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不能跌落

王石川

8月25日，哈尔滨市政府召开塌桥事故的第二次新闻发布会。市政府秘书长黄玉生在发布会上称，事故大桥是三环路群力高架桥，与阳明滩大桥分属两个工程建设项目。“不存在找不到施工单位的情况。”对于桥梁工程质量是否存在问题，哈尔滨市建委主任吴向阳说，现在不能说是在某一方面存在什么问题，要等专家组的结果。

这是一座短命的大桥，从出生到坍塌不过一年；这是一座充满戏剧性的大桥，曾几何时，它满身光环，是神奇的象征，“创造了北方严寒地区国内超大型跨江桥梁施工的最快速度，创造了我国长江以北地区超大型跨江桥梁长度的新纪录”，现如今却灰头土脸。这座耗资十九亿元的大桥，屈辱地早凋，以诡异的方式坍塌，已经引起了公众的强烈质疑。

真相在哪里？大桥已经坍塌，真相不能跌落。此前，哈尔滨相关部门称，桥塌初步估计为车辆超载所致。尚未深入调查之前，就匆匆抛出此论，显得轻率而轻佻。人们从常识判断，大桥如此短命，或与质量有关，正如国家安全监管总局新闻发言人黄毅表示，“刚投入运营一年多就发生了断裂，肯定有问题，但究竟是什么问题，需要在事故调查之后才能加以确认”。

应对危机及时固然有必要，但关键是准确，比如不能轻率地转嫁矛盾，推卸责任，如果调查未明，就匆忙宣布桥塌与超载有关，不仅无法平息舆论，反而是火上浇油。

就目前而言，亟须厘清诸多疑问。首先，在垮塌的桥梁体内，充塞着鹅卵石、木棍和编织袋的混合物，钢筋是铺在箱梁内的，并没有看到捆扎的情形。这是不是豆腐渣工程？其次，工期为何大大缩减？是否埋下了安全隐患？记者调查发现，该桥2009年底开建时适逢黑龙江公路建设“三年决战”期，因此，原计划耗时三年的工程，开工后如同“搭载了火箭”，最终仅用十八个月就建成通车了。再次，监理单位是否恪尽职守？该大桥引桥的监理单位黑龙江省公路工程监理咨询公司，此前并无悬索桥监理经验。诡异的是，监理方拒绝回应对于工程质量的质疑。最后，发生事故的匝道施工工作由小公司承接，能否保证质量？据报道，出事故的匝道施工者是当地的一家小公司，小公司未必不能承接大工程，但有了“骗子承包、厨子施工”的闹剧，小公司资质如何、实力如何，都应该调查清楚。

此外，还有一点不能不提，大桥坍塌如果确实与车辆超载有一定关系，那么，超载的车辆为何能够“混入”大桥？相关部门是否存在失职行为？

大桥突然坍塌已非个例，这昭示着我们的生存环境趋于恶劣的不确定状态。每有大桥坍塌，往往出现非死即伤的惨剧，生命无辜消失，誰不心有凄凄然？今天是别人死于断桥下，明天有可能是自己亡于事故之中。

真相仍在路上。国家安全监管总局新闻发言人黄毅表示，安全监管总局将关注阳明滩大桥的调查处理，进行督促指导，相关情况将及时向社会公布。期待真相早日抵达，期待相关部门汲取教训，刷新应对危机的机制，更期待我们的公共工程能够牢固一些，老百姓能够安心一些。

【原载2012年9月3日《中华工商时报·来论》标题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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