜血的那个人,最,最后会怎么样?”因为恐惧到了极点,周昕雨本就苍白的脸上再无半分血色。
“当然是死。”紫衣女子冷冷地说,“我就是在你之前,被抽干血的那个人。孙函的妻子借我的身体复活,可惜她没活几年就又出车祸死了。所以,孙函又找上了你。”
“那我该怎么办?”周昕雨六神无主地问。
紫衣女子同情地看着她:“你们结婚多久了?”
“明天就是第四十九天。”周昕雨眼里溢满惊恐,她想起孙函说的那个纪念日,顿觉不寒而栗。
“那么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午夜的钟声很快就要敲响,你一定要赶在明天之前,毁了这朵花!”
周昕雨看着那花,艳丽的花朵在幽光中微微收拢,仿佛感觉到了即将来临的危机。
紫衣女子的声音幽幽响在耳畔:“我的力量无法毁去这花,你快折断它,或许还能救自己一命!”
周昕雨深吸一口气,求生的本能使她压制住了对这花的恐惧,她一步一步走到桌前,将手伸向了那朵花。
花在她掌中害怕地垂下了头,细长的花茎宛如女子纤细的脖颈,周昕雨不知不觉收紧了手指,只要再用一点力,就能将它折断──
“昕雨,你在干什么!”孙函严厉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充满了气急败坏的恼怒。
紧跟着屋内突然灯光大亮,周昕雨下意识地回头,已不见了紫衣女子的身影。
孙函怒气冲冲地赶过来,一把抓住了周昕雨的手,用力之大几乎立刻令她痛得流出了眼泪。
“放,放开我!”周昕雨拼命挣扎着,却挣不开对方铁钳一般的手指。
“你到这儿干什么?怪不得先前编出那套鬼话来骗我,原来你一直想偷偷毁掉这花,对不对?”
盛怒之下的孙函完全像变了个人,一张英俊的面孔也扭曲得狰狞起来。
周昕雨痛得说不出话来,突然低头往孙函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孙函一痛松手。
她趁机跑了出去,跑过长长的走廊,只听见孙函在身后咒骂着追赶上来。
突然午夜的钟声敲响了,从老式挂钟中传出来的清脆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惊心动魄!
周昕雨不顾一切地跑到了大门口,用力拉门,门却紧紧锁上了。
她绝望地转过身,看着孙函狞笑着逼上前来,“看来今天安眠药的剂量不够,才让你这么早醒来。不过你放心,很快你就不会再有痛苦了,咱们也会永远在一起了!”
说完,他狠狠地一挥手,将周昕雨击昏了过去。
轮回重生
阴森恐怖的地下室里,用人骨摆出了一个奇怪的星阵,被抽干鲜血的周昕雨一动不动地躺在阵中央,像一具没有生气的人偶,在她旁边,是那朵浸在鲜血中,开得越发艳丽的“轮回”花。
“你一定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吧。”孙函望着她,微笑着开始述说,“很久很久以前,有多久了呢?大概是在清朝末年吧,我跟我爹跑南洋做生意。有一次,我们的船只遇到风暴漂到了一个荒岛上。岛上有个神秘的部落,他们拥有不死之术,但是必须借用活人的身体,所以我们一行人都被关起来,过段时间就会有人抽取我们身上的鲜血,去饲养一种奇怪的花,然后我们中的人不断地消失,他们的身体都被当作了移魂的容器,终于有一天,我趁机逃了出来,还带回了一朵花,我给它取名‘轮回,凭借这朵花和我在岛上偷偷学会的仪式,我和我的妻子就能拥有不死之身!”
说完,他得意地一笑,开始念起了一种奇怪的咒语,片刻之后,全无生气的周昕雨竟睁开了双眼,她的神情已不再是年轻女孩的天真,而是带着成熟的妩媚。
“嘉仪你回来了。”孙函深情款款地将她拥入怀中,“咱们终于又能在一起了。”
在他们旁边,那朵名为“轮回”的花,又已恢复成含苞的模样,开始进入一段休眠期,直到重新获得新鲜的血液,它才会再次绽放。
孙函拥着“嘉仪”走出了地下室,然而一觉睡来,他却发现自己被人牢牢地绑在床上。
“嘉仪,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是嘉仪。”女子淡定地回答。
孙函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到底是谁?”
“我是石素容,你的上一任妻子。”女子冷冷地勾起唇角,“你忘了吗?用来饲养‘轮回的,正是我以前的身体。所以我的灵魂很容易就能依附在花上,并借助花的魔力,将你的嘉仪赶了下去,成为孤魂野鬼,而我却通过你的仪式重获新生。”
轰然一声霹雳,震得孙函面无人色,“你想干什么?”他神情张惶地问。
“你们为了所谓的轮回,自私而残忍地杀害了许多无辜的人,所以,你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我想,昕雨大概不会介意借用你的身体吧──”
她朝一边转过头,孙函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床头那朵名为“轮回”的花,正轻轻摇摆着艳红的身子,花上隐隐浮现出一个女人的面孔,容颜凄楚却目光冰冷地盯着他。
那是,周昕雨。
孙函突然明白了什么,惊恐万状地挣扎起来:“不,你不能用我的血饲养‘轮回,求求你,千万不要!……”
“这是你应得的报应!”石素容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恐惧在孙函眼中弥散,从蓦然张大的瞳孔中,看到石素容拿着抽血的针管,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选自《悚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