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的精子
2012-05-08秦德龙
秦德龙
“你是谁的精子?”吴正一想起来这句话,就想笑。前些日子,一位24岁的女青年,当上了某地的领导。这事在网上曝光后,有人发帖:“要么她是谁的精子,要么她肚里有谁的精子!”
呵呵,精辟啊精辟,今天的网民,什么话都敢说!
吴正的心情由郁闷转为晴朗。这些年,别人都在一个劲地往前蹿,“噌噌”地爬上去了,他心里痒得不能行。他也曾请某些精子们吃饭,希望精子们能帮他说说好话,为他的进步拧开绿灯。记得,那次在王子酒家请客,精子们说起话来,口无遮拦,这个说他家的老爷子是谁谁谁,那个说他家的老爷子认识谁谁谁。结果十分一致,全都和本单位的老一辈拔丝儿。道理很简单,从上一辈起,精子们的父亲就相互认识了,而且,亲密无间!
吴正为自己而汗颜。谁让自己是一个老工人的精子呢?是的,自己是一个老工人的精子,这一点确认无疑。无论长相、语气、性子以及走路的姿势,自己都和老父亲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吴正曾经试探性地问过老父亲,年轻的时候为什么不积极要求进步呢?为什么没有混进领导干部的队伍里呢?老父亲瞪起眼睛骂道:“你个小兔崽子!”
吴正也曾想问问母亲,年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红杏出墙呢?那样的话,自己就有可能是公众人物的精子了。母亲年轻的时候,身段很好啊,难道没有机会出轨吗?冒出这个怪异的想法,吴正吓了一跳,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也只能承认现实了。
但又不甘于听从命运的摆布。必要时,就认个干爹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认了干爹,干妈就有了,干爷爷干奶奶干什么的,都有了。对,就这么干,吴正为自己的想法而亢奋。他在瞅机会,即便做谁的“干精子”,也要有合适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要过中秋节了,单位组织一些老同志开茶花话会,然后请他们上酒楼吃一顿。吴正混进了会场,他想搀住某个孤寡老人,给这个老人当拐棍,让老人顺理成章地认下他这个“干精子”。可他万万没想到,老人们都有人搀扶。而且,老人们红光满面,神采飞扬。搀扶老人的年轻人似乎都很自豪,全都是一副“准精子”的神态。这就等于宣布,他们是最正宗的接班人,是别人抢不过的太子党。
吴正一下子泄了气。
要想做谁的精子,哪怕是“干”的,也很难啊。难就难在,不是你想做就能做成的!
怎么办?
吴正一遍遍对着镜子沉思。
那就只有做精子们的亲戚了,比如,表哥、表妹什么的。是的,做精子们的亲戚,不能太近。太近了,容易被人怀疑。远一点,别人看不清楚,这就好混。想多远就多远,橡皮筋,反正是远房亲戚。
拿定了主意,吴正就去了黑市,买了一些精子们的个人资料,包括年龄、籍贯、手机号什么的。黑市上卖什么的都有,只要你肯掏钱买,马上就能买到。只要能卖钱,人家为什么不卖?
拿到资料,吴正跳上了一辆公共汽车。三站路,地下跑跑也就到家了。可是,他心情好,非要坐车消费消费。他要依据资料,做一张联络图,与精子们建立最广泛最密切的联系。看哪个精子适宜担任自己的哪門亲戚,就让他尽职尽责。最好是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亲戚,这样的话,精子们都能给他帮上忙。到时候,一呼百应就是了。
车上人很多,有人拉着吊环,身子在车上晃来晃去;有人被挤成了相片,于稀薄的空气中拼命呼吸。吴正小心翼翼地夹着裤裆,生怕自己不小心,后门走了火,冒出不合时宜的气体。
偶然,就听见两个小学生在说话。
男学生说:“谁说不能预测未来?我就可以预测我的孩子姓什么!因为,孩子是我的精子!”
女学生说:“我虽然不能预测我的孩子姓什么,但我可以保证孩子是我亲生的。”又说,“不管精子是谁的,我想用谁的精子,就用谁的精子!”
车厢里的人都听见了两个小学生的对话,爆笑如雷。
司机将车停下来,趴在方向盘上,笑得大喘气。笑了一会儿,司机才继续开车。
吴正也笑得呲牙咧嘴。笑过之后,他还想笑,越想越笑。
到站了,两个小学生下车了。
吴正也随之下了车,尾随在小学生的身后,听他们还会说什么。
“喂,你究竟是谁的精子?”女学生问男学生。
“那还用问吗?我是我爸的精子!”男学生骄傲地说。
“那不一定。明天,我就跟家长去做DNA!”女学生的腔调,竟有些忧伤。
吴正停住了脚步,愣在了那里,愣了许久。
选自《梅州日报》