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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包装的何止月饼

2012-05-08阮直

杂文选刊 2012年11期
关键词:符号化神圣老爷

阮直

月饼的包装已经大于月饼本身了,听一些糕点师讲,当月饼超过三百元之后,卖的就是包装了。包装的成本做多大都可以,用檀香木、黄花梨做盒子,用白银、黄金包月饼,再加上珠宝甚至钻石镶嵌,做成百万元一盒的月饼也不是什么难事。可那玩意儿还能叫月饼吗?那应该是“炸弹”了。你送炸弹人家骂你,可你把“炸弹”包装好了,把阴谋装进盒子之中,让接受者没了赤裸裸的受贿嫌疑,而是在接受人们的中秋祝福,甚至是充满着诗意的祝福,这就明媚了。

月饼被如此豪华地包装,恰恰说明月饼本身不值钱,若是值钱的东西就用不着再豪华外包了。比如手机的包装,茅台酒的包装,钻戒的包装就不能超过其本身价格,超过了就是荒唐,就像对“神五”、“神六”的包装能超过了“神五”、“神六”本身吗?

月饼的真正价值不是那块加了馅的小麦饼子,而是它的文化象征与含义,经过历史的演变,月饼的内涵丰富了,身份提高了,它已不单单是一种食品,而是一种文化的象征。吃月饼,实际是品味一种团圆的文化、一种和谐的气氛、一种相思的情怀。这种节日特定的食品有审美上的需要,包装体现一下月饼的文化内涵就够了,可如今月饼的包装已经忘了这一点。

这有点像国人对人的包装,一旦崇拜就神化。比如被儒生们包装后的孔子就不再是一位教育家、思想家了,而成了圣人,神圣到了如今我们还在“输出”孔子。无论我们把孔子的塑像立得多高,把孔子的学院建造得多么豪华,这个世界的政治往来也不会按照“三纲五常”的规矩行事,公司之間的经贸活动也会本着契约的精神实现着互惠互利的原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理念是永远做不成买卖的。我们可以把孔子包装成圣人,可只能留作“自我神圣”之用,甚至连自己都不相信那个被神圣起来的“偶像”。记得《武林外传》中有一幕戏,燕小六的七舅老爷大骂燕小六是“龟儿子”,可是燕小六戴上官帽,七舅老爷就连忙跪下给“燕大捕头”请安;燕小六摘下官帽,七舅老爷马上站起来要揍他;燕小六又戴上帽子,七舅老爷重新跪下……

这个帽子就是月饼的包装,下面的人就是那个月饼,这个人的人品不会因为帽子而变得高尚。他的帽子只能让别人惧怕。

在现代商品社会,人往往被社会符号化了,社会化的符号大于了人本的意义,每个人与关系中的人都是包装后的符号。比如,总经理、县长、作家、工程师、法官、农民、罪犯等等。这样的符号与每个人的关系本质上都是月饼与包装的关系。而不是钻戒与包装的关系。比如总经理破产了、县长被罢免了,作家写不出作品了,农民成大款了,嫌犯原来被误判了,那就像把月饼撕下了豪华的包装都混装在一个簸箕中,大家都是差不了三五元的一块儿带馅的饼子罢了。当然,不包装月饼容易做到,不包装人就难了。我们即便不接受他人对别人的包装,可我们自己不也在潜意识中对他人进行包装吗?比如我们曾经对公仆、专家、学者、教师、医生的仰望都是一种无形的包装,因为他们职业的神圣而整体被我们推到了道德的高地,可这些符号化了的人经常让我们失望,也如那个超值的月饼。人的品德、修养、善根是不用包装的,凡是能包装人的东西都是虚名与符号,就连“人民公仆”这样超豪华的包装都无法让人随意地指使其干事了,你还相信哪个月饼因包装好就好吃?只有月饼是月饼的时候,月饼才有味道。

【原载2012年10月10日《南方日报》】

题图 / 豪华食品 / 海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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